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複拔劍反擊,要不是自小練劍,有拔劍本能,他不確定能不能挺過今天。
霍爾查手執長矛,身有千斤力氣,錘了沈複肩狎骨,把他逼到角落,眉柳趁機在沈複耳旁彈奏魔音琵琶,魔音貫耳,神魂飄蕩,沈複節節敗退。
辛慈在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沈複感覺,今天他就算死在這,她絕不會流一滴眼淚。她可能還希望,他死在今天,這樣沒有人阻礙他。
她冷冷說:“你練了許久的《拂雲經》,連三招都接不住,我要是你,羞都羞死了。”
陸暢握著判官筆,點了沈複身上幾處大穴,沈複掙紮不得,又退不得,睜眼看著長矛照頭麵砍來。
辛慈叫醒他:“彆睡了”
沈複揉揉眼睛,方才好像是一場夢,他差點死了,他低著頭,“樓主救了在下嗎?”
辛慈:“沒有,你死了我連紙都懶燒。快走,彆在這礙眼。”
沈複走得踉踉蹌蹌,背部似受到重擊。
陸暢在一旁待命,行禮道,“八樓主的迷香製成了,恭喜樓主。”點燃迷香,人若置身夢境,糊塗昏聵。辛慈不確定這香對高手有無效果,這才拿沈複來試。
他們來之前聞過解香,安然無恙,至於沈複,隻是棋子。
辛慈多少聞了迷香,頭有點痛,可真難為沈複,頭疼欲裂的情況下還能和幾位樓主打個平手,或許將來有一天,他真能替他師父報仇,殺了她。
崔白在涼亭等人,他剛才和眉柳打賭,說她推不倒沈複。眉柳不信,她修煉媚功,甚至和和尹華雙修,連尹華都不是她的對手。
他隻說一句話,就讓眉柳心服口服,他說,“你不是慈慈。”
眉柳啞口無言,可崔白卻說,“不試試怎麼知道。”他拉過眉柳,扯亂衣襟,在脖子啃了好幾下。
二人互相試探,眉柳抱著他,容顏若玉,媚眼如絲,柳腰花態,在他耳朵嗬氣,“我這樣說話,三郎喜歡嗎?”她手如靈蛇,在崔白身上探索,聲若銀鈴,“就剩嘴巴硬了。”
崔白扯過眉柳,抵在木梁上,手扣著她肩膀,另一手比眉柳還不安分,屢屢送她上雲霄。他本劍眉星目,玉樹臨風,一雙鳳眼不屑看凡人,可此刻,他盯著眉柳,如玩賞獵物,“你呢?是想和我分出高下還是求春風一度呢?”
他翩翩公子的氣度,可行為是風流浪子,眉柳抵抗不了。
她紅著臉,轉頭不答。
崔白逗她:“求我啊,我可憐你就答應了。”
眉柳聲音很小:“三郎可憐……”
崔白推開她,手在她衣裳擦了兩下,冷笑道,“抱歉,我不喜歡投懷送抱的。”
眉柳怒極,笑道,“所以這輩子樓主都不會喜歡你。”
崔白冷笑:“我現在不要她喜歡我了。”
他在涼亭等她,伸出手,“阿慈,牽手。”
這次辛慈握住他的手,她頭疼得厲害,沒力氣走回房裡。
崔白扶著她:“頭痛也不講,要撞到石頭,臉劃成花貓,讓我看見,好讓我死心是吧。”他目光堅定,說話擲地有聲,“就算你毀容了,我也隻喜歡你!”
辛慈扶額:“喜歡我就去煮豆漿。”
“早煮好了,等不到你回來。”
辛慈才和一口,皺眉道,“我這一生所有的甜都在這了嗎?”
崔白:“你今天太辛苦了。”
辛慈喝完崔白就走了。她打開櫃子,每晚都是把夜明珠擺放在床頭才能睡著。
她“呀”了一聲,三顆夜明珠不亮了,這是千年夜明珠,頗有靈性,察覺到什麼?
她歎氣,晚上這麼黑,她怎麼睡。她起床,點燃蠟燭,燭火微弱,比不上有夜明珠。她不敢睡,脾氣漸漸焦躁,想著這個點沈複睡了,又聞了迷香,就算她躺在他床邊他也不知道。她跑去他房裡,將就和他睡一夜,天亮馬上跑。
她打開房門想到重要的事,暴躁喊著,“小荷,鐵三!”
二人應聲而落,跪在門前。
辛慈:“你們去還道山,每天挑戰兩名清玄宗弟子,將他打敗後,綁到山洞裡,不可傷人性命,不可讓清玄宗的人知道。”
小荷一臉不屑:“為何不殺了?”她討厭沈複,連帶清玄宗的人都討厭,巴不得這一派弟子死絕。
澹台羽:“家主要某二人何時回來?”
辛慈:“半月之後,一天也不能早,一天也不能晚。就算是崔白手書,你們也不能行動。”
小荷:“這是為何?”
辛慈:“日後便知,你二人即刻起身,後日落日前要到還道山。”
還道山離長安最少三百裡,二人要馬不停蹄,茶飯不食才能到,這是艱巨的任務。可二人麵容恭敬,尤其是小荷,很是開心,家主終於安排她乾活了。
二人消失在夜色中,辛慈熄滅燭火,看著黑暗吞噬自己。
是夜,崔白密行,和燕王談了很久,回來時,目光柔情又凶狠。
明日。
崔白:“阿福送給我一匹大宛馬名翻羽,可日行千裡,就是性子烈,不服人騎,慈慈有辦法嗎?”
辛慈:“不服管就殺了。”
崔白:“我也這麼想,可這馬難得,殺了太可惜。”
他讓人牽來馬,翻羽毛發皆黃,閃著金子的光澤。它頭細高頸,體態勻稱,目光如電,神采飛揚,一看便知是可遇不可求的良馬。它奮蹄嘶鳴,小廝嚇得掉了錢袋也顧不上。
辛慈站起來,眼睛發光,“我從未見這麼漂亮的馬,”她咧嘴笑,“馴服了就是我的了。”
崔白撫著心口:“你要是天天對我笑,我命都給你。”
辛慈翻身上馬:“瞧好了。”
翻羽反抗,頭左右搖動,左右跳躍,要把人顛下來。
辛慈:“當年老奴也是這樣顛我,想吃我早得很!”
她抓著馬耳,馬耳扯出口子,翻羽受驚,左右橫撞,飛奔跳躍。
這是烈馬,摔下來不是玩的!崔白額頭都是汗,大喊,“慈慈快下來,翻羽受驚了。”
辛慈哪裡聽,雙腳夾緊馬鞍,雙手抱著馬脖子,“孽畜!某為拂雲老人親傳弟子,懸命樓樓主,某殺人無數,連當今聖上也被某扇過巴掌,某生為人傑,死為鬼雄,騎你還委屈了!”她力氣之大,把馬頭轉了方向。
翻羽眼睛滴出血,嘴角不斷流血沫,淒慘叫著,人不忍聽。
辛慈拉著韁繩:“不服是吧,那一起死吧!”
翻羽奮力掙紮,它的眼睛看不清,加上慌不擇路,高大堅厚的圍牆堵著翻羽也橫衝直撞,馬蹄若飛,想要翻躍一丈高的圍牆。
崔白喊著:“慈慈下來,你會受傷的。”話是這麼說,不見崔白著急焦慮,更不見他喊人幫忙。
她眼裡沒有陽光,隻有高大廣深的圍牆影子,將她身影吞噬。
翻羽奔向圍牆,四足點過牆麵,安然落地。
崔白睜大眼睛,怎麼可能?馬如壁虎,攀上圍牆再落地?開什麼玩笑,他為了今天準備了多久,連便宜也被崔濯占了!
翻羽仰頭看辛慈,柔情似水,它發出咕嚕聲,四蹄輕點地麵,似在慶祝已經找到主人。
辛慈大喜,貼著它頭,“好馬,帶某跑兩圈。”
翻羽應聲而本,身影若驚雷,轉瞬不見。
崔白笑著,手拉著韁繩,“彆跑太遠,我會擔心。”他麵皮抽動,語氣儘力帶著喜悅。
隻聽見翻羽一身慘叫,嘶鳴悲切。
辛慈墜馬,小腹朝下,翻羽極力穩住,不踩到辛慈,可事出突然,馬蹄在她後背一踩而過,辛慈六對肋骨齊齊斷開。
崔白抱起她時,辛慈一身血,臉摔得青紫,不辨素日模樣。她呼吸微弱,一身血,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慈慈,你一定要活下來呀。”崔白抱緊她,淚如雨下。
他麵如冠玉似來自天上,聲若寒冰如來自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