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複沒有動,辛慈說,“怎麼?不忍心下手就回還道山當你的宗主,彆礙事。”
崔白卻說:“好了慈慈,你身邊也要一個人幫忙,我看沈複練成神功了,能替你分擔,你輕鬆點也好。”
辛慈聽了覺得有道理,這才讓沈複入懸命樓。
辛慈看沈複:“我口渴。”沈複馬上去買水,辛慈放出穿雲箭,小荷和鐵三驀地跳出,跪在地上。
“家主,我等辦事不力,讓九樓主逃到突厥,請家主責罰。”
鐵三:“九樓主逃了,我們抓了他的妻兒,聽候樓主發落。”
辛慈有些發愁,托腮說,“如此,我親自去一趟突厥。你們先回去。”
小荷推辭:“家主,小荷不累,小荷跟隨家主去突厥。”
辛慈冷冷道:“你還想讓九樓主逃掉?聽清楚,我不是關心你們。”
小荷紅著臉,鐵三臉色鐵青,“家主不責罰,鐵三有和臉麵見家主?”他提劍,竟要砍斷自己左手。辛慈擋下他的劍,看崔白,“安慰下他,我要解決沈複。”
崔白笑道:“你們彆添亂,突厥早不和中原來往,藍毗可敦日夜吹回闊可汗枕邊風,把持突厥朝政,對中原虎視眈眈。漢人過去找個人不是玩的。你們回去找三當家借書,了解突厥的風俗人情,比什麼都強。”二人悻悻而走。
崔白問:“我真羨慕林休,讓你行千裡追尋。”
辛慈:“他知道司理府的事,現在去了突厥,如果把這些事告訴藍毗可敦,我就是縱容手下人叛國啊,我背不起這個罪名。”
崔白笑著,他不相信辛慈有這樣的胸懷,“你帶誰一起去?”
辛慈:“我連馬都不帶。”
突厥黃沙漫天,遙遠苦寒,在那裡有沒有他們的勢力,崔白歎氣,“找個人替你分擔,你也輕鬆一點,事情親力親為,你要累死”
辛慈:“我讓他們殺個人,結果呢?”
崔白無言以對,“你要怎麼處置沈複?”
沈複提著水回來,辛慈見沈複提的是溫水,把穿帶壺扔了,“誰說我要喝水的,我要喝現磨的豆漿,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沈複撿起穿帶壺,跑去一裡外的客棧問問。臨近申時,豆漿早沒了。沈複好聲好氣,左磨右磨,加半貫錢才讓小二給他磨了一碗豆漿。等回來的時候,辛慈和崔白早不見人影,四周茫茫,隻有小販叫賣的吆喝聲。
沈複好比蛟龍困水,獅子落網,去留無路,一聲悲歎。
已離開司理府半年,辛慈很想回去看看蔡叔。無奈事情緊急。辛慈交待崔白,“明日午時,你要大擺宴席,把四方進獻的稀有水果,當世珍寶擺滿桌子。玉琵琶要放在正中間。”
崔白樂了:“你明天就回來?”
辛慈:“明天你就知道了。”崔白連連答應。
鬼行一夜,可至百裡。妖行一夜,可至千裡。黎明,日現金光,辛慈伸手接住陽光。走了一夜,終於到千裡外的突厥。
沒有時間休息,辛慈扛著一把大鐵鍬要做摸金校尉。依稀記得墓在雪山上,可望見千裡平原。她爬上山,見棺槨暴露於路,一束鮮花散落在地。幾個民夫還在挖墓,鮮於醇見了辛慈,怒火填胸,正要破口大罵,辛慈先說,“我是鬼,今日心情好,外出賞花,你們怎麼把我家掘了?”
幾個民夫跪在地上喊饒命,鮮於醇大罵,“你又裝神弄鬼!”
聽到他喊小皎,辛慈鬆口氣,還有舊情在,可以利用一番,便說,“醇哥哥,多年不見,你果然成為了英勇的將士。”
鮮於醇怒氣未歇,胡子直豎,“我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詐死?”
辛慈:“就是因為你對我太好,我才要詐死。誰讓你打算和可汗說,要和我定親,我師父不許我遠嫁,你們勢力又大,才有這一出。”
鮮於醇怒吼:“你不願意,難道我會強迫你嗎?”
辛慈:“我怎麼知道?唉我還活著你不高興的,還要罵我,你說的喜歡不過如此。”
鮮於醇不能答,怒火壓抑在心裡,撇了辛慈而去,幾個民夫不敢逗留,下山去了。
辛慈嘟囔著:“你彆哭啊。”
鮮於醇果然淚灑雪山,幸好無人看見。
辛慈撿起鮮花,捧起衣裳碎屑,呢喃著,“小皎,我來看你啦。殺了你後,我常夢見你在我旁邊畫符唱歌,我好想你。”
鮮於醇等眼睛沒那麼紅才敢去穹廬見可汗。可汗好久不見他,每次見他一定罵他狂妄自大,不把可汗放在眼裡。他很是擔憂,剛掀開簾子,見可汗和辛慈有說有笑,連連賜她馬奶酒。
這會風很大,鮮於醇擔心她受寒肚子餓,派出他所以親衛兵去找她,她竟然在這裡。
回闊可汗臉爬滿風霜,頭發皆銀白色,一雙眼睛銳利似鷹眼豹目,胡須及胸,身材微微佝僂,背闊腰圓,他笑著說,“阿醇,你的漢人客人很有趣,朕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
鮮於醇:“她來自偏遠村落,幸好沒冒犯可汗。”
辛慈:“今日得見可汗尊嚴,又蒙款待,小女子有一禮物,欲獻給可汗。”
鮮於醇一頭冷汗,他捉摸不透小皎,現在是個妖怪,不知道會做出哪些驚人之舉,他剛要替辛慈回絕,可汗笑說,“甚好,前些日北梁使節送朕金珠玉帛,朕也有,沒甚稀罕的,朕要見見中原的好東西。”
辛慈命人搬來桌子,兩邊掛上帷幕,她坐在帷幕裡,好久沒有動靜。鮮於醇打呼不好,一點是她見狀不對,再使出金蟬脫殼,跑遠了。
鮮於醇正要謝罪,聽見金玉相擊,傳來瓜果飄香,辛慈卸下帷幕,隻看見桌上擺滿珠翠,正中間放著一把玉琵琶,兩邊擺著丁香荔枝、紅紋梅,牛心李,烏蜜桃,□□梨,皆是中原稀有之物。
回闊可汗大驚,連連稱奇:“漢女乃神仙乎?”
辛慈:“薄禮不成敬意,也希望可敦喜歡”
回闊可汗:“漢女,這些東西哪裡來的?”
辛慈:“乃感可汗恩威所化。”
回闊可汗笑得眼睛都沒了,親自賜辛慈美酒。鮮於醇睜大眼睛,原來讓可汗開心,要用這種辦法嗎?
回去路上,鮮於醇問她,“你要做什麼?”
辛慈托腮:“我在這住過一年,想看雪山雪蓮牛羊……”
鮮於醇喝道:“你到底要做什麼?”
辛慈:“送你一頂金冠……”
鮮於醇大喊:“你瘋了說這種話,不怕被剁碎喂鷹嗎?”在突厥,可汗登基時,須戴黃金打的桂冠。
辛慈笑嘻嘻的:“你說什麼呢?我說的是送黃金帽,我有錢買來送你,這都不行嗎?”
鮮於醇淡淡道:“你笑了,上次見你都沒笑過,你以前很喜歡笑的。”
辛慈:“胡說,我天生不喜歡笑。”
鮮於醇:“以前你經常……”見不遠處,兩個漢人官吏模樣的人被趕出穹廬,幾個人推搡著,“你們也是北梁使節,泥巴爛菜葉也好意思送給我們可汗,我們這裡不歡迎你們,滾出去!”
罵罵咧咧的。一個身高八尺,溫文爾雅,頗有玉樹臨風風度的人,見了辛慈,眼裡湧出怒火,雙拳緊握。拔劍大步朝辛慈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