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伯坦的天空和地球時的很不一樣。在這裡你很難看到雲的存在,大多時候是晴空萬裡。不過,塞伯坦也會下雨。但這種雨大部分被視為天氣災害。
在我伸出手,想要去接這不斷滴落的雨水時,一隻手按著我的掌心,拖了回來,哪滴雨也立刻掉下來,輕微的在地上留下小坑,之後我就不得不聽著這隻手的主人是如何概括說教的語氣關上了擋雨的天幕,在他的視線轉移到我身上時,我自然而然的後退,為了不被繼續責備。
“彆碰那個!酸雨會腐蝕你的表層配置,對,就是這樣……塞伯坦在上,我沒想到去了一趟訓練營反而讓你失去了更多的判斷能力。”
“——我想體驗一下雨水降落到手心裡,然後把它甩出去的感覺。你沒有體驗過,因為我的雨和你的雨不太一樣。”
“這點我倒是沒看出來。”
“以前的人是可以做到在雨裡奔跑的。但我們先不說這個,因為你顯然說的是對的。我想你,所以可以原諒你的冒犯,救護車,而我覺得或許你不該這麼想,我又不是個笨蛋。”
我隨手按著旁邊的按鈕,把雨聲隔絕在外。
擁抱是人類通過手臂通過接觸的肢體獲得滿足感的方法。對我來說,現在更是一種能維係我和以前的方式,在我逃離緊張之後就是這樣了。“我知道你和我一樣想這個。我活著回來了,所以拜托彆挑剔我了。”
“嗤,胡言亂語。”
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輕鬆的語調打亂了思緒。救護車的眼中仍然透露著一絲對此的惱怒。“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你簡直毫無反思的意思——”
我打斷他。
“我需要反思什麼?”我平靜的露出一個笑容,但這已經打亂了我的興致。“我需要反思,我做的不夠好,我在我朋友在的安全地方,還是我該反思讓你擔心了?省省吧,救護車。我不是為了聽這個的。”
當我伸出手的時候,我不想看到他的指責,但我同時有點渴望來自他的支持,但救護車,從我認識他開始,他就總是被我的主動影響著,我認為他自己認為是個有責任的人,而我選擇向他求助的那一刻他答應了就注定我不能完全忽視他的意見,我的錯。我們之間的擁抱總是由我開始,這很正常,塞伯坦沒有什麼一天要得到多少個擁抱才能好的習性,但我需要。
麵甲緊貼著救護車的肩窩,救護車由生氣轉為平常,他撇撇嘴把我往旁邊按著。“我需要安全距離,行了,去隨便什麼地方玩,我忙著——你之後就要留在軍隊裡了。”
他抓著一個修理工具,又說“你應該去告個彆。如果這是你不會回來的前夕,就把事情處理好。”
救護車說的沒錯。
我其實借用了許多來自小滾珠給的幫助。我想說我們之間是朋友,但有一點奇怪的感覺讓我覺得——不能這麼早下定義。不過,小滾珠確實是希望能夠幫到我的,這很重要。
所以,我打了他的電話,用塞伯坦人的話來說,通訊頻率。順便一提我現在已經學會了怎麼打內置電話——我的耳朵,可能不能這麼說,但大概就是我的耳朵這個位置是兩個奇怪的雕刻物,但是靠近人類耳蝸的地方按一下就能通話,在打這通電話的時候,我有猶豫,但它還是響了。
“嘿。”
“嘿。”
電話音色沒什麼不同,但自己的耳朵變成藍牙耳機一樣的還是很怪,艾麗塔見到我之後就帶我辦了一係列手續,並且我拿到了我在塞伯坦上的第一筆正式工資。這個跟救護車發的塞幣不太一樣,然後,她告訴我,我有假期了。我猜是因為大黃蜂在這之後已經成功的為這趟本就混濁的互送任務又拋出了來自競天擇的拉攏或者彆的——他通過電話跟我這麼說…我儘量不去想這個,暫時放開這些,因為我不可能主動再插入這幾方似乎都達成共識了的交易。
“來麥克老爹油吧,然後試著找找我,大家夥。我今晚就是你的好兄弟——欠了你一次酒,你該不會說不需要吧?”
“不……”聲音有點模糊,能聽見小滾珠在清嗓子——也就是靠振動震出發聲器裡的灰。“不,我的意思是,當然,什麼時候?”
“等你下班,我來接你。”
當塞伯坦的天色被沉悶扯著向下落。小滾珠和我終於碰上了麵。他並沒有顯得很倉促,但是我仍然能夠感覺他不自在。
“嘿。”
“嘿。”
當酒杯碰撞在一起的時候,麵對這些藍光或者彆的什麼,不自在很快就變成了自在。沒有人會在喝酒的時候盯著對方,油吧裡的規矩同理。
“簡。”小滾珠磨蹭著酒杯。“我以為你再也起不來了。當你告訴我你要因為我加入的時候,我答應了。這或許是我最對不起你的安排,我……我很抱歉。”
“說什麼傻話,大個。是我非要去那。也是你一直在幫助我融入這裡,你沒有什麼可以說抱歉的。”
“或許我沒有。但我就是,想到你說的那些話衝動了。簡,我已經一百萬歲了,我應該明白自己答應了什麼,拒絕了什麼。但這一切都被我弄的混雜起來了。”
小滾珠似乎不太敢看我。於是我反應過來——他認為這一切都是他的錯。而我造成了部分他如此痛苦的原因。
“你犯了的錯在我這等於沒有。等下,你不要逃避我的目光。”
我側過身,大腿輕輕貼著吧台。然後我把上半身探過去,但在我環住他之前他就先一步環住了我,我的整個身體都被他埋在裡麵。
“你讓我明白我不可能完全不做出錯誤的判斷,但是小滾珠。我的勇敢也有部分是為你燃起,所以每當你懷疑自己,想想我有沒有因此退縮過。”
“——喝你的飲品,這能讓你好受一些。”
我和小滾珠拉開距離,然後照我說的那樣喝掉杯子裡的東西。不過,我其實也有點不好受,但那是我選擇要做的,我早就清楚,小滾珠也是。
我說“也許我們在這之後就不再見麵了。”
小滾珠不發一言。
“每當你看向塞伯坦星係的月亮的時候,其他星星就跟著暗淡。小滾珠。你拿全部的引力去試圖讓它開心,隻會弄的兩敗俱傷。”
“我肯定不會接著在這,粒子城對我來說不是一個好的區域。當我完成了這樣一個任務的時候,要麼避著風頭,要麼就讓自己變得更有名一點。我……”我快說不下去了,但我的理智告訴我,繼續。
“我選了更符合內心的選擇,就像你的名字那樣,我滾動著,但我也推動自己。”
小滾珠沒有說什麼或許我們以後還能繼續碰碰麵的傻話,他雖然並沒有觸碰到飛船上發生了什麼事,但就靠我的個人信息又一次被要求隱秘處理後,粒子警局不再能調取我的檔案,他猜到他的妥協甚至幫助讓我徹底的遠離了普通生活,有他的普通生活。
“所以無論是一百萬歲,兩百萬歲,一千萬歲,你都隻是當初那個幫助了我的小滾珠。”
“但當一切結束的時候,我不能見到你?”
“你不能見到我。”
“但如果我想——那就是必要的時刻。”
塞伯坦的白天來臨,小滾珠依然坐著,像個沉默的山雕。我最終選擇先離開,用艾麗塔關聯的我的賬戶付了這筆錢,然後說,再見。
我要被調到哪兒,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我現在已經不像我剛開始來的那樣胡思亂想,可能是,比起死亡,告彆對我來說也顯得不那麼難。
路邊有行人時不時的說著一些我一知半解的話,在看見他們拿著的宣傳冊的時候,我改變了去救護車醫療室的步伐。我會坐車去卡隆,因為——比起坐著度過一天,我更想在外麵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就連形式的塞伯坦地用軌上也貼上了“卡隆雙王之爭”的數據海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