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慈勸他:“長老,不值得生氣。申旭是世家公子,被人捧習慣了,不知禮數。”
薛之:“總是老夫明天前要見到他的頭,”他見辛慈很是寶貝龍膽草,笑著說,“辛樓主除了要龍膽草,是不是還要金絲蓮、十二重樓、韭葉芸香、地黃精。老夫聽師兄說,拿這五味草藥煉丹,可起死回生,變鬼為人,樓主要救誰呢?”
辛慈:“佩服長老見多識廣,某若是技不如人,不敢探人虛實,以免惹火上身呢。”
薛之臉色也不好,當年他無所不用其極巴結清羽子,給他倒屎尿盆,才能認他做師兄,靠著三腳貓功夫成為清玄宗長老。他沒有學武天賦,所以要抓住能抓住的一切東西。他當上宗主後,要把還道山一半的土地賣了,再找個桃花源地,過衣食無憂的日子。申旭必須死。
薛之:“總之麻煩樓主了,老夫信得過樓主,才沒見到申旭頭前把龍膽草交給樓主,樓主不要欺騙老夫。”
辛慈行禮:“小輩不敢。”送走薛之,辛慈去找沈複,是時候讓沈複知道一切,再讓他殺了申旭了,可找了半天,沒看見沈複身影,隻有洗的白淨的的崔白,“看見沈複了嗎?”
崔白不悅:“才一會沒看見他,就這麼想他了?”
辛慈點頭:“是啊,讓他殺個人。”
崔白:“殺誰?”
辛慈不耐煩:“他的好師弟申旭,你看見他沒有?”
崔白:“他給我擦完身子就不見了。他也是個沒眼的,我長得這麼美,他一點邪念都沒有。”
辛慈:“你這招隻對你的金絲雀管用。”
崔白攬鏡,一臉可惜,“我長得這麼好看又什麼用?心上人在眼前多看我一眼都不肯。”
辛慈沒理他,崔白跟了上去,“我看薛長老對你不一般,你們是不是老早認識?我的事慈慈都知道,慈慈卻瞞我好多事。”驀地裡,辛慈覺得心慌口燥,走到東房,“去請薛長老,我有事找他。”
崔白見辛慈有異樣,不逗她了,去薛之房裡找他,推開門看見薛之頭顱不見了,身體被釘在牆上,“慈慈,薛長老被人殺了!”
申旭聞聲趕來,見師叔身首異處,驚呆了,說不出話。
辛慈:“我讓他納投名狀,他打他師叔的主意,不愧是清羽子的愛徒。”
崔白:“找出沈複,他知道什麼。”兩個人意見一致,都要把臟水往沈複身上潑。
辛慈:“懸命樓中人雖然身負罪惡,可不容這等欺師滅祖的畜生。申宗主找到沈複後,某不問如何處置沈複。”如果真是沈複殺的,她不能原諒沈複殺死她的主顧,她向來收錢辦事。收了人家龍膽草,主顧卻死了,又不能把龍膽草燒還給他,唉,壞她誠信。
崔白:“按照北梁律,應受剮刑。”
申旭流下眼淚:“師叔,我與你報仇,抓到沈複後,將他千刀萬剮。”
三個人一致同意,是沈複殺了薛之。
隻見沈複跟在慕橫身後,他手裡提著薛之頭,扔在地下,朝著清羽子墓前方向跪下,“師兄在天有靈,師弟與你清理門戶了!”
辛慈崔白交換眼神,意思是清玄宗是萬戶侯,真多門戶要清理。
慕橫看辛慈,眼神凶狠,“你通敵柔然的信,是妖女辛慈命人模仿你的字跡偽造的。申旭在你茶裡下毒,是她蠱惑的。你一身武功被廢,眼睛失明,都是她害的,今天我們一起殺了她。”
崔白正要說信是他偽造的,辛慈站出來,大喊冤枉,“我有什麼辦法,收了人家錢,就得辦事啊。再說,我得到消息,突厥滅了柔然,沈複通敵柔然這事不能成立。再說,沈複一身武功都被軟筋散毀了,我教他武功,陪他練劍,他今日武藝遠勝從前,連眼睛順帶都好了。我幫了他這麼多,你們還要殺我,天理何在,良心何在?清羽子若是知道你們這樣對恩人,氣得要爬出來,教你們怎麼做人。”
慕橫氣得胡子要炸開:“是不是要謝謝你,辛苦害了他,辛苦救了他?”
辛慈:“不用謝,清羽子的愛徒,某要多多照顧。”
慕橫拔劍飛來,辛慈擋下,把慕橫劍震落,“慕前輩既然退隱江湖多年,就不該管這些事。”
慕橫:“老夫雖然退隱,可還是清玄宗的人,老夫絕不允許你們毀了清玄宗!”
辛慈有意看申旭,看他臉色發青便知道申旭即不得薛之喜歡,也不得慕橫喜愛,正好給她挑撥的機會。“前輩這話說的,申宗主乃後起之秀,年少有為,自從當了宗主,清玄宗的名氣遠播江湖,前輩怎麼這麼說話呢?”
慕橫冷眼看申旭:“逆徒,你在沈複茶杯裡下軟筋散,還不跪下?”
申旭對沈複一直有三分愧疚,加上對二師叔的敬畏,正要跪下,辛慈卻說,“申宗主不必跪,你師父清羽子當年為了成名,沒少恩將仇報,殺人越貨,正所謂上行下效,不能怪你。”
慕橫變了臉色,喝著,“死者為大,不得汙蔑。”
辛慈:“某說的是不是真話,前輩心裡有數。前輩騙自己可以,但公道自在人心。”
沈複臉發白,他記憶中,師父永遠是慈祥和藹,熱心助人的模樣,可辛慈說他做過這種事,他不敢相信。“二師叔,這是真的嗎?”
崔白:“當年武林不少豪傑,清羽子資質平平,闖蕩江湖十多年也隻是個混混。某天去了一趟雍州,突然開竅,武藝冠絕於世,開山立派。我都覺得可疑。”
慕橫慌了:“你們是什麼人?還知道什麼?”
辛慈托腮:“某怎麼知道?某打擾許久,告辭了。”
慕橫叫住她:“你是不是拂雲老人的女兒?”
辛慈很少笑,笑起來讓人心神搖晃,“前輩,拂雲老人名震江湖時,都七八十歲了,怎麼生?”
慕橫不說話,崔白起了好奇,辛慈這身本領天下少有,必承自大家。她很少談自己的事。三十多年前,拂雲老人歸隱後,沒有再收徒,她怕是拂雲老人的關門弟子吧。
崔白緊跟著辛慈,聽見慕橫大喊,“去哪裡?你是清玄宗宗主。”
沈複:“二師叔,沈複不是清玄宗門人,是懸命樓人。清玄宗宗主還是申師弟。”
申旭低著頭:“你不恨我嗎?”
沈複:“你害了我,也救了我,沒有你我不能真正理解師父的話,隻是日後,我們再不是師兄弟。”
慕橫:“你中邪了嗎?辛慈差點殺了你,你還要跟著他。”
沈複:“前輩不肯告訴在下師父的事,在下自己打聽,”他低著頭,“師父把衣缽傳給我時,說繼承他的衣缽,也要背負他的罪孽。他說日後若有人令我生不如死,也是我應承受,不應怨恨。前輩保重。”當初他選擇接過衣缽,就想過會發生這一切,他無怨無悔。
走了許久,辛慈才回頭,見沈複氣定神閒跟在她身後,“你當真要跟我們走?”
沈複點頭:“願在樓主左右效力。”
辛慈:“你投名狀還沒納來,前麵殺個人再說效力的事。”
前方是熱鬨的街市,今天趕集,集市上異常喧鬨,琳琅滿目的貨品堆滿街道,賣肉賣茶的吆喝聲交織在一處,卻像太平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