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嬙眼神銳利:“我很好,師父好不好?”
一聽見她說師父,辛慈又怒又悲,支嬙見辛慈氣不能守中,笑得花枝亂顫,“小皎,我今天為師父清理門戶。”她放出劍光,“小皎,你知罪嗎?”
辛慈亦拔劍:“小皎還小,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支嬙笑得不能站:“小皎,師父不在這,沒有人護著你。”辛慈變了臉色,兩道劍光衝撞,如日光入眼,竟不能看清二人。
風拂過,如風刀亂至,繞身刺痛。
半晌,聽得支嬙說,“後生可畏。”
辛慈:“師姐若以真身見我,會說出比這更讓我開心的話。”
支嬙:“師姐老了,怕人見到美人遲暮,歲不我與,欲借小皎麵皮,替師姐充當門麵。”說完,她伸長雙手,剝下辛慈麵皮,隻見辛慈鮮血淋淋,五官一節一節掉落。
鮮於醇大駭,喊著,“你把她怎麼樣了?”
支嬙看他:“是她把我怎樣了,”她扔下血淋淋的東西,東西落地了才化為奶糕。
“這些年小皎不走正道,專學歪門邪道。”她抱著琵琶,撥幾下琴弦,琵琶飛出一股白煙,白煙直撞入辛慈胸間,辛慈來不及躲閃,被白氣傷了五臟,噴出黑血,倒地不起。
鮮於醇跑過來,支嬙拎起辛慈,劍架在辛慈脖子上,“過來我馬上殺了她,要看你快還是我的劍快嗎?”
辛慈昨晚對他說的話,他聽進去了。
支嬙五官扭曲,眼神帶著怒火,劍砍下來,“還敢說師父,你害慘了師父!”
“你動手,我馬上殺了他。”盧簡押著衣著華麗的突厥人,後麵跟著惶恐的馬奴,叫著讓盧簡放了他的主人,他願代為受苦。
支嬙變了臉色,“你怎麼在他手裡?”
阿納多皺眉:“阿娘救救我,漢使說來了絕色美女,問我願不願意跟他出去喝杯酒,誰知道……”
支嬙大罵:“愚蠢豎子,壞我大事,要你何用!”說是這樣說,可她放下劍,把辛慈扔給鮮於醇,解開法術,支嬙兩眼一閉,沒有知覺。
盧簡扶著辛慈歎氣:“她比你厲害多了,你可怎麼辦啊?”
辛慈醒來,見盧簡在旁熬藥,“你的藥我不喝。”
盧簡大怒:“我沒下毒,要殺你快刀一柄,這麼麻煩乾什麼!”
辛慈:“對病人這麼凶乾嘛。”
盧簡:“你老是惹我生氣。”
辛慈嘟囔:“氣量這麼小,氣死活該,”她下榻,“今日得罪了毗藍可敦,我有大麻煩了。你挾持可敦愛子,怎麼他們沒把你弄死?”
盧簡氣極:“我就不應該幫你,你狼子……”
辛慈安慰他:“不要生氣,怒傷肝。你現在知道被人汙蔑的痛苦了吧。”
盧簡氣炸了:“我爹受賄的證據是你給戴望的,你說汙蔑?”
辛慈:“你知道我就不說了,”盧簡扔掉蒲扇,要與辛慈眉須相連,辛慈勸他,“你現在殺了我,日後就見不到我十倍淒慘的模樣。”
盧簡無奈:“你不可理喻,”聽外麵有人喊,“美人醒了嗎?我帶了參湯。”聽這聲音,是阿納多。
又聽馬奴勸道:“她本想殺了王子,王子怎麼還給送參湯?”
阿納多:“霍爾查你個馬奴,知道什麼!漢人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美人若肯成全我,我死也願意。”
霍爾查:“王子去一趟中原,要什麼樣的美人沒有?何必惹這個妖女?”
阿納多:“再廢話我把你腸子勾出來喂鷹!”霍爾查不敢說話。
辛慈想到什麼:“自從先王把突厥趕出涼州,突厥再也沒有和中原來往,見到漢人,輕則擄掠,重則剝皮。你們冒著被喂鷹的危險來突厥求交好,想要的東西和我是一樣的。”
盧簡:“你想要什麼?”
辛慈:“正如你想要的。”
盧簡還在氣頭上:“我若說不呢?”
辛慈正色道:“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殺了我,為你爹報仇,然後你們帶的五百人使團統統被拿去喂鷹。第二個是幫助我,我讓你們做什麼就做什麼,事後出人頭地,榮華富貴,光宗耀祖。”
盧簡嗤笑:“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
辛慈:“你沒得選。我問你,翁開信得過嗎?”
盧簡皺眉:“你要說什麼?”
辛慈正色道:“現在你要短暫放下恩怨,回答我,翁開能不能信任,我和你的性命,待會係在翁開手上!”
隻見阿納多闖入穹廬:“美人醒啦,喝參湯,這可是我私藏的百年雪山參,我本想留著自己受傷的時候喝,見美人受傷,本王再舍不得也要割愛。”
辛慈看他通體赤黑,皮肉頑石般堅硬,赤黃眉,雙眼通紅,好似猙獰的惡豹。辛慈一陣感慨,她師姐冰肌玉骨花容月貌,怎麼孩子沒有半分像她,倒是他身邊的馬奴,身姿挺拔,輪廓分明,有威嚴,比他更像王子。他額間點著雷紋,辛慈多看了幾眼。
辛慈:“那多謝王子,盧簡你喝了。”
盧簡愣了下,扯到他身上,辛慈想今天就解決他這個麻煩。
阿納多皺眉:“本王是給你喝的。”
辛慈:“我心疼他,想給他喝。”
阿納多:“你送本王送你的人參送他,太氣人。”
辛慈:“原來王子不是真心想送我參湯,既然如此,王子帶著參湯請回。”
阿納多見辛慈生氣,忙說,“不是本王不肯,是男子喝了參湯太補了,萬一他打你主意,本王又不在,誰保護你?”
話才說完,見三四十名軍士,抱著玉帛綢緞珠寶,在辛慈麵前跪下,“自從可汗見了姑娘,茶飯不思,神不守舍。可汗說娶姑娘為小可敦,今日就行禮。”
原來毗藍可敦回去後,見辛慈這些年長進了不少,便放棄力取,轉智奪。她在回闊可汗麵前誇辛慈如花似玉,秀色可餐,冰肌玉骨,得之能延年益壽。回闊可汗耳根子軟,聽毗藍可敦這一頓說,隻想和辛慈一夜春風,登上極樂。
阿納多恨道:“可汗怎麼這麼喜歡奪人妻子?”
辛慈拜謝:“小女子乃是北梁貧家女,沒想過有天能陪伴可汗左右,是小女子三世修來的夫妻。”
盧簡低聲說:“你真的要去?這是可敦的計謀,彆自投羅網”
辛慈掀開簾子,外頭少說有三千軍士圍著,“我也想不去,隻是能逃到哪裡?”盧簡低頭無言。
鮮於醇衝入穹廬:“小皎,你不願意的話跟我說,我帶你走。”
辛慈笑笑:“為什麼不願意?當了小可敦,要什麼沒有,我要讓可汗送我一箱夜明珠。”
盧簡想起從前,低聲說,“你還是怕黑嗎?”
辛慈不答盧簡的話,感慨道,“盧簡,你曾說要娶我,今天看著我出嫁,也算圓了心願。”
盧簡臉皮氣得通紅:“我什麼時候說過?你與我有殺父之仇,我若有此心思,鬼神不佑!”
辛慈:“可彆騙自己,舉頭三尺有神明。好了,我要出嫁了也沒個娘家人送我,委屈你當我的娘家人,送我出嫁。”
盧簡一路無話,要到可汗住處,忍不住問她,“回闊可汗重病纏身,活不了多久,你想清楚了。”
辛慈:“我很清楚,再說突厥風俗,舊可汗死,新可汗取娶生母外,舊可汗的妻妾,我不用守寡。”
盧簡怒道:“你有沒有廉恥?”
辛慈掩麵,一臉嬌羞,“不要再誇我了。”她看目的地要到了,在穹廬外止住腳,“就送我到這裡吧,你該回去了。”
盧簡:“都走到這了,見你們拜了天地我才回去。”
辛慈:“勸你彆多事。”盧簡不聽,執意要送辛慈入喜房。
回闊可汗穿著喜服,親自迎接辛慈到穹廬。穹廬裡,仿照漢人習俗,器皿被子枕頭,都是紅色。
回闊可汗掀起簾子:“美人請。”雙手推辛慈盧簡入穹廬,剛一踏進,千百根繩子飛來,把二人捆如待宰羔羊。有人端著茶,逼二人喝下。
盧簡愣愣的,一切發生得太快,他還在思考。
辛慈:“這茶裡有毒。你不聽我勸,果有此禍,冥府中彆告我陰狀。”
盧簡:“說這些有什麼用,現在要怎麼辦?”
辛慈:“等死吧。我師姐叛逃後練邪術,每月要吃新鮮人心駐顏,你我容貌端正,要被挖心了。”
盧簡問:“反正要死了,告訴我你師姐叛逃的前因後果。”
辛慈歎氣:“說起來,都是因為你。”辛慈說出一番言語,教盧簡怕慘了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