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說再多也沒用了。”薩蘭爾的聲音透著一股平靜而冷漠的決絕,“米拉格,我們回不去了。”
“不,可以回去的。”米拉格的淚水泛濫如雨,“我們以前那麼要好,你不是還規劃了我們以後的生活嗎,你怎麼能這麼輕易地說結束就結束?”
“那你想怎麼樣?”薩蘭爾的眼神冷硬得像塊冰,“你跟魯斯特聯姻,讓我做你的情夫嗎?”
聞言,米拉格愣住了,哭聲戛然而止,眼裡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薩蘭爾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一股不好的預感爬上心頭,米拉格眼裡卻漸漸亮起了希翼的光芒,他小心翼翼地問:“可以嗎?哥。”
薩蘭爾感到震驚至極,難以置信地盯著眼前的人。他原本隻是出於譏諷而說出那句話,卻沒想到米拉格竟然真的萌生了這樣的念頭。
薩蘭爾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米拉格,你瘋了。”
“我沒瘋,”米拉格上前一步緊握住薩蘭爾的手,將其貼在自己臉上,“之前跟魯斯特在一起時,我逼迫自己不要去聯係你,你說分手後我又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你,可是不管怎樣,我都沒辦法忘掉你。
我跟魯斯特在一起是身不由己的,我根本不愛他,我心裡隻有哥你一個人,哥不是也很愛我的嗎?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像從前一樣,隻要不被彆人發現就好了。”
薩蘭爾的指腹貼在米拉格的臉頰上,他能感受到那淚水的溫度,但內心卻湧起一股強烈的厭惡感。
他無情地將自己的手從米拉格的掌心中抽了出來,“米拉格,我從來沒有發現,你是個這麼自私的人。”
薩蘭爾冰冷的話語如同鋒利的冰刃刺入米拉格的心臟,他滿臉不可思議地望著薩蘭爾冷漠的麵容,似乎無法相信他會用這樣殘酷的詞彙來評價自己。
“我自私?我還沒成年的時候就跟著你了,你現在說扔就扔,哥你才是最自私的人。”
米拉格在和薩蘭爾在一起的時候還差一個月才滿十七歲,但直到成年為止,薩蘭爾從未主動和米拉格有過過分親密的接觸,最多隻是牽手或是親吻臉頰,成年後米拉格說想要將第一次留在結婚,薩蘭爾也始終保持著對他的尊重。
甚至因為心疼米拉格,薩蘭爾多次給予他物質上的幫助,他自認在這段感情中從來都是問心無愧的。
薩蘭爾原本心裡有很多想要和米拉格說的話,想斥責他,想憤怒,想發火,但話湧到了喉嚨時他又一一壓製了下去,隻是深深地閉上了眼睛。
“米拉格,是你先扔下我的。”
周圍的空氣在無聲中流動,仿佛連細微的風聲都在這一刻停止了低語,世界陷入了一片寂靜。
米拉格的嘴微微張開,眼中淚水愈發洶湧澎湃。薩蘭爾的話語如同一麵鏡子,無情地映照出事實的真相——那個率先轉身離去的人,是他,米拉格。
他的終端突然發出尖銳的響聲,博克拉家主的頭像在屏幕上急促閃爍,仿佛帶著急迫的命令。米拉格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迅速擦去眼角的淚痕。
“哥,我現在有事要先離開了。”他匆忙說完,轉身欲走,但僅僅邁出幾步,又猛地回頭,那雙眼重新凝視薩蘭爾,充滿了堅決與執著,“我是不會放棄你的。”
米拉格的身影在醫院的走廊中逐漸消失,薩蘭爾站在原地,目光空洞,思緒仿佛還停留在剛才的那一刻。
他呆呆地站了好一會兒,直到周圍醫生護士匆匆的腳步聲開始提醒他,他已經在這裡待了太久。他低頭提起保溫桶,準備回到病房。
薩蘭爾剛抬起腳邁出第一步,目光無意中掃向病房的方向,腳步突然頓住。
金利斯的高級病房門口,此刻正站著一個穿著病號服的高大身影,對方鉑金色長發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由於背光的原因,薩蘭爾無法看清他的臉,也無法判斷他此刻的表情。
薩蘭爾的心臟狠狠收縮了一下,金利斯在那站了多久?他聽到他和米拉格的對話了嗎?
感受到薩蘭爾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高大的身影默默無言地退回了病房。薩蘭爾帶著一絲忐忑,緩步走了過去。
此時的病房內已經恢複了寧靜,那些前來探望的貴族們已經紛紛離去。
金利斯坐在床邊,一隻手輕輕轉動著玻璃杯,另一隻手則抬起,目光緊盯著終端屏幕,即便聽到了薩蘭爾漸近的腳步聲,他也沒有抬起頭,更沒有分給薩蘭爾一個眼神。
薩蘭爾敏銳地感覺到金利斯的心情似乎並不怎麼好,他輕手輕腳地把帶來的保溫桶放在桌上,有些猶豫地開口:“殿下……”
金利斯抬起頭,與薩蘭爾的目光相撞,薩蘭爾呼吸頓時一窒。那雙紅色的眼睛異常明亮,近乎有些駭人,仿佛隱藏著即將爆發的猛烈風暴。
金利斯收起終端站起身,一把扯住薩蘭爾的手,他的力道太大,薩蘭爾吃痛地皺了一下眉,他試圖掙開金利斯的手,但對方的力度越來越大,仿佛要將他的手捏碎一般。
金利斯並沒有因為他緊蹙的眉頭而鬆手,他拉著薩蘭爾,快步走向衛生間。
水龍頭被擰開,薩蘭爾感覺一股冰涼的水流觸及到肌膚上,緊接著,手心裡傳來大力的摩擦的刺痛感。
金利斯低著頭,眼神陰沉,一句話也不說,隻是不停地搓著薩蘭爾的手,直到掌心發紅,似乎不搓破皮膚誓不罷休。
薩蘭爾眉頭皺得更深,想要掙脫金利斯的桎梏,然而金利斯猛地抬頭,目光撞進他的眼裡,眼中暗潮洶湧。
薩蘭爾被他看得心尖一顫,忘記了掙紮,金利斯抿著唇低下頭,繼續用力搓著他的手。
金利斯擠了好幾泵洗手液,薩蘭爾感覺到手心一陣滑膩的觸感。不多時,洗手池中飄滿了泡沫,衛生間裡彌漫著洗手液的淡淡香味。
薩蘭爾不知道他們在衛生間裡到底待了多久,隻知道等到金利斯終於放開他的手時,洗手台上剛開封的洗手液已經減少了三分之二,他的兩隻手都感到火辣辣的疼痛。
金利斯麵無表情地擦乾手上的水漬,隨後扔給他一條毛巾,冷著臉地走出了衛生間。薩蘭爾隨意擦了擦手,然後跟了上去。
薩蘭爾走在金利斯身後看著他的背影,思索著金利斯一係列行為的目的,卻怎麼也想不明白,他遲疑地開口:“殿下,為什麼……”
話才說出口,便被門口的一陣動靜打斷。一名護士敲了敲門,推著一個裝滿瓶瓶罐罐的小推車走了進來,用溫和的聲音說道:“殿下,該換藥了。”
金利斯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隨即坐在沙發上,任由護士小心翼翼地掀起自己的衣角。
露在空氣中的腰肢膚色白皙,線條優美,周圍的繃帶被逐漸解開,呈現出青紫的傷口。護士維持著半蹲的姿勢,開始謹慎地為金利斯的傷口進行換藥工作,一股消毒藥水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
薩蘭爾默默地閉上了嘴,心中暗自歎息,隨後靜靜地站在一旁觀望。房間內安靜至極,隻有醫療器具輕微碰撞和繃帶緊密纏繞的聲響。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兩隻手,都紅腫得不成樣了,跟豬蹄似的。
金利斯的手勁還真是大,他突然覺得自己也該上點藥了。
待護士完成換藥工作離開病房後,金利斯這才將目光轉移到薩蘭爾身上。
他盯著薩蘭爾,用漠然的語氣問道:“你剛才在外麵做什麼?”
“洗餐具。”
“那你在跟誰說話?”
薩蘭爾頓了一下,老實回答:“米拉格,博克拉家族新認回的次子。”
“你們是什麼關係?”
薩蘭爾暗自肺腑他怎麼跟查戶口似的,隻道:“沒什麼關係,不熟。”
“哦?不熟還聊那麼久。”金利斯眯了眯眼,“你們說了什麼?”
看來金利斯並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薩蘭爾稍微鬆了口氣,卻沒有回應金利斯的問題,他不想隨便將與米拉格之間的私事說出來。
金利斯見他沉默不語也沒有追問,隻是淡淡道:“我不喜歡他。”
薩蘭爾愣了愣,按理來說金利斯應該不認識米拉格才對,他怎麼會討厭他呢?
薩蘭爾沒有詢問緣由,這種情況下,附和才是最好的回應,他簡潔地道:“我也是。”
畢竟被對方綠了,確實再生不出一絲喜歡。
金利斯用懷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以後不準跟他說話。”
薩蘭爾雖不明白金利斯為什麼討厭米拉格,但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好。”
他本來就不想再與米拉格有任何交集了。
金利斯似乎沒料到薩蘭爾這麼容易就答應了,盯著他看了許久,眼神銳利而深邃,似乎要將薩蘭爾看穿,他最終沒有再說什麼,收回了視線,但嘴上卻不饒人。
“下次再這樣就不隻是洗洗這麼簡單了。如果再讓我看到他碰你,我就先剁了他的手,然後再剁了你的。”
薩蘭爾仔細觀察著金利斯的表情,試圖從他麵部變化中辨彆出他話語中的真假。然後,他糟糕地發現,金利斯似乎是認真的。
他和米拉格僅僅是拉了下手,金利斯反應就如此強烈,這讓薩蘭爾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似乎正在向著一個不受控製的方向發展,他的神情變得複雜,默默地垂下了眼簾。
“好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