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小滾珠的狀態……我沒有先前預料到，這讓我陷入了被動的地位。他的聲音很大，很猛烈，頭一次展現在我的麵前。

於是在這間隙，我又下意識的胡思亂想起來。

如果我預料到了，我還會追上來嗎？我問我自己這個問題，隻是，這答案是肯定的。先不提及他是為了我所以做出了一係列違反條規的事情，也許沒有我想象中的糟糕，但是，我確信那違反了大多數條規，因為最近我有所涉獵的書籍都這麼告訴我——警察沒這麼大的權限。

小滾珠是一名警察。這個特殊的位置讓他基本上沒有辦法可以逃脫擇責任，甚至比一些人要是想犯法得到的問責更多。

所以在他的手停留在我手腕的時候，我內心裡麵的想法也沒有太超出我的預料。我知道他不是一個冷麵無情的人，我也知道他對於霸天虎一向有自己的想法。但當他將一切細細告訴我的時候，我卻真真實實的陷入了自己的頭腦風暴之中。

這些東西肯定不是在同一時刻就壓垮了小滾珠的。而我先前也沒有太過關注於小滾珠的狀態，不，可以說是忽視了。

小滾珠仍然焦躁，我能夠感覺到他似乎徹底的陷入了一個瀕臨崩潰而又在顧及我的狀態，所以壓製的循環。但人怎麼可能一直壓迫自己去麵對良好的狀態呢。我先前是說過我們兩個可能之前不會見麵，但我並不想讓一個之前幫助了我的人陷入到這樣的狀態。

這就不免要說到震天尊了。小滾珠比我更清楚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這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可以不對震天尊的行為做出任何評價。但震天尊的行為本就不是那種循規蹈矩的，如他的名字一樣，我絲毫不懷疑他想號召天下去實行他的理想的決心。更彆提我曾親眼看見過他的表演，兩次。

兩次能夠代表什麼呢？

第一次由聲波展現於我。但我察覺到他內心的自傲隻是缺少一個展現的空間。所以那時候他並不關心我是怎麼想的。我也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表露出來。毫不懷疑的，震天尊與他的那場鬥爭才是他們真實的碰麵的第一場。如果哪一方先行落敗，或者是不以擊退的方式結束這場持久的戰爭那聲波也不會表現的如此特殊，歸根結底，他們心中有想要追尋的一樣的東西。

第二次由我自己趕上門。或許我是想找些能夠讓我回到真實的世界的一些提醒。但這仍然不可避免讓他們兩個有了表演的空間。我清除此時此刻，有些東西還沒有那麼早的發生改變，但角鬥比賽本來就是血腥的激烈的。就是由最根本的暴力去激發彆人，對於想法，對於力量的一係列思考。我僅僅是他們之中路過的一塊基石。多我一個少我一個都不會有太大的差彆。

小滾珠的話提醒我，角鬥比賽不僅僅是表演。或許我從一開始就把詞給用錯了。角鬥比賽是所有塞伯坦人工人階級為數不多可以使用的反抗的基準。但很多工人階級的並不是軍品。

“螺絲釘是一個礦工，但他的身體那麼的小。該死的是他根本沒有辦法承受那些改造，我告訴過他，彆去，但我並不屬於那個階層，我先前就很討厭震天尊這個家夥!現在我的想法告訴我，我是正確的。”

我看著他的麵容從震怒變為了悲傷。

“我是正確的。”

“但從來沒有人。從來沒有人站在我的身邊。”

“我每次都想通過什麼彆的動作去改變什麼，可是我……我最終卻隻能做到咽下這一口惡氣。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利用法律。然後法律就轉頭敲了我一個悶棍，告訴我——被玩弄的團團轉，全是我的錯。”

我看這小滾珠那雙光學鏡，塞伯坦人的眼睛裡麵原本看不出那些東西，但此時此刻，我竟然讀懂了他的想法。所以現在我作為一個朋友，我並不想要批判他對於那些的想法，因為那些全部基於真理之上，源自於他的生活。

“我沒有試圖玩弄過你，你的一切都是我認真的處理這件事情，因為哪怕我說錯一句話，我也清楚，你是不會忽略這些想法帶給你的感覺的，小滾珠。”

我動手，想叫他不要這麼悲觀。帶動著他的手，因為他現在沒有放開我手的勇氣。就好像就怕唯一能夠聽他的說的話的人也消失了一樣。他的同僚顯然是並不尊重他的，小滾珠這人並不適合做警察，他的熱心腸和他對一些事情的過度關注，都說明這些。

“我從來也沒有喜歡過震天尊，角鬥隻能算得上是一個暴力實施的場合，但你清楚他想做的事情究竟是什麼嗎？”

“所以你是要勸說我嗎？簡……我以為，我以為你能理解我，結果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東西。”

小滾珠的嘴角抽動了幾下，然後把手從我的手腕間移走了。這讓我感到一陣恐懼，就像是說錯話，就得立馬補救一樣。我清楚，我此時此刻也沒有多少被寬恕的空間。所以這次變成我強硬地扯著他的手腕了。

“錯了。我沒有這麼想，你不可以親自替我解釋我的想法，因為那隻是你害怕聽到的東西。麵對它。”

剛才為了牽製住小滾珠逃跑的意圖，我差點整個人都被他扯倒在地上，但我穩住了。所以我就用膝蓋撐著牆壁，把他困在那一頭。這成功了。

“震天尊的話讓其他階層的人接觸到了他們一輩子，也不可能產生的想法，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樣。塞伯坦人的階級分散的太明顯了，不是黑，就是白，而剩下的灰色也就隻有那麼幾個選擇，沒有震天尊，也會有彆人。聽著，我對塞伯坦並沒有那麼熱愛，我對塞伯坦的曆史也並沒有那麼多的掌握。”

“但身為朋友，我要告訴你。螺絲釘，他自己做出了選擇，而你能做的就是接受他。你清楚，你隻是缺少一個時間，而且，正如同你做出了選擇一樣，很多時候塞伯坦也默默的做出了選擇，我不是在說強弱定理，我是在說——或許你該改變一下你的生活方式了。”

“從很久之前開始，在我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你對我做出了幫助。你讓我感覺到在這個賽博坦上還是有好人的，所以我不管什麼彆的理由讓你感覺到你無從輕重，但至少你對我來說，很重要。”

“你覺得幫助了我，並且讓我脫離了我或許不得不一直被停留在這個階層的人，一個讓我免於被稱呼為孬種廢物，殘疾惡心的家夥的人，一個會因為我自己性格而產生關注的人會是一個什麼都做不到的廢物嗎？不。”小滾珠低頭看著我，我忽然覺得喉嚨有點乾，但這隻是我的錯覺。

“所以你選擇離開我，不是因為我讓你失望，抱歉，是我對你發火太過了，我確實有過自己的選擇。”

“從來都不是，你怎麼會這麼想？隻是生活推著我，讓我繼續前進。但生活改變不了的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而且你也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性格。我不會對著任何虛無縹緲的事情做出保證，所以我隻會把這些機會留給未來去驗證。”這是實話，比如我現在就可以看到杯子倚在牆角，還是叼著他那根煙管看著我。

我放開手，小滾珠的手正以一個想要挽留的姿勢擦過我的手腕。也許我有很多話曾經想在該說的時候說出來，但是在我意識到我的話能夠讓一個人開始思考彆的的時候，這段關係也確實應該進入尾聲，並且掀開新的篇章。所以最終我拍拍他的胸腔，說“彆太委屈你自己，也彆懷疑那個最初對我伸出援手的人。”

我和杯子現在正在回去的路上。正如同他看到了我說完全部話語的時間有夠長久，我現在也不得不和他繼續聊點什麼。“小滾珠不是我的伴侶。”

杯子說“我知道。有些時候你和過去告彆的瞬間就在那麼一個時候。你現在看上去活得更明白了一點。”

“說不準。我倒是覺得我迷茫的就像仍在昨日。或許我還覺得我像是一個學生，每天就應該按照計劃做點什麼，而不是每次都得麵對這種強烈的情感衝擊。”

“賽博坦從來不是我的家。我恐怕從來沒有對你說過這個。以我的眼光來說，他太苟刻，太陌生，試圖把每個東西都歸個類，話又說回來，震天尊說的那些話，真是被上頭允許了嗎？”

我以疑問的眼神看向杯子，又一次向他詢問那些我真的不懂的，而他也沒有被問題難倒多少，或者說，隻是單純對我向他提這個問題，有點驚訝。畢竟他隻當了我一會兒的短期老師，他的眼神是在問你，真不擔心我一下就給你上報上去，但又沒有什麼好問的，我想杯子以前也曾經處理過這個問題，隻是在我身上這個問題變得更加合理了起來。

“安心，小鬼。”

“這麼跟你說，大部分人是不在意這個，階層在那裡，而我們要關注的隻有眼前的敵人。你有時候表現的就像完全對塞伯坦毫無常識一樣，我要告訴你，比起一個小地方，發生了什麼，整個星球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至少目前為止。”

於是我把話語都吞進了肚子裡。我不知道杯子是不是真的把這些小地方發生的事情不放在眼裡，他說的話確實是有道理的。隻是我對於地球曆史的學習的道理告訴我，有些重要的事情往往就是發生於小地方，隻是戰爭讓人無法顧及眼前眼後。他的判斷是對的，如果我們沒有辦法成功解決麵前的到來的大東西，現在還沒有冒出苗頭的小東西，就會立刻和外麵的大東西互相結合，互稱盟友。即使我不確定震天尊是否現在在意這些，但我也確信，當威脅到來的時候，人往往會做出最符合自己利益的選項。

我為什麼會選擇總是以飲料來安撫彆人的心情，恐怕是因為塞伯坦人的資源問題真的比較重要。去過末日大街那裡，我已經知曉不是所有人都吃得起飯,之前我以為的在伯坦人的工作方式全跟我想象的不一樣。因為我之前一直以地球的方式來換算賽博坦，導致我的判斷出現了一些偏差。

但即將到來的軍隊生活會告訴我，我需要的一切。即使條例不允許，但是艾麗塔還是幫我寫完了這些，這是破例來自競天擇的最後一點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