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那位公子說五十兩太少,二當家的風骨無價。他出五百兩,換與二當家說句話。”
辛慈:“不是做家的人,加了那麼多錢。你過幾天找二當家,說我找他喝酒,讓他在潘家酒店等我。”崔白賣她,她不還禮,對不起崔白費的心思。
小荷:”家主,鐵三說他傷好了,要來伺候。”
辛慈:“你讓二當家去看看他傷好了沒有。”
第二日。
裘宇早早門口等候,羅鵬低著頭跟在身後。時臘月,空中飄著雪花,裘宇手麵凍得通紅,不住吐白氣。
羅鵬問:“大官人,俺們回去吧,我們有的是錢,不怕沒高手護送。”
裘宇:“你不懂,辛樓主雖然少在江湖走動,昨日她出手,我看連全盛時的沈複都比不了,她若去還道山論劍,《拂雲經》多半落她手裡。”
羅鵬掖緊狐裘:“她若去還道山,俺也偷偷跟著去,在她後麵偷學個一招半式,稱霸江湖。”
過了辰時,崔白忙打開門:“大官人怎麼來得這麼早?我家那位還沒起來,大官人先喝杯熱茶。”
裘宇遞上精美的木匣子:“聽先生的,東西都在這裡,還請先生為小可周全。”
崔白結過,木匣子重得很,笑著:“應該的,在下言而有信。”
裘宇唱諾:“小可先回去,恭候先生的好消息。”
崔白目送他離開,收起笑容,心中了無生趣,自己的美貌在他麵前,沒有半點用處,果然是乾大事的人啊。
崔白熬了豆漿,端到辛慈門口:“慈慈,吃早飯了。”
窗口飛出枕頭,崔白早有經驗,躲在一旁,“今日我有好東西送你,你見了之後愛我還來不及。”
辛慈被他吵醒,再睡也沒有意思,起身穿衣裳,拿著解腕刀:“若是假的,你自己把頭拚回去!”
客廳裡,崔白打開木匣子,隻見千百道白光射出,辛慈捂住眼睛,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能見到這麼大明亮又巨大的夜明珠。
“我的眼睛!”辛慈顧不得眼睛發痛,抱緊木匣子,“都是我的,日後我死了,我要這些珠子陪葬。”
崔白歎道:“早知道你這麼喜歡,我就從裘官人手裡買下了,他說手中有數十顆南海夜明珠,我不信,他讓人送過來讓我看看。”他拿回木匣子,“看完還給人家,人在門口等著呢。”
辛慈抱得緊,便是金剛羅漢也沒法鬆開:“我不要,這是我的。你去庫房拿錢買下。”
崔白:“這是千年的南海夜明珠,有價無市,哪裡能說買就買。彆鬨了,讓人笑話,還給人家。”
辛慈捂在懷裡:“我不管,你想個辦法。這珠子不能陪我睡覺的話,我就不吃飯。”
崔白狡黠一笑:“那隻能護送人家到北梁了。”
客廳裡坐著裘宇,辛慈負手而立:“官人此行,帶多少東西呢”
裘宇:“小可點了家產,有三箱箱珠寶要運回北梁。”
辛慈想到一箱箱晃得人眼疼的東西歎氣,抱出木匣子:“夜明珠還官人,某去不得了。”
裘宇吃了一驚:“樓主嫌少嗎?小可再加十顆。”
辛慈:“官人給一百顆也沒用。從這裡到北梁,盜賊肆虐,還經過桃花山、白虎山這等險惡去處。各大門派的叛徒都在此處出沒打劫,就是軍馬也要回避。夜明珠還給官人,官人請回。”
羅鵬緊握拳頭,正要發作,裘宇瞪羅鵬一眼,羅鵬低下頭。裘宇聽出辛慈的言外之餘,“小可把家財都換成字畫古玩,一路上隻說是落地書生,回鄉養病,如何?”
辛慈托腮:“沒用,就是那夥強人無惡不作,多有書生為虎作倀,見官人古玩字畫,必要使出全身本領爭奪,到時某失手……”
羅鵬聽不得辛慈彎彎繞繞的話,睜眼豎眉,大喊:“你這鳥樓主,收了俺官人那麼多錢,還要扭扭捏捏,推三阻四,你有本事就應承,沒本事立即還了我家主人的財寶,不然把你這鳥屋打得粉碎!”
裘宇斥責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不得放肆!樓主休怪,這廝魯莽慣了,小可因他性直,不與他計較,沒想到他在這裡也毫無分寸,小可回去定重重責罰。”
辛慈笑道:“若依某一件事,某便護送官人回北梁。”
裘宇拜道:“莫說一件事,隻要樓主肯幫忙,一百件事小可也答應。”
兩個時辰後。
小荷掩麵笑,崔白大笑,一向嚴肅的鐵三彆過頭,偷偷地笑。裘宇皺眉,羅鵬麵皮抽動,睜著眼,“什麼鬼模樣!灑家好似一隻鳥!”
原來辛慈要裘宇與羅鵬換身份,裘宇扮作仆人,羅鵬扮作主人,羅鵬穿了裘宇的紫棠繡雲琵琶袖長袍,腰係羊脂玉腰帶,本是俊俏公子的打扮,隻因羅鵬黝黑,氣質粗鄙,穿上裘宇的衣裳倒像半路殺人的強盜,穿上搶來的衣裳炫耀。
裘宇穿著羅鵬的麻布衣裳卻似落魄公子,隻是衣裳有些長。
辛慈:“要我護送,這一路聽我安排,都扮作客商,要行要歇聽我吩咐。”
裘宇:“都聽聽樓主的,小可點好八名壯漢抬箱子,明日便行。”裘宇領著羅鵬告辭,不在話下。
小荷和鐵三跪下:“我等跟去,保護家主。”
辛慈搖頭:“你們先去橫海殺了九樓主,提他人頭來見,做不到的話你們也彆回來。”
小荷道:“小荷一個人去就夠了”
辛慈知道她要強,不挫挫她的銳氣,隻怕她日後吃虧,“你一個人鬥不過他。”
小荷不服氣:“小荷不信!小荷本事是樓主教的,砍下他頭的一定是小荷!”
鐵三:“到時自見分曉。”
辛慈:“你們現在出發,估摸二十天我便能到長安,我在司理府等你們好消息。”
小荷鐵三領命而去。
崔白:“此行平安,去潘家酒店,我們喝杯酒。”
辛慈笑道:“你先行,我收好夜明珠就到。”
話說辛慈扮作羅鵬侍女,化名五月,她不喜歡管事,讓羅鵬看著路程和時間,安排眾人行歇。人馬沿翻過幾座高山。羅鵬性急,隻想快點到望京,加上不滿辛慈走得慢悠悠的,把氣都撒在幾個壯漢身上。幾個壯漢動作稍微慢了點,羅鵬舞著藤條過來,朝著後背打,“你這夥鳥漢子,才抬多久,就要休息!全不為我分擔!”一路上,眾人看裘宇臉色如常,敢怒不敢言,陪著小心。
時值大雪,北風刮了一天,眾壯漢耳麵凍得青紫,還不到辰時,羅鵬催著要走。有一個膽大的求裘宇慢一個時辰出發,昨夜他們走了五十裡地,手腳凍得發發痛,實在走不得。
裘宇:“主人自有道理,你們辛苦些。”
壯漢氣不過:“什麼主人?他是官人提攜的一條狗……”
裘宇瞪他:“什麼話?忘了我們此行是乾什麼的嗎?你們再忍幾天,到了望京,我重重賞你們。”
壯漢閉上嘴巴,被羅鵬叫去抬箱子。
辛慈拿出銀子給店家,她昨夜就吩咐店家明早煮兩鍋熱湯分給眾人,眾人見有熱湯喝,對辛慈感恩戴德,潸然淚下,望羅鵬對眼神又多了三分怨恨。辛慈看了覺得好笑,隻怕眾人還不夠恨羅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