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算我欠你個人情。(1 / 1)

星光從未墜落 三千夕 4106 字 7個月前

劉雪芬似乎早有預料,就著燒烤喝了口啤酒,“這很正常,像徐嘉譯這麼優秀又善良的小男生,想不喜歡都難。更何況,你們倆還一起經曆了那麼多事,他又救了你。”

“隻是他……”林知南頓了頓,“他好像不喜歡女生。”

劉雪芬聽出來林知南的畫外音,驚訝道:“不可能吧?我看著他不像啊?”

劉雪芬自己也年輕過,如果光憑自己的直覺,她甚至覺得那個富家小少爺會不會是喜歡上自己的女兒了,她作為女人的直覺,覺得那不是簡簡單單的友誼。但兩人還是學生,家庭背景差距那麼大,劉雪芬也隻能把自己的猜想深埋在心底。

“會不會是有什麼誤會?”劉雪芬堅信自己的第六感沒有錯,見林知南臉上流露出糾結的小表情,補充道:“不過啊,你們還有半年就要高考了,你好不容易數學成績有點進步,可不能把時間浪費在這些小情緒上。時間就像水,潑出去就回不來了。”

林知南點點頭,本想繼續往下說,忽聽到身後有個男生的聲音很耳熟。

“爸,我生活費真的花完了,你這個月就再給我支點吧。”

“你這生活費怎麼越花越多?是不是把錢給小姑娘花了?”

“不是……”

林知南順著聲音望過去,男生穿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校服,背著書包,大高個子蜷縮著腿坐在燒烤攤的塑料板凳上。

居然是……柏真鳴?

男生似乎感應到了林知南的注視,扭頭看過來,視線與林知南相交,身體僵直,臉上的尷尬和慌亂無處可藏。

坐在身邊的中年男人似乎就是柏真鳴的爸爸,他穿著有破洞的上衣,褲腿卷起,身上撒滿了椒鹽一樣的灰塵,袖口和後背遍布白色的塊狀汙漬,紅色的安全頭盔擺在桌子一旁,邊角還破損了一塊。

看樣子確實是在工地上班,但不像是包工頭的樣子。

柏真鳴看她的眼神由尷尬和恐慌轉為憤怒,他橫眉瞪眼,用唇語說著“你看什麼看?”

林知南被他凶到,慌忙轉回身,但耳朵依舊豎直了。

嘈雜的街道,她聽到中年男人無奈的語氣:“等明天吧,這幾天工地上發不出工資,明天我去問問老板。”然後是寵溺的責備:“你也省著點用,除了平時吃飯營養管夠,該花的花,不該花的不花。”

“哦。”少年應著,但語氣裡透露出沒要到零花錢的不滿。

林知南暗想,合著這個柏真鳴在學校裡的闊氣都是裝出來的,用爸爸辛辛苦苦打工給的生活費來給自己充場麵,嫌棄自己爸爸是農民工,就跟身邊的同學說是包工頭?讓同學叫出什麼“小柏總”的名號。

林知南搖頭撇嘴,真虛榮。

“下周三是你媽媽的忌日,你和老師說一下,提前請個假,我們回老家一趟。”男人咬著煙頭,從上衣口袋裡掏出打火機,“嚓”地點燃了一支煙,狠狠吸了一口。

柏真鳴沉聲應了“嗯”,寸頭垂在膝蓋間。

林知南悄悄看向他,落寞的樣子像隻受傷的小獸。

原來他也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和她一樣,日子過得並沒有那麼順遂。

劉雪芬不知道林知南是觸景傷情,以為她還在為徐嘉譯的事傷心,寬慰她道:“喜歡一個人不一定要得到對方的回應,有時候光是想到這個世界上有那麼美好的一個人就覺得很幸福了,對嗎?不奢望,不強求,順其自然就好。”

媽媽的話把林知南從傷心的回憶裡拽回來,她微笑著點點頭,沒再說話。

假如徐嘉譯是異性戀又能怎麼樣呢,她的心意難道就能得到他的回應嗎?

他是那麼耀眼,就像漆黑夜空裡最亮的那顆星辰,而她平凡如塵埃,觸不可及。

-

幾天後,上完晚自習放學,林知南收拾好書包準備回家,剛出教室門就被人堵在了樓梯口。

“你為什麼要把那封信拿給我們班主任?”男生低吼咬牙質問她。

對方壓製著怒氣低下頭,她才看清是柏真鳴。他的眼眶紅紅的,眼角有亮晶晶的東西在閃爍。

“我不是說了,就當做我什麼都沒有給過你嗎?”柏真鳴憤怒地追問道:“為什麼要拿給我們班主任?嗯?”

林知南這才想起那封表白信。

自從知道柏真鳴所謂的表白不過是一個賭注後,林知南早就把那封表白信遺忘到了九霄雲外,回教室以後連找也沒懶得找。

“我……我沒有拿給你們班主任啊,不是我……”林知南側身後退幾步,和他保持距離,解釋道:“我真的沒有,不信我拿給你看。”

她轉身回教室,把書包、桌箱、衣服口袋翻了個遍,但一無所獲。

她空著手回到柏真鳴麵前,低頭小聲道:“好像弄丟了……”

看到柏真鳴眼裡旋即冒出的怒火,她慌忙往後退了幾步:“但是真的不是我拿給你們老師的!我沒有理由做那麼無聊的事啊。”

柏真鳴鼻子裡冷哼一聲,目光死死盯住林知南:“現在班主任說要叫我爸來學校談話,說我早戀,我看你就是故意想讓我出醜!”

“什麼叫我故意想讓你出醜啊?根本就不是我拿去給老師的好不好?”林知南有口難辯,明明是他耍她在先,現在反倒變成她對不起他來了。

“你等著。”柏真鳴咬咬牙,頭也不回地走了。

林知南站在原地,怎麼也想不明白,那張信紙要麼是在自己的書包裡,要麼是在桌箱裡,除非有人從中作梗,否則怎麼會平白無故落在了老師的手裡?

就因為自己沒有保管好那張惹是生非的表白信,鬨出後麵這些冤枉事來,最後還得自己想辦法解決這個爛攤子。想到這裡,林知南頭都快炸了,比遇到不會做的數學題還煩。

“該不會又是被誰拿走的吧?”

第二天,謝鬆然知道了這事,給林知南分析道:“你那天沒有帶下樓去找他,信紙就在教室沒跑,說不定是哪個嫉妒鬼故意從課桌裡拿走了。”

林知南沒精打采道:“算了,不糾結了,現在也沒辦法找到是誰拿走的,以後我再也不敢大剌剌地把這些重要的東西隨便丟教室裡了。表白信的對象是我,現在看來,隻能我自己去自證清白。”

林知南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鼓起勇氣找到了柏真鳴的班主任。

敲完門,戴著黑框眼鏡的女老師斜眼看向門口的女學生。

“老師……我是24班的林知南……”

女老師聽到這個名字,朝她招手示意她進來,“你就是林知南?”

林知南惴惴不安地點頭。

“我正想找你們班主任呢,”女老師臉色嚴肅起來,“柏真鳴的那封表白信是寫給你的吧?”

“老師,我來就是想解釋一下這個事情……”

沒等林知南說完,女老師從抽屜裡拿出那封信紙道:“其實你應該直接把它交給我,跟我說清楚是什麼情況,你就這麼趁我不在的時候放在我辦公桌上,要是被其他來辦公室的同學看到怎麼辦?”

林知南慌忙解釋道:“老師,不是我放的。”

女老師扭頭看向她:“不是你放的?”目光也變得警覺起來,“你答應他的表白了?”

自從上次進過局子接受審問,她就吸取了教訓,事件的來龍去脈一定要全部說清楚,有頭沒尾最容易引人誤解。她立即反應過來老師似乎誤會了什麼,連忙一五一十把當天發生的事情經過解釋了一遍。

“所以我們並沒有早戀,他是和隊友打賭開玩笑的。”

聽林知南說完,女老師依舊生氣:“即便這樣,也是不對的,怎麼能拿同學打賭呢?”她看著手裡的信紙想了想,說:“我把他也叫過來問問。”

過了一會兒,穿著球服的柏真鳴進了辦公室,看見林知南也在,一副認栽的模樣,歪斜著嘴角,痞痞地靠在牆邊。

“為什麼要拿同學開玩笑?”班主任搖了搖手裡的信紙問柏真鳴。

柏真鳴詫異地從牆邊立起身來,意識到班主任已經知道了整個事件的原委,而這必然是林知南告訴她的。

林知南當著柏真鳴的麵,再次和班主任強調了一遍:“老師,這信真不是我放到你辦公桌上的,我本來想大事化小,把這信紙銷毀了的。”

老師嫌她多嘴,瞪她一眼道:“你先彆說話。”

見事情瞞不住,柏真鳴尷尬地甩甩手,朝班主任頹然道:“對不起,老師,我真的知道錯了。”

林知南知道柏真鳴那麼低聲下氣都是因為他不想被老師叫家長,但她不知道柏真鳴到底是因為害怕受到爸爸責備,還是因為害怕同學看到自己的農民工爸爸。

班主任看他認錯迅速、態度誠懇,最終還是鬆了口:“那你回去寫個兩千字的檢討,手寫。”

隨後把那張信封遞到他手裡,“這個你自己拿回去,撕了或者是怎麼也好,以後彆再開這些無聊的玩笑。你們都是馬上要高考的人了,還不趕緊抓緊時間放在自己的學習上。”

兩人點點頭,一前一後走出了辦公室。

剛轉進樓梯,站在角落的柏真鳴朝她揮了揮手裡的信紙,輕飄飄帶過一句:“謝了。算我欠你個人情。”

柏真鳴說完轉身準備離開,林知南看著他的後腦勺,沒忍住多管閒事道:“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去掩飾,難道你打算裝一輩子?”

沒想到這句話惹怒了柏真鳴,他扭頭反問道:“什麼叫裝?我裝什麼了?”

他對上林知南的視線,又覺得心虛,撇開目光低聲道:“我不會窮一輩子的。”然後悶頭走開。

兩人這一幕正好被路過的徐嘉譯撞見,雖然不知始末,但徐嘉譯知道,林知南肯定又多管閒事了。

但是,她居然去管那個混子的閒事?就像她當初對他一樣。

徐嘉譯心底不知為何升起一股惱氣,插在褲兜裡的手緊握成拳,冷臉叫住了走在前麵的林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