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個發型,非常惹眼,有人向他打招呼,他都回了才坐到許青身旁,調酒師熟練為他準備了一杯威士忌。
“找我?”JK黃笑著,氣質不羈,他端起酒杯,右手五根指頭上都套了戒指,閃瞎人眼。
許青能感覺到他在打量自己,她了當回應對方的目光,深綠的眸平靜,“是,我找您,想問您買點東西。”她把未激活的終端拿出,“有沒有不經過認證就讓它有通訊功能的東西?”
“黑戶通訊卡。”JK黃一笑,還以為是什麼生意,“五千,一口價。”他說。
許青沒錢,但她現在絲毫不慌,她來這就是為了空手套白狼的。
“這隻是最小的一件事,我還想買點消息。”她接著說,“海倫娜劇院。”
JK黃一頓,放下酒,眼神裡多了警惕,“消息有很多種,有的要錢,有的要命,你還要問嗎?”
許青知道問對人了,她微笑,“命不是也可以用錢買嗎。”
JK黃不說話,他在思考是否要給出消息,如果是常出入白銀路的人,他會有印象,但眼前的女人他沒見過,對方有槍,無法正常認證終端,還提到了海倫娜,種種跡象證明至少她有些來頭。
有時候生意不是為錢,而是資源之間的置換,或者,一種示好的投資。
許青知道他在考慮什麼,她往兜裡摸去,實際從物品欄裡調出鑰匙,放在了桌麵,她想試探JK黃是否能辨認隱物,以及對於隱物的態度。
當鋪收集各方的東西,許青工作的兩個月裡隻有人來當,卻沒有人來贖回。
而JK黃與當鋪有聯係,許青思考過其中的模式,也許JK黃就是當鋪的客戶之一,隻不過他不是來當東西,而是來收東西的。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就有很多問題值得探究,JK黃收的是什麼,一般的財物,還是隱物,她的直覺更偏向後者。
而他的下家又是誰,許青不覺得他是這條線上的終點,這背後一定還有體量更大的組織在支撐,所有的線條在此收束,指向最後一個問題,隱物的實際作用。
許青想知道信息,就必須拿出點東西,讓JK黃覺得她值得投資。
果然,在看到鑰匙後,JK黃的眼神又變了,他沒有流露出驚訝,而是一種介於認可和探究之間的神態,好像他已經猜到部分許青的身份性質,但依然對她保有好奇。
他想伸手去拿,但許青指尖一勾,將鑰匙拉了過來。
奇妙的博弈現場。
JK黃沒有生氣,他看著許青的眼睛,反而露出了笑,“你不信任我,那談不了生意。”
“信任是需要建立的,我已經給出我的誠意,你呢?”許青不急不緩地說。
JK黃見她不上套,也不再堅持,他將酒一飲而儘,“海倫娜劇院,市裡曆史最久的劇院,幾乎每天都有表演,但是五年前它有兩個月沒對開放,沒人知道那時候發生了什麼,之後它又重新開張,直到現在沒出過任何問題。”
許青垂眸聽著,沒有表達看法,為了不在終端上留下記錄,她沒有搜索過海倫娜,並不知道這個信息是否處於公開的狀態。
“如果你想知道那兩個月裡發生了什麼,答案就是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可以猜測一下,那個時候地盤換主人了,要整理修繕一下。”JK黃補充,他一直在觀察許青的表情。
他不是傻子,當然不會隨便來個人唬兩句就把什麼都吐出來,但對方確實拿出點東西,他也願意做這個好人,反正對他來說這個信息算不上損失。
許青知道這些已經是JK黃所能告知的全部了,畢竟他也不算白銀路裡核心的人物,不過恰恰也是這點,讓他成為了一個合作的優質人選。
她抬眸,笑了笑,“收嗎,如果說我這裡還有很多這類東西。”
許青有嗎,如果她想要當然可以有,她不介意拿出一些作為尋找線索的誘餌,甚至可以像慈恩宗一樣把東西拋出來,看誰會咬鉤,但她更希望有一條穩定的線,JK黃很合適。
和當鋪有聯係,又牽扯到隱物,人也不算複雜,否則許青連見麵的機會也沒有,這樣的人合作起來最舒服,也可以完善黑鳥的人際網。
JK黃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拋出了一個名詞,這個詞許青不陌生,“魘師,還是…”他伸手在桌上勾出四個字,許青眼神沉了兩分。
JK黃寫的是「異能力者」。
許青一瞬間腦海裡過了很多想法,但她沒有表現出來,隻是模棱兩可地說,“算是吧。”並不指明是兩者中的誰。
JK黃沒有追問,他給調酒師遞個眼神,對方立刻櫃台下取出一樣東西,放在許青麵前,是一個用盒裝的芯片。
“通訊卡,不收錢,交個朋友。”JK黃說,“要是有貨,隨時聯係。”
這算是同意了,許青把通訊卡拆開,插入終端,光頻彈出,沒有顯示身份信息,但通訊是可用狀態,除此之外,網絡也是啟用的,不過接入端口是一串陌生的數字。
一般來說,居民的網絡接入端口是統一的,會受到後台監控,一切痕跡都可查,政府則會有另一套網絡體係,接入端口也會不同。
許青心裡有了猜測,她看向JK黃,從他那兒得到了準確的答案。
“這個通訊卡不僅能聯絡,還可以登入暗網,在暗網上做的事情,明麵上是查不到的,放心。”
他打開自己的終端,與許青交換了聯係方式,兩人的合作關係確定了下來。
許青沒有繼續問什麼,第一次見麵,今晚的做成的事足夠了,剩下的問題留著之後也不遲。
她起身告辭,JK黃象征性留了兩句,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吧台上,許青點的那杯酒紋絲未動,JK黃眯起眼,從衣服內兜裡取了根雪茄點上。
挺謹慎一個人,也好,和傻子合作還怕被拖下水。
許青麵無表情走出藍調酒吧,她還在思考異能力者和魘師,這兩個詞都不難理解,她疑惑的是,這兩個身份是分開的,魘師解決投影區,卻不能通過隱物獲取能力,那麼異能力者又是怎麼成為異能力者的。
她獲取能力很重要的一環是曲線,隱物到她身上會被激活,轉化為技能,那一般的異能力者呢。
許青感覺自己好像摸到了什麼,但她依然無法確定準確的方向。
忽然,曲線的麵板浮出。
「您的終端收到政府的集合調令,請在四十五分鐘內抵達一工區永業廣場。」
許青從白銀路出來,換回原本的外形,攔了一輛出租車,在第四十分鐘到了永業廣場。
今天不是假日,廣場上有稀稀疏疏的攤販和小吃車,大多已經開始收攤。
她往終端上集合點走去,看見了feather和格恩,另外還有一個陌生的女人,對方戴著眼鏡,穿了一件風衣,風衣下是統一的警衛隊服,深藍色,看不出麵料,剪裁很利落,左手還提著一個箱子。
“許青。”女人看著終端上的名單,確認了一句。
“是。”許青快步歸隊,排在了格恩旁邊,他看起來精神不太好,捂著嘴打了哈欠,瘦得像衣叉子上掛了兩件衣服。
feather倒很精神,還穿的是傍晚的衣服,頭發稍稍有些亂,藍盈盈的眼睛還是那副含笑的模樣。
見人到齊,女人簡單自我介紹,語氣很輕柔,“我是林子婭,第二分局的警衛員,今天我們的任務是巡邏永業廣場及附近街道,截止到今天,一工區共發生了五起失蹤案,失蹤人口全部為無業的一類居民。”
林子婭打開手提箱,裡麵放著四把槍,但和許青見過的槍型都不一樣,這似乎並不是裝填實體子彈的槍支。
“這是電子射槍,有兩檔功率可以調整。”她取出其中一把,翻過來,露出了槍托上的功率調鈕。
“麵對異常行為的居民,使用一檔可以使對方暫時失去行動力,陷入昏迷,如果麵對有準備的暴徒,則可以使用二檔,隻要擊中,無論任何部位,都可以使對方因為劇烈的電流死亡,但要注意電子射槍無法補充彈藥,要時刻注意它的剩餘能量。”她解釋,隨後將槍分給了三人,此外,他們還得到一個警徽。
“這是身份證明,如果他們在明知你們身份的情況依然動手,則視為襲警,可以立刻擊斃。”
“現在分成兩隊,往濟北路兩端巡邏。”
許青和林子婭一組,feather和格恩一組,四人的終端進行了臨時的互相標記,在一定時間內可以獲得彼此的定位。
“有異常需要及時通知。”林子婭補充。
她走在前麵,許青跟在後頭,兩人朝著濟北路南邊而去。
永業廣場是一工區稱得上繁華的地帶,而繁華也意味這裡的結構錯綜複雜,如同蟻穴一般,道路兩邊都是密密麻麻的店鋪,門頭一個連著一個,此時因為時間都關了門,看過去像無數個黑黢黢的眼洞。
許青可以聽見兩人腳步聲清晰的回響,她在想剛剛的失蹤事件,這肯定不是一兩天的事,網絡卻沒有任何關於此的報道,一方麵是政府的封鎖,一方麵恐怕是因為失蹤的人分量太輕,根本不足以引起什麼動蕩,否則也輪不到後備隊來巡邏。
但,許青的直覺告訴她,這事沒那麼簡單,她不自覺握緊手裡的槍,放輕了腳步。
“不用緊張。”林子婭出聲,她的背影很優雅,像一棵亭亭的樹,“這次事件的評級在隊裡都算不上E,我們之前已經派人勘查過,不存在作案的暴徒,事實上,這些人失蹤的原因是一本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