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複不解:“怎麼這樣說?”
辛慈道:“偌大一個壽春縣,隻有我們幾個外鄉人施粥。縣尉知道了好不痛快,派了兩波人問我們錢財來處,要把案子辦成我們劫富濟貧,到時候我們的產業都要充公。要不是我記好帳,每一筆錢都有來處,指不定今天輪到我們乞討。不往粥裡摻沙子,不裝成沽名釣譽之輩,那些有頭有臉的人不放過我們。師兄以為我是什麼樣的人?”
沈複聽辛慈帶著哭腔,連連作揖:“師妹,師兄性直,不知道這裡頭的彎彎繞繞。師妹能消氣的話砍師兄幾刀也好。”
辛慈想笑,怕沈複知道她笑,忙收斂麵容:“我很生氣,罰師兄陪我練劍。”
沈複剛想應答,門口傳來激烈的吵鬨聲,沈複趕忙去門口,隻見隊伍鬨哄哄的,身體較強壯的男子都摔了碗,抱著手,虎視眈眈望著門裡頭。
見主事的來了,李大提高嗓門:“遭殃的來了!要不是顆粒無收,我們也不會拋下房子土地,走百裡路到外鄉乞討,你們好呀,喝你們一碗粥,還要我們剃掉眉毛,有錢了不起啊!也不知道你們的錢是哪裡來的,打劫了多少災民”
吳二哪裡能忍,罵道:“含鳥猢猻放屁辣臊!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找了幾個力氣大的,專挑體弱的婆子姑娘小孩,搶了他們的碗討粥。我們就剩兩鍋粥,你也吃飽了,也來搶奪他們的飯碗,你不得好死!”
李大跳起,掏出一把解腕尖刀:“你這狗憑什麼罵我!我與你首尾相連,死在一處!”李大撲過去,聞見一股檀香,來人手指夾著解腕尖刀,微微用力,刀身碎成兩半,李大哪裡還敢放肆,丟開刀,跳到一邊,“你待怎地?要殺了我嗎?”
沈複拜道:“孟浪,在下無意得罪。足下胃口頗好,在下有幾兩碎銀,足下不介意的話,隨意足下取用。”
李大拿走銀子,高揚頭:“你雖然瞎了還識禮數,我們走。”後麵幾個幫閒跟著李大去喝酒了,這裡不提。
吳二忍著氣:“公子理會他們做什麼?一群亡命之徒,能天天給他們銀子嗎?”
沈複:“我也知道,目前施粥要緊,明日他再鬨事,我自會處理。”
人群裡,一個被李大搶了三四回碗的女子,餓得不行了,爬出隊伍,伸長手朝沈複走來:“公子,行行好,奴實在太餓了!”她實在太餓,倒地不起。
“莫不是冥府吧?”女子睜開眼睛,見是一個麵帶懷疑的女子,忙低下頭,“多謝姑娘相救。”
小荷看她頗有姿色,通體雪白如雪,眉眼間有萬種風情,這樣的人,多少達官貴人搶著要,她在難民隊伍裡乞討,她很懷疑,莫不是極樂宗的人?
小荷:“我叫小荷,姑娘怎麼稱呼?”
她紅了臉,低頭答:“奴名眉柳,丈夫原是地方裡長,因逃難,不幸感染風寒,死在路上。剩奴一個人在這討生活。姑娘,奴什麼都能做,千萬不要把奴趕出去,那些惡霸夜晚輪流欺負奴,奴出去就沒命了!”她趴在地上不斷磕頭,一臉的血。
小荷聽了一陣難過:“你放心,隻要家主同意,這裡沒人敢欺負你。”
沈複在門外喊:“小荷,她醒了嗎?我熬了粥,你讓她吃一點。”
小荷叫起來:“公子怎麼親自去熬粥?姑娘知道了不知道要怎麼罰我。”
沈複:“秋姨在忙,熬粥很快的。我不告訴她就是,你快拿去給她吃。”
小荷端來粥:“姑娘喝吧,我們公子親自熬的。”
眉柳紅著臉:“敢問公子姓名,這樣一個好男子,隻恨奴沒早點遇
見他。”
小荷:“幸好你今天才遇見他。”不然早早家破人亡。
沈複在門外問:“小荷,有看見師妹嗎?”
小荷答:“在水榭邊賞花呢,公子慢點過去,姑娘賞花最討厭彆人打擾。”
辛慈望一池蓮花出神,沈複是清羽子選的傳人,資質不可能平庸。這三個月,她親自教他《拂雲經》,他第三層還沒突破。清羽子不會把一身本事傳授給笨人。那就是他裝,裝蠢裝笨。聽見沈複拐杖敲地聲,她起身,走到一個水坑旁邊,手裡握著尖刀,“師兄,我在這。”
沈複隻顧往前走,拐杖探到水坑裡,他沒來得及防備,身子如墜落的鶴往辛慈身上撞,辛慈的尖刀沒有收起的意思,尖刀往他心窩捅。
辛慈收起尖刀,扶起沈複:“師兄小心呀,我看師兄看呆了,都沒看見地上有水坑。”
沈複神色自若:“師妹,我救了一個女子,她孤苦伶仃,這裡有活讓她做嗎?她出去定要被惡棍欺負。”
辛慈笑道:“這有何難?師兄身邊缺個灑掃的人,就讓她伺候師兄。”
沈複有些為難:“男女有彆,而且我眼睛又壞了,太麻煩他。”
辛慈:“真讓我為難,這裡的人為了吃口飯,什麼活都乾,她也可憐,我看給一筆錢打發出去吧。”
沈複還能說什麼,隻能同意辛慈的話。
辛慈心:清羽子,我必毀你愛徒清白身,斷了你的傳承。
眉柳服侍他洗臉,沈複很不習慣,忙說:“姑娘歇著吧,這些事在下自己來。”
眉柳聽了,哭著:“公子是嫌奴嫁過人,臟了嗎?”
沈複忙搖頭:“不是,在下自在慣了,姑娘原諒在下魯莽。”
眉柳的聲音透著嬌媚,聽得人心神一蕩:“奴不乾活會被趕走的,公子可憐奴,奴不敢有其他心思的。”
沈複心神不寧,哪裡有力氣拒絕,恍恍惚惚讓眉柳洗了臉,脫了衣裳襪子。辛慈提一壺酒,用傳音術在眉柳耳旁說:“三娘,快點完事,好久沒和你喝酒了。”
眉柳亦用傳音術,笑嘻嘻回答:“完事不能喝酒,寒氣傷胃,你且等我半個時辰,我采完他就來。”眉柳剝開他衣裳,隻見緊閉雙眼,腮邊似開了兩朵海棠,真是白璧無瑕,雪碗金甌,眉柳開心極了,這一補,可抵她修煉五十年。
她撩開衣裳,手在沈複臉色摸索,隻見沈複含著她手,不住呢喃。
眉柳笑道:“什麼如玉公子,了事前都一個樣。”她笑容滿麵,剛想親下去,她變了臉,豬肝色一般的顏色。
沈複挑破舌尖,馬上要咬破她中指,她抽出手,穿好衣服滾下來:“公子,我隻想和你快活,你卻要壞我道行,這不好吧。”
沈複已經醒了,噴出口血,冷冷道:“你為何要害我?”
眉柳扭動楊柳般的腰肢,托腮回答:“這可怪你,誰讓你是童子身又香又乾淨,那些紈絝子弟一身肥肉又臭,我實在喜歡你啊。”她這一笑,抵得過百年秋露白的醇香,讓人魂不守舍。”
“出去。”沈複壓著脾氣。
眉柳笑道:“我變作你師妹的相貌,你就會同意了吧……”
“出去!”
劍光擦過眉柳發梢,削落一縷青絲,眉柳撿起青絲嗔怪道:“知道了,我勸你善良點,你眼睛瞎了,武功也不長進,彆拖累你的好師妹。你師妹能活一百歲呢。”眉柳跳窗,融入黑夜中。
沈複臉通紅,忙跳下來,取桌上的冷水澆身,不知怎的,方才她剝他衣裳的時候,他想起的是辛慈的臉。他連打自己十幾個巴掌,耳光清脆,心火方滅了些。
他是畜生是禽獸,師妹對他這樣好,他竟然對她有這種下流心思!
眉柳扒開辛慈窗戶,抖著一縷碎發:“樓主,你那師兄好厲害啊。”
辛慈挑開燈花,淡淡道:“他破了你的媚術,你怎麼不殺了他?救一個廢人不算積德。”
眉柳笑道:“樓主留著他的性命,是為了看一場好戲,奴家也是。這人挺好玩的,方才他以為奴家是……”
木簪如箭,打散眉柳發髻,眉柳青絲如瀑,綢緞一般,在燈下熠熠生輝,可惜掩飾不了發青的麵色。
辛慈:“在我這拿腔作調,你有幾條命?我跟你那群男人不同,花要是刺傷我,我連根拔起。”
眉柳連忙跪下,猛打自己耳光:“樓主恕罪,賤婢不識禮數,無心衝撞樓主,樓主饒了賤婢吧!”
辛慈負手:“滾出去!”
眉柳慌張逃走,辛慈叫來小荷:“沈複師叔在此地隱居,你去找他,有了消息馬上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