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東窗事發(1 / 1)

一瞬間,賀書盈的眼神裡滿是驚愕,可卻也來不及躲避,雪白的利刃刺向她的心口,眼看就要血濺當場。

一陣風從她臉頰邊掠過,隻聽哐當一聲,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響。

賀書盈心有餘悸地睜開眼,宋潮生持劍而立,一旁是被劍打落的匕首。

方才意圖不軌的小男孩痛苦地抓著手腕,鮮血不斷從他手指的縫隙裡滲出,他雙眼猩紅,看向賀書盈的眼神裡滿是不甘與憎恨。

驚魂未定的翠濃趕緊將她拉開,與那男孩隔出一段距離,緊張問:“小姐!你沒受傷吧?有沒有傷著?”

賀書盈捂住心口,想要回答,腿卻使不上勁,踉蹌了兩下往後倒。

一隻有力的手穩穩攙住她的肩膀,幫她重新站穩,宋潮生眼疾手快,“賀小姐,沒事吧?”

賀書盈看了一眼肩上骨節分明的手,垂眼,然後輕輕搖了搖頭。

宋潮生這才反應過來,像被燙到一樣抽回了自己的手,負於身後,臉上泛起兩片紅暈,結結巴巴道:“對,對不住。我不是,不是有意的。”

瞧著他眼神躲閃的模樣,賀書盈柔聲道:“無妨的,書盈還未謝過公子相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時一旁的小男孩突然狂笑不止。

翠濃趕緊警惕地上前將賀書盈護在自己身後,生氣道:“你這瘋子!我們小姐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無冤無仇?”男孩笑問,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我娘病的起不來床還要被人逼著乾活的時候,我在街上乞求被你們這些狗官像野狗一樣踢開的時候,我眼睜睜看了我娘吃不起藥咽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我又與誰有冤有仇?”

他幾乎是歇斯底裡,“你們,你們這些人,難道不應該去死嗎?你們才應該去死!哈哈哈哈哈。”

宋潮生皺眉,“難道你娘死了,我們就要也去死?和我們有關係嗎?”

小男孩一愣,他是沒想到,這種看似正人君子,沒受過什麼風雨挫折的世家公子嘴裡,竟能說出這麼冰冷的話,他難道不應該內疚嗎?一點都沒嗎?

“是,你是可憐,但你娘的死並非我們造成,我們也沒義務為她的死付出代價。還有,剛剛那位小姐明顯是想幫你,你呢?你卻恩將仇報,把對那些人的怨氣發泄在一個無辜之人身上,你是不是還覺得自己在維護正義?”

宋潮生接連的一番話讓男孩啞口無言,心底見不得人的想法就這麼赤裸裸地暴露在人前,男孩一時手足無措,愣在那裡,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當街行凶,來人,把他送去官府。”

男孩就這樣被帶走,宋潮生走到賀書盈麵前,撓撓頭,“你沒有嚇到吧?”

賀書盈搖頭,“今日多謝宋公子了,不然書盈此刻恐怕不能好好站在這裡。”

“不必,賀小姐往後出門可要小心些,他估計也是瞧你一個年輕小姐,量定了你會心軟,這才有機可乘。”

“但是還在遇到公子了。”賀書盈笑,“書盈日後定當小心。”

“對了,你這是要去哪兒,我送送你。”

一番折騰,賀書盈這才想起這行目的,“我是要去平南侯府,知意邀我品茶。”

宋潮生聽到江知意,有些驚喜,“阿意初回京城,在這京中也沒什麼朋友,能有賀小姐相伴,在下替她謝過賀小姐,要是她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還望小姐不要怪罪,和在下說便是。”

賀書盈笑,“怎麼會呢?知意識禮懂事,我又何來怪罪一說,公子放心罷。”

“我送你去吧,賀小姐。”

“不必了,怕是耽誤公子時間,我自己這便去了。”

“我送你吧,賀小姐,路上也安全些。”宋潮生堅持。

賀書盈拗不過他,想想這樣也好,和翠濃一起上了馬車。

“小姐,今天可真是太危險了,幸好遇到宋公子了。宋公子人真好,還護送我們去呢。”翠濃道。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賀書盈這才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掀開車簾的一角,宋潮生正坐在馬背上,囑咐著自己的侍衛。

“你去知會官府一聲,這小子儘量從輕處理,你去查查,若他家中真有老母病死,給他一筆安葬費讓他好好辦完亡母後事。”

“是,公子。”

說罷,宋潮生轉過頭來,正好看見簾角處的賀書盈,二人視線相撞,他向她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她卻像做賊心虛一般,飛也似的撤下簾子。

宋潮生在外頭喊,“賀小姐,出發了!”

賀書盈坐在車中,心跳如鼓,她用自己的手背去冰滾燙的臉頰,心中似乎有某種道不明的情愫在翻湧。

*

“知意,對不住,我來遲了!”賀書盈頗為抱歉。

阿桃聽聞了路上的事,趕緊上前將賀書盈前前後後看了個遍,這才鬆口氣,“這會兒還說什麼遲不遲的,你人沒事就好!”

阿桃眉頭輕蹙,“書盈,竟是我害了你。萬幸你沒出什麼事,不然我也沒臉活著了。”

賀書盈拉起她的手,朝她一笑,“知意,這怎麼能怪你呢?再說了,我不是好好的嗎?你看!哎,你不是說你得了好茶嗎?快讓我嘗嘗。”

阿桃笑,“嗯,誒,不過你今天這身衣服很好看呢,隻是與你的耳環不太搭配呢。”

賀書盈摸摸耳環,“真的嗎?”

“書盈,我這裡倒是有一副耳環很是襯你呢,與你的衣服也很搭配。”

說著阿桃拉著賀書盈來到梳妝鏡前,從雕花匣子裡取出一副翡翠銜金耳環,給賀書盈戴上。

“瞧,是不是很好看?”

賀書盈瞧這銅鏡中的自己,露出滿意的微笑,這耳環一換,確實感覺瞬間不同了,襯得她更加優雅大氣。

“多好看呀,書盈,這副耳環你就戴著吧。”阿桃笑道。

“這怎麼行?知意,我怎能拿你的東西?”說著她就要解下耳環。

阿桃按住她的手,語氣是淡淡的憂愁,“書盈,我初回京,外頭看著光鮮亮麗,實則在這偌大的侯府舉步維艱。你是我在這裡交到的第一個朋友,我心中歡喜,你就收下吧。”

“再說今天你差點出了意外,我也隻能做點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聊表歉意,你若是推辭,我這心裡實在難安呀。”

看著阿桃滿麵愁容,賀書盈趕緊道:“好了好了,我收。知意,你不必愧疚,我心裡自當你是朋友的。”

阿桃這才重新露出笑容,拉著她到桌子旁坐下,而換下來的白玉耳環則是被隨意擱置在梳妝鏡旁。

“你不是念叨著茶嗎?含雨,去拿我那罐蒼山雪綠來,給書盈泡上一壺。”

賀書盈淺淺抿了一口,“嗯,清香醇厚,果然是好茶!”

阿桃笑,“書盈喜歡就好,若是不嫌棄,回頭帶些回去。”

“這怎麼……”

行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就被阿桃打斷,“書盈,你再如此客氣,便是真不把我當朋友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啦,改日你到我家,我再好好款待你一番!”

“那我可一定要去!”阿桃道。

“誒,我家園子風光頗好呢,湖中荷花正開得爛漫,書盈可有興致與我泛舟遊玩一番?”

賀書盈欣然應允,“正合我意呢!”

阿桃瞧了一眼外頭,喊道:“含雨含雲,收拾收拾,咱們去泛舟。”

“哎!”

兩人一起玩了許久,很是儘興,正好到了晚膳的時辰,郭氏熱情地邀請賀書盈一起留下來用飯。

席間,江知禾忽地瞧到賀書盈也在此,想到那天的事情,頗為不自在的吃完一頓飯。

飯後,賀書盈也準備要回府,和阿桃一起回霽月閣取之前的耳環。

含雲含雨到梳妝鏡前,一陣翻找,竟沒有找到那副耳墜。

“姑娘,賀小姐的耳環不見了!”

“什麼?怎麼可能?先前是放在那裡的呀,你們再去找找。”阿桃語氣有些急。

賀書盈見狀,溫柔安撫:“知意,彆急,原不是什麼大事。”

含雲含雨又去找了一番,這次加上翠濃,幾人幾乎把屋子都翻了個遍,還是一無所獲。

“含雲,你去叫上淺香茶白,並我們屋子所有丫頭,給我仔細地找。”阿桃道。

“是,姑娘,隻是我瞧著,茶白眼下好像並不在府中呢。”

阿桃眼皮微垂,“不在府中……那你叫上其他的人,仔仔細細地搜咱們這院子。”

賀書盈見她這陣仗,趕緊道:“知意,沒事的,一副耳飾而已。”

阿桃卻一臉堅定,“書盈,你不知……唉,雖說是一副耳飾,但客人在我的院子的丟了東西,還不知去向,這成何體統?你不必擔心,我自會幫你找到。”

“姑娘,剛剛夫人那邊吳嬤嬤來了,說本是來問問賀小姐出發了沒,就看到咱們院子裡的人大張旗鼓在找東西,問是怎麼回事呢!”含雲道。

阿桃拍手,“吳嬤嬤來的正好,賀小姐丟了東西,我正讓丫頭們找呢,你讓她去把母親請來。”

“是。”

不一會兒,郭氏果然來了,而江逸卓剛好回家,聽說了這事,也趕緊過來看看。

正合她意。

“怎麼回事兒?好端端的怎會丟了東西?”郭氏著急地問。

丫鬟三兩下說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郭氏趕緊又派了人手幫著尋找。

眾人找了好一會兒,始終沒有蹤跡。“侯爺,夫人,真的沒找到啊!”

郭氏無比焦灼,阿桃此時卻眉頭微蹙,突然露出奇怪的神色。

江逸卓注意到女兒的變化,詢問道:“知意,怎麼了?”

誰知阿桃竟拿著手絹掩麵哭了起來,把眾人都瞎了一跳。

江逸卓一頭霧水,“這是怎麼了?好孩子,怎麼哭了?”

阿桃抽泣道,“事到如今,知意再也不能隱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