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姻緣 你哪來的狗膽,敢問我……(1 / 1)

前方無路,不知轉入此間來。

沈複內心苦悶,沿著小路直行不知道走了多久,抬頭看夜色昏暗,杳無人煙,他心裡急著辛慈的事,又走了十裡地,才看見遠方有燭火之光。沈複叩門許久,無人應答,聽見不遠處有豺狼聲,沈複隻能推開門,偌大宅宇,並無一人。

堂下掛著兩對紅燈籠,“囍”字貼滿窗戶,桌上擺著豐盛的酒食。

沈複想起辛慈說起說鬼嫁女的故事,心中疑惑不已,又聽見東閣有女子哽咽的哭聲,沈複問,“汝是人是鬼?可有在下能幫忙的地方?”

女子:“妾路過此地,見二村霸欺負老嫗,討要二百錢,妾憤怒不已,趕跑了村霸。老嫗感謝妾相救,邀妾到家中歇一宿。妾看天晚不好趕路,跟著去了。到了老嫗家中,老嫗請妾喝了一杯熱茶,妾神誌昏迷,隻聽老嫗說,‘幸有可憐人,我女幸免矣’。他們給妾穿上嫁衣,說這裡有蘭將軍鎮守,若歲末沒有獻祭美貌處子,便要禍害一方。鄉裡未出閣女子,多半逃離,他們本想要老嫗騙她女兒回來,不然就讓她出二百錢,是妾自投羅網……若公能救妾,妾願生生世世服侍公,無怨無悔……”女子泣不成聲。

沈複怒火直噴,捶胸說,“若不能救汝,在下枉為大丈夫!若事敗,當殺汝後自儘,絕不使汝死於淫鬼之手!”

女子收了哭泣聲,沈複坐在階梯上,不久聽見鑼鼓喧囂的聲音,兩名黑衣人在前方開路,紫衣人相貌魁梧,頭上戴著牡丹花,大踏步而來,問著,“吾今日大喜,讓你們去請辛樓主,她來了沒有?”

“大人,辛樓主家有更厲害的,我們進不去。”

辛慈果然作惡多端,連這樣的妖物也認識辛慈!沈複鄙夷了一陣,起身道,“辛樓主門人沈複再此,樓主事務繁忙,派在下前來慶賀。”

紫衣人笑道:“樓主有心了,請坐,賜食。去年某送的夜明珠,樓主喜歡否?”

沈複:“樓主愛惜得很,每晚數著夜明珠才能睡著。”

紫衣人哈哈大笑。

沈複坐了一會,不敢吃鬼物的食物,解下巨闕劍,“樓主說將軍大喜之日,無已奉贈,唯有一把廉價劍,願將軍笑納。”

紫衣人眼睛發光:“吾求此劍已久,幾次要入清玄宗奪此劍,樓主說吾命中不當此劍,今日何如?”剛要接過,沈複拔劍,斷了紫衣人右臂,紫衣人失聲奔走,滿室喧嘩狼藉。腥臭不可掩,沈複再看,砍掉的是一隻豬蹄。

“沈公子!”女子從東閣走出,淚流滿麵,原來要獻祭的是齊蘭。沈複亦驚訝不已,正要敘舊之際,又聽見一大片哭聲,村民抬著棺材進門。

村民見二人完好,又見地上豬蹄,暴怒說,“賊男女是何人,敢害我們的神!汝等不知,蘭將軍性情暴躁,祭祀稍有遲緩,即降暴風雪。吾等當殺汝二人,以謝蘭將軍!”

沈複護在齊蘭身前:“汝等說是神明,豈有神明無手而為豬蹄者?是神明是鬼物,請隨在下證之。”

沿著血跡,一路追到司理府,門人見沈複氣勢洶洶,人多勢眾,不敢阻擋,慌忙稟告辛慈。

這便是事情的前因後果。

豬妖:“毒婦,去年我搜腸刮肚,好不容易找到五顆南海夜明珠,我一顆都沒有留,都給了你,你卻讓沈複來殺我?”

辛慈冷笑:“肥豬千年修得人身,不說造福一方,還要村民每年獻祭貌美處女,作惡多端,天理不容,還敢在我麵前豬叫狗吠?”

豬妖:“我是有罪,可你收錢不辦事,到了九江王那,我要告你!”

齊蘭舉劍飛來,豬妖大驚,手刺入辛慈咽喉,掰斷辛慈脖子,放聲大笑,“辛慈,汝雖是九江王看重的,不也死在我手裡!”

辛慈端正站在他麵前,冷冷看他:“你也配?”太阿劍出鞘,砍落豬妖頭顱,他才知方才是辛慈施幻術,讓他放鬆警惕。

辛慈一手的血,臉色厭惡,村民見辛慈如此凶狠,各自散了。

沈複臉色鐵青:“你明知道妖物禍害鄉野,為何無動於衷?”

辛慈冷笑:“你明知他會殺我,為何無動於衷?

沈複沉默,辛慈走到沈複麵前,她手上都是血,摸人臉的時候異常的冷,手上的血,她用沈複的臉拭去,“若不是你命中不當死於此,我早就殺了你十次八次。怎麼,他人性命金貴,我的命不值一文?九樓主果然忠心耿耿!”

齊蘭想說話想動彈,隻覺身體冰凍,連骨頭都在打顫,動彈不得。

辛慈捏了他的臉:“肥豬修行千年,做了一千件善事,命裡合有十年香火,今日正好十年,一日不差。我一個弱女子,怎敢違背天數?再說,不是他,你怎能和齊蘭相見?”

“見你今日替我引來貴客,這次的事我不追究,若有下次,定將你扒皮抽筋,滾出去!”

二人隻覺腳步隨聲音飛出,眨眼見房門緊閉。

沈複心情複雜,走到門口時,見一貴公子手執桃木,帶著數十名壯漢,大踏步搶入門來。

謝湜見有人,忙問,“辛樓主還好嗎?在下來幫忙了!”

見不相識的人還能這樣幫辛慈,沈複心情更鬱悶,低頭說,“樓主沒事,方才睡下了。”

小荷跑來:“樓主讓小荷跟公子說聲謝謝,天色已晚,改日再請公子喝茶。”

謝湜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人間多戰事,幽冥也不太平。在下告辭。”

沈複想著辛慈的話,一夜失眠,他隻覺得自己不了解辛慈,不了解命數。

第二日。

崔白高坐堂上,審訊犯人一般,問謝湜,“你說說自己的情況。”

謝湜不敢不答:“某名謝湜,陳郡人,家中排行老三,有一個妹妹。祖父曾隨太祖出征,太祖賜忠孝牌匾。父親曾為工部侍郎,現辭官在家,母親太原王氏……”

崔白大怒:“誰問你這個?你以為你配得上我家阿慈?”

謝湜臉紅似燃燒的鐵塊,低著頭,“然則足下要問什麼?”

崔白:“你喜歡我家阿慈嗎?”

謝湜如木頭人,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說,“某絕非紈絝子弟,那日在畫船與樓主初見,一見如故,好似認識了很多年,某輾轉反側……”

崔白喝道:“畜生,你知道你說了什麼嗎?”

辛慈掀開珠簾,“謝公子莫驚,二府主最近得了風寒,腦子燒壞了,淨說些瘋話。上茶。”

崔白:“瘋的是你,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辛慈命人把崔白拖走,崔白還在謾罵,什麼天理人欲,忠孝兩全。

辛慈:“他鬼上身,公子見笑了。”

謝湜:“是某打擾樓主清靜。”

辛慈和謝湜說了一會話,小荷慌忙來報,“樓主,二府主自縊了!”

謝湜驚起,辛慈手中的茶杯並不波動,低聲說,“他不是這個死法,罷了,我去見他。謝公子,今日招待不周,改日當賠罪。”

“不要救我,我想死,我要死!”崔白手握白綾,自掛脖頸。

辛慈歎息:“我也不想救你,隻是你氣數未儘,冤債未償,所以才死不了。等過個十年八年,你還了一身債務,自然塵歸塵……”

崔白大怒:“你這麼會說話的嗎,我還不知道呢!”

辛慈拍拍他的背:“這不就好了,和我吵架多好玩啊,為何尋死?”

崔白低著頭:“我不想你犯下大錯,被天打雷劈。陳郡謝湜是你本家哥哥……”

辛慈捏著他喉骨,眼神冷漠,“是我什麼?你再說一遍!你哪來的狗膽,敢問我的事?”

崔白被嚇住,好久不能說話,隻覺呼吸如刀割,兩眼昏花,要死於辛慈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