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森:“楊司徒生母是突厥人,他流著胡人的血,非我華夏正統。樓主若願意幫燕王,燕王說十顆千年南海夜明珠,百年象牙床,水晶簾、虎皮墊,樓主能想到的貴重財寶,都給樓主。甚至王右軍的《蘭亭序》,燕王也割愛。”
“讓某好為難,”辛慈托腮,“先生和養女不清不楚,和朋友之妻曖昧,真讓某為難。”
杜森臉紅了半邊,他好色,納養女為妾,對外說是侄女,又調戲朋友之妻,這些隱秘事,她都知道。
“樓主彆後悔。”杜森大怒,拂袖而去。他出門見到崔白,看他天人相貌,愣了愣。
崔白笑著,杜森失了神,沒看路,撞到樹,捂著頭跑遠,太丟人。
崔白:“他為何事而來?”
辛慈翻書:“燕王的說客。”
崔白眼神黯淡了些:“若能為燕王效力也是好的。燕王學問好品德好……”
辛慈:“燕王蟹目粗眉,麵廣鼻長,眉間有懸針紋,乃能臣,非良主。”
崔白笑了笑,把話說開了。
小荷送來一封信,楊蓽的筆跡,辛慈看完信,神色匆匆去了楊府。
沒聽見崔白說:“慈慈,不要逼我好嗎?”
楊府。
楊蓽喝酒:“某幸識樓主。”他喝了一壺烈酒,眼神清醒,就是不醉。
辛慈:“大人有事瞞著某嗎?”
楊蓽:“此事非樓主所能解。”
辛慈:“某才疏學薄,不堪重任。大人說出來,排解愁緒也好。”
楊蓽神色凝重:“燕王命人偷了某所有書信,偽造某和潞州韋刺史來往,信上說某欲借潞州兵馬十萬,發兵西南,圍剿突厥。韋刺史和某生死之交,某所求無不應,若韋刺史發兵,某便坐實罪名。章武五天前已快馬加鞭趕往潞州,此刻就要到潞州,為之奈何?”潞州離長安兩千裡,縱有駿馬,鞭長莫及。
“明公勿憂,某當有報效。”
楊篳:“某非惜命,某管二十萬兵馬,某若出事,軍中嘩變,天下蒼生奈何?”
辛慈:“真乃仁義之主也。某即刻夜行,寅時前當有回報。”
楊篳大驚:“樓主乃神人也,若事情不濟,自遺其禍,為之奈何?”
辛慈:“某之行無不利,隻要某手上有代表明公的信物。”
楊篳取來他珍愛的狼毫筆,辛慈把頭發全部挽起,係上紅綃,捧起太阿劍禱告,忽然不見。
楊篳背光而坐,手中美酒不歇。
“大人,第五壺了。”
楊篳:“怎麼還不醉?”醉了多好,醒來就有辛慈消息。
婢子見酒味濃烈:“奴婢去開窗。”
剛推開窗欞,聽見風吹樹葉的聲音,辛慈跪在地上,楊篳又驚又喜,“如何?”
辛慈:“幸不辱命。”她扔下一縷發黃的頭發,“有章武頭發在此,某潛伏客店內,燒了書信,待黎明時,章武一行人應逃往突厥。”
“某子時後到潞州城門,章武車馬剛到客店,某在房梁上靜觀其變。不久,章武鼾聲雷動,某拔劍割斷他發絲,取火折子燒了書信,又在他枕邊放了明公狼毫筆,便離開潞州。夜行兩千裡,聽風聲鶴唳,看明月皎潔,望河水東流。於醜時前到長安,感君高義,幸不辱命,望主少憂。”
楊篳親自扶起她:“某得樓主,是上天所賜,請。”楊篳倒酒,“敢問樓主有小名否?”
“阿姣。”她說這話時,眼睛有微弱的光芒。
天明時,燕王派人送來名馬一百匹,綢緞五百匹,明珠十顆,說章武心懷不軌,不顧燕王反對,汙蔑楊篳。燕王已派人追殺章武,得章武頭後送到楊府謝罪。
楊篳接了禮物,局勢沒亂,他們不到撕破臉皮到時候。
楊篳把燕王送來的禮物送給辛慈,辛慈搖頭,“某一女子,吃飽穿暖足矣,此物有更大用處。”
楊篳:“不錯,某要分給在邊疆駐守的將士們。”
“明公高義。”
這樣一來,楊篳在軍中的名聲又高漲。
司理府。
以燦:“家主的信。”
辛慈臉色一變:“誰給你的?”為保護她的嫁妝,她在西廂處處埋下機關,稍微走錯一步,就是四分五裂。
“小人久等不見家主回來,在桌上打盹,醒來手中就有這信。”
辛慈臉色慘白:“去廚房給我熬碗粥。”以燦走後,辛慈差點摔倒,她扶著桌子,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她的命運,她的結局,沒有絲毫改變,她無論做了什麼,那一天還是來了。
“家主……”
“出去!”
以燦呆住,崔白在一旁冷笑,“對你這麼溫柔,我的話早讓我滾了,”他恨恨道,“她還沒有得到你,你等著她厭倦你的那天!”
正說著話,門口傳來喧嘩聲,崔二扯著嗓子喊,“小生博陵崔濯,前來拜訪了!”
崔白臉色鐵青走了,以燦要瞧好戲,忘了辛慈的吩咐,跟著崔白走了。
崔濯踞坐,敲著憑幾,“讓你陪我喝酒,還要我親自上門,你就不能像你娘那樣好說話嗎?見個男的就可以。”
崔白:“我讓你去茶館等我,你為什麼要來?”
崔濯:“去白跑一趟?我沒那麼好哄,東西我給你了,人我也給你了,你讓我等了五天,這對嗎?今日你不跟我走,反正辛慈也在這,我去告訴他你做的好事!”
崔白臉色慘白:“兄長,這樣對嗎?”他說用身體報答,可他做不到。
崔濯大怒,拉著崔白,扯得衣襟散開大半,“一條狗也配喊我兄長!你娘風流,人儘可夫,你是不是叔父的種還不知道,我玩玩你怎麼了?能被我看上,你還要謝你娘給了好皮囊!”
“也謝謝你娘把你生得臉紅耳大肉肥,扇起來手感特彆好。”辛慈左右開弓,崔濯臉上十個鮮紅的手指印。
崔濯捂著臉,難以置信的神情,他痛得流出眼淚,“你知道我是誰嗎就打我。”
辛慈:“一條狗怎麼會說話?博陵崔世的祖墳冒的青煙不夠了,才出了你這種罔顧人倫,無、恥下流的禽獸。”
崔濯咬牙:“好啊,你為他出頭。我告訴他做了什麼。你和燕王不對付,他要見燕王,是我引見的,送給燕王的名馬,是我找的。你對他好啊,他在你背後捅刀子。”
崔白這才低下頭,不敢看辛慈。他沒有資格指責崔濯,同樣的,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辛慈:“燕雀安知鴻鵠之誌?狡兔三窟,自留餘地,你懂什麼?”
崔白難以置信看著辛慈,肩膀顫抖。
崔濯大踏步離開:“好,這事沒完,我們走著瞧。”
辛慈拔劍,橫在他身前,“當我司理府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崔濯大怒:“你還敢殺我?”
辛慈:“怎麼不可以?你欠了賭坊五千兩銀子,崔白替你還了。昨日又欠了五千兩,我若是告訴崔氏族長,按照崔氏家法,於祠堂前仗斃。”
崔濯臉色發白:“你怎麼知道?”
辛慈:“你應該問我還有什麼不知道。”
崔濯發抖:“你想怎樣?”
辛慈:“向崔白道歉,再說這話我撕爛你的嘴!我都沒有這樣罵過他,倒讓你占了便宜。”
崔濯雖然不情願,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朝崔白作揖道歉,流星般離開。
崔濯走到門口才敢說:“你既然有崔白,為何還撩撥謝二郎?他現在鬥誌全無,沉迷酒色,身體要掏空,你開心了?一窩害人精,不得好死!”
辛慈置若罔聞,看崔白,“你兄長跟你一樣流氓無賴,你們家風果然一脈相承。”
崔白:“慈慈不怪我嗎?我見了燕王。”
辛慈:“你有你的打算,我有我的計劃。”她幫崔白整理好衣襟,“我那樣說,開心嗎?”
崔白笑著:“當然,慈慈對我最好了。”他扯開衣襟,“這次我真想以身相許,慈慈成全我吧,下次就沒有機會了。”
辛慈踹開崔白:“狗改不了吃屎。”
兩人都沒有意識到,今天是二人最坦誠的時候,過後,二人便有千層障礙,終不似少年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