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寄琴隻覺全身都在融化,融化成水後,恢複人身。牛頭抓著她扔進熱湯裡,“汝治罪嗎?”見她沒有回答,又把她扔進火坑,嘗儘折磨之苦。
牛頭上前稟報皂衣人:“大人,此人嘴硬,非得吃大苦頭不可。”
皂衣人點頭:“如是,帶他上來。”
隻見黃衣人押著阿納多,皂衣人讓他跪在階下,“你娘毒害恩師,殺死地仙,罪惡昭然若揭,她不認罪。汝能令她開口,我便饒汝,不然借汝身體試吾鞭錘是否鋒利。”
阿納多看見那麼多刑具,嚇得眼淚鼻涕一起出,“阿娘,他們要殺我,你有罪名就認了吧。”溫寄琴不言,皂衣人大怒,親持鞭錘捶打阿納多至流血骨折,阿納多哭著喊娘,溫寄琴閉上眼睛。
皂衣人把阿納多扔到劍林,阿納多掙紮著,哭喊,“阿娘,我在怎麼沒用也是你的兒子,他們讓我生不如死,你救救我啊,日後阿娘的話我都會聽的。阿娘,你快承認你有罪吧,我不想死!”溫寄琴始終沒有說話。皂衣人把阿納多插在劍林最高處,全身青紫,死狀慘烈。
溫寄琴見阿納多死狀,心疼至極,不覺痛哭出聲,哭聲還沒落地,已見天色昏暗,辛慈在眼前,臉色蒼白,口吐鮮血,念著,“師姐誤我。”她從溫寄琴床底拿出一個包裹給艾如,艾如歡喜接過,辛慈趁機在她頭上撒了一把朱砂。
隻見艾如拿著一朵金色蓮花的藥草,“金翠蓮是我的了,吃了它,我白天也不怕。”艾如早見溫寄琴殺了一清秀男子,把這東西藏到床底。她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用處,辛慈說打賭,她輸了放過溫寄琴,她贏了,她告訴她金翠蓮怎麼用。
溫寄琴:“你怎麼用它做賭注?”這麼重要的東西,她怎麼舍得。
辛慈:“因為我打不過她。”
溫寄琴歎氣,似放下恩怨一般,“師妹,我們是不是活不了了?”
隻見盧簡帶著鮮於醇衝進來,看見可敦扶著辛慈,盧簡傻眼了,以為是一場夢。
盧簡紅著眼睛,“我以為你被剮了!”
辛慈:“還不到時候。”
接下來這幾天,艾如常在溫寄琴跟前晃悠,手持利劍,要砍下溫寄琴頭顱,可劍揮出瞬間,人又化為灰煙。一連幾日都是如此,溫寄琴苦笑,當初她也是這麼折磨她的。她被折磨得顏色憔悴,人瘦了兩圈,經常自言自語,“師父,弟子錯了。”
回闊可汗握著她的手,不住流淚,“賢妻放心,我會陪在你身邊的。”
辛慈聽到這裡,心被觸動,一陣難過。
盧簡:“我們要走了,你要如何?”
辛慈:“我還有事。”
盧簡:“你留下來做什麼?”
辛慈瞪他:“有事。”
盧簡:“你要救她?她教突厥人製衣結繩,布兵打仗,使突厥勢力突飛猛進。拜她所賜,北梁邊城屢屢被擄掠,人馬死傷無數,你還要救她?”
辛慈:“這個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現在我師姐有危險,我要幫她。”
盧簡怒道:“你若是幫她,我回北梁後,參你通突厥,把你司理府的人統統砍了。”
辛慈看他,眼神帶著劍光,盧簡並不畏懼,對上她的眼睛。
辛慈變作笑吟吟的模樣:“你也得有命離開這裡才行啊,盧公子。”
盧簡挺起胸脯:“舍了我這條命,我也要阻止你!”
隻聽見溫寄琴拔劍,喊著,“我這條命還你,彆再煩我!”
回闊可汗奪下她的劍,抱著她痛哭。
盧簡視若無睹,隻看辛慈,“你回答我!”
辛慈不理他,跟著地上紅色的泥沙走,盧簡怒不可遏,擋在辛慈身前,辛慈一掌把他推飛,“我忙著,彆煩我。”她跟著朱砂粉,停在阿納多住處前。
辛慈眨眨眼睛,師姐知道了得多難過,她的愛子想要她死。
盧簡皺眉:“你要乾什麼,你要自薦枕席?”
辛慈不理他,掀開門簾,見阿納多摟著艾如求歡,見有人來了,忙蓋上被子。盧簡紅了臉,要拉辛慈退出來,辛慈不動,“王子,可敦昏迷多時,可能熬不過今晚。”
阿納多還陷在情/欲裡,喘著氣,“知道了,你們出去。”剛想摟著美人,可被子裡空空如也,“美人?”
辛慈掘地三尺,挖出一罐黑漆壇,“美人在這裡,”她揚著黑漆壇,“你的美人早將魂提出,藏在壇內,可敦殺的是她的肉身,縱然殺了她千百次,不毀了藏魂壇,也是徒勞。”
阿納多顧不得穿衣,要來搶藏魂壇,“還我美人!”
辛慈:“美人重要還是生母重要?”
阿納多冷笑道:“你不知道阿娘是怎麼把我養大的,當什麼好人?”
回闊可汗抱著溫寄琴,求辛慈,“若能救可敦,姑娘要什麼我都答應。若是姑娘不救,我要北梁使團,都給可敦陪葬!”
阿納多見可汗來了,跪在辛慈麵前,痛哭流涕,“救救我娘,我給姑娘做馬奴也願意!”
辛慈在地上畫八卦,摔碎黑漆壇,取扇子扇散骨灰,瞬間,溫寄琴眼神就清明,看著地上的骨灰,冷冷說,“小賤人如此侮辱我,把她骨灰灑到馬圈裡!”從頭到尾,她沒有提起辛慈。
辛慈抓了一把骨灰,艾如雖然吃了金翠蓮,但骨灰有金翠蓮的藥性,還可以用。
溫寄琴為答謝辛慈相救,大擺宴席,請辛慈赴宴。
因為辛慈救了溫寄琴,盧簡氣得不肯和辛慈說話。辛慈把一包藥粉給他,“這是我身家性命,比我性命還重要,替我保管好。”
盧簡:“你要乾什麼?”
辛慈:“看不出這是鴻門宴啊,她怕我本事救她,就有本事害她,此去我多半有去無回。”
盧簡皺眉:“你可以不去。”
辛慈:“我不去,八王子怎麼辦?”
盧簡冷笑:“你向來無情,一個男人算什麼?”
辛慈托腮:“是啊,他算什麼,我隻是想報答這些年他送我的鮮花。”辛慈轉身離開,“趁她修理我,你們趕快走,我如果不死,北梁再會。”
翁開拉著盧簡,“景先,我偷聽到小兵說回闊可汗要發兵二十萬攻下邊城,要兩個漢人祭陣,我們趕快逃。”
盧簡任由翁開拉著,他在後頭紅了眼睛,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看見她,雖然不是他殺的,可也算替父親報仇。
他隻是開心到難過而已。
侍女把辛慈帶到一廣闊地,四周支著黑色簾子,飯香味不斷飄出。辛慈掀開簾子,飯菜豐盛,各種人世間罕見美食陳列其中,用金盤銀碗裝著,真像斷頭飯。“師姐難得請我吃飯,這麼多飯菜,我一人吃不完啊,師父說了,浪費糧食的人會下地獄的。”
聽見咯咯的笑聲,廣闊地已不複存在,辛慈目之所及,皆為陰暗潮濕,不見天日的地窖裡。
溫寄琴笑著:“謝謝師妹,替我除掉賤人,讓我能留著十分力氣對付你。”
辛慈:“師姐客氣,玉虛宗的人就算再手足相殘,外人也不能欺負,對吧師姐?”
溫寄琴攛起一股高三千丈的無名業火,臉還是笑吟吟的,“當然了,誰辱沒玉虛宗,上天入地我也要拉他出來,割上千萬刀。隻是師妹,你在師父入定的時候,推師父一把,毀了師父仙骨,害他老人家又聾又啞,癱瘓在床。這筆賬,師姐要跟你算了。”琵琶音傳來,地動山搖,地麵裂出一道深不見底的深淵。
辛慈扯斷絲巾,絲巾落地,化為木橋,辛慈站在木橋上,安之若素。
溫寄琴:“小皎的法術沒落下啊,師父知道了得多欣慰,他親手教出一個能殺了他的弟子。”
辛慈麵不改色,可神已動搖,她活到現在,不知道做了多少缺德事。她不覺得對不起誰,她隻辜負了師父。
動了這個念頭,木橋瞬間化為烏有,辛慈墜落,被深淵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