她的臉一陣刺痛，臉上濕漉漉的，她睜開眼，比她肚子還大的虎頭舔她臉。

辛慈渾身酸痛，似中風麻木，她也不害怕，隻求給個痛快。

老虎張開巨口，白牙森森，咬在她小腹處。

“多謝。”她按著傷口，那裡是老虎采來的藥，敷上去後不疼了。

“為什麼要救我呢？”她不解，老虎也不答。

它不知道從哪裡叼來燒雞，辛慈歡喜接過，摸著虎頭，“你怎麼知道人要吃熟食？”

老虎不喜歡辛慈碰它，咆哮一聲，跳開了。

“你不可愛了。”辛慈在後頭嫌棄。她一看，四周白茫茫一片，到處是墓碑棺材，彌漫著死亡的氣息。紙錢四處漂浮，說這是死城也不為過。

“真是可怕啊。”辛慈看著三團鬼火冷笑，她要活著，要和人鬥，也要和鬼鬥。

“小姐，回去吧，婢子害怕。”陰風陣陣，芳菲寒毛倒豎。這裡從來不刮風，今天太奇怪，必有古怪。

“小虎今天還沒吃飯，我們等等它。”說話的人膚色白皙，眉清目秀，眉宇間帶著明媚，是個美人。

夏琳把燒雞燒鵝擺了一地，暗暗禱告，希望今天能看見它。

芳菲歎氣：“小姐不怕的嗎？”

夏琳笑道：“小虎要害我的話，就不會救我。”原來夏琳某天急著趕路，誤入亂葬崗，被幾團鬼火為主，一隻老虎衝出來，吞了鬼火跳開了。夏琳是知恩圖報的人，每七天必帶上燒鴨燒鵝，報答老虎。

“天要黑了，我們放下東西走吧，公子要急了。”

夏琳點頭，收拾東西離開。恍惚中，她看見有一隻手，拿了燒雞和水，狼吞虎咽。她正要喊救命，聽見清冷的聲音說，“彆喊，我是人，餓慘了，拿你點東西吃。”

芳菲：“你會害我們嗎？”

辛慈：“我吃了你們的東西，就不會害你們。”她艱難站起來，“我會報答的，告辭。”轉眼間，倒在地上。

“這又是哪裡？”辛慈睜開眼，她習慣了醒來再陌生的地方，也不害怕，隻是覺得氣氛壓抑，她不喜歡。

夏琳：“你怎麼傷成這樣子？手被什麼東西咬了？”

辛慈：“那群鬼火，他們想吃我，被我摁在陰水裡，他們連鬼都做不了。”

夏琳隻當她說胡話：“那胸口的傷呢？那麼大的傷口。”

辛慈：“我看人生無味，自己捅的。”

夏琳歎氣：“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正要出門，芳菲滿臉怒容，“小姐，那群無賴又在牆頭鬨事！公子和他們爭執，反被他們拿彈弓打傷了腿！”

“不是讓人把牆頭修到三人高嗎？”

“他們在牆壁挖洞，慢慢爬上來。”

夏琳趕到的時候，一群無賴收起彈弓，吹起口哨，立在牆頭上。原來夏家是善良人家，隻不過有些迂腐，和幫閒無賴講道理。眾潑皮見夏家不敢拿他們怎麼樣，從一開始的白吃白拿到白嫖，見有漂亮的丫鬟必設計讓她露出腳，再娶回家做牛做馬。他們在夏家拐了五個良家女子，見丫鬟身份低微，把主意打到夏琳身上。眾無賴說好，若夏琳中計，她是共妻，等大家玩厭之後，出錢最多的人娶她。

“小姐來了啊，小姐果然生得天上有地上無。”

一個幫閒兩腮無肉，笑得瘮人，“小姐上前兩步說話。”

夏琳正要上前，芳菲拉住她，“小姐不可以，他們會彈傷小姐腿，好看見小姐小腳。”

這樣一來，夏琳名聲便毀了，隻能嫁給嚷得最大聲的人。

“要你多事？”幫閒氣不過，舉起彈弓，要打殘芳菲眼睛。隻是手歪了一點，打中另一個丫鬟，她站不穩，摔在地上，鞋子都飛了，露出纖細的腳踝。

無賴們吹起口哨，眾口一聲，“我看見了！”

丫鬟氣得大哭，腳踝好比貞潔，與其嫁給好吃懶做，吃喝嫖賭的無賴，倒不如一根繩子來得乾淨。

“還有誰看見了？”清冷聲音響起，叫得最囂張的無賴應聲倒地，左眼插入一支箭，這隻眼廢了。

辛慈拿著弓箭，張弓看著眾人，準備再射瞎一隻眼。

“我沒有看見。”無賴們嚇得跌下牆頭，膽小的早尿了褲子，摔得肋骨斷了幾根。

“你有種，我們走著瞧。”

“我就在這裡等你們。”辛慈笑著。

夏琳：“多謝你救了我。”

“不用謝，我說過我會報答的。”

正說著，官府的人來了，說夏家有謀財害命的人，即刻抓拿歸案。

辛慈上前：“是我，我跟你們走。”

夏琳攔住她：“我害了你，我們一起走。”

辛慈歎氣，這時候她還不懂，難怪被人騎在頭上欺負，“你花錢賄賂縣令，比同甘共苦管用。”

衙門。

堂下跪著一群無賴，好幾個摔斷腿，還有一個瞎了一隻眼，旁邊跪著麵目較好冷漠的女子。

吳縣令犯困，眼睛睜不開，“有何冤情，從實告來。”

瞎了一隻眼的張三先說：“大人，夏家對小人有恩，小人得空就會去夏家幫忙，正幫夏家把牆頭草，這女人見我們不順眼，拿弓箭射我們，求大人為我們做主啊！”

斷了腿的李四也喊冤：“我兄弟還給夏家擔糞，竟然這樣對我們，大人，此女不打五十仗，我們絕不罷休。”

吳縣令認得這幾人是幫閒的破落戶，也不搭理，問辛慈，“你有什麼話說？”

辛慈笑道：“是，都是小女子做的。”

張三指著辛慈：“大人，草民沒有說錯吧，這女人心狠手辣，該打！”

吳縣令正要喚人行刑，隻見辛慈冷笑著說，“隻恨我不能為大人娶得美妾，才有今天的災禍。”

吳縣令被說中心事，臉色鐵青。原來這幾個潑皮在夏家拐了美貌丫鬟，先送給吳縣令，此後無關緊要的官司，吳縣令總是向著潑皮，潑皮才敢對夏家越來越放肆。隻是這是極隱蔽，她是怎麼知道的？

吳縣令扶額：“你為何害眾人？”

辛慈：“小女子為民除害。”說罷，兩旁圍觀的鄉民飽受潑皮毒害，紛紛鼓掌。吳縣令見不是事，以聚眾鬨事為由，各打十大板，押去牢房關押五天。

夏琳上下使銀子，辛慈吃的板子不重。潑皮們就慘了，鄉民各自賄賂，把幾個潑皮打得骨痛肉青，哭得後悔報官

辛慈換了囚服，夏琳送來豐盛的飯菜，有酒有肉有菜。她正要吃飯，隻見飯菜碗筷還有棉被換洗衣服，都被白影拖到一旁。

她麵前立著骷髏，隻有頭骨，眼眶發出紅光，嘴巴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響，如孩童囈語。

她冷笑，白骨骷髏也敢來欺負她，也不知道骨灰拌飯好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