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相思 “妳還不明白嗎?妳可知最後……(1 / 1)

菩提不生花 宮城司 4066 字 7個月前

這時玄澄予感到有人進入房內,雙眸一攤放開蘭若,前去查看時隻發現桌上一瓶膏罐。

“一定是閣主送藥給我了!”蘭若記得她說要給自己治疤。

玄澄予卻有些靜默,能距自己二十步來去毫無聲息,憑媚骨修為絕無可能,除了渡槐衣。

蘭若在他沉思間早已迫不及待往臉上塗。

“這什麼藥都不知道,不怕抹了爛臉啊?”玄澄予也用指頭挖了一勺試在手上。

“反正原本就爛了,再爛也爛不到哪裡了!”

玄澄予笑了笑,這思維真樂觀啊!“來我看看!”

他施上靈力將藥膏沁入肌膚裡,一炷香後,蘭若摸了摸自己左臉,那條又寬又深的溝渠竟成了平原。

她興奮奔到鏡子前,疤痕真的消失了!

“大予哥!我的臉好了!現在我的顏值是不是有九重山高了?”她樂得幾乎在尖喊。

“噓……大半夜的,妳這麼亂喊會讓人家誤會我欺負妳……”

“那你也喊幾聲,就不會有人誤會了!”她開心得手舞足蹈停不下來。

“行!妳自個兒慢慢喊,我可不想被當瘋子!”他操起酒壺往露台走去。

也許提到女主,他心情還是有點不太好,連灌了三斤醉濃清。

“大予哥……”

蘭若出來喊他,發現他躺在露台上已經睡著了,一身酒氣,她搬不動他,隻好從屋內拖出一件大棉襖蓋在他身上,坐在旁邊數天上星星。

*

墮花廳殿花榻上,媚骨半露香肩,焚香已燃得不耐煩了。

“先生姍姍來遲了!”媚骨拆下步搖冠,慵懶道:“替我抹上香膏吧!”

渡槐衣坐到床邊,望著側臥妖嬈的身影,等待她的指示。

“這玫瑰香膏以蜜蠟為基底,佐以玫瑰露水調製,能安神亦能護膚,先生便從媚骨耳後抹至膻中穴。”

渡槐衣手輕揮,媚骨V型領子敞了開來,解放出G奶渾圓傲峰,他兩指在香膏上畫了兩圈,從她耳後緩緩下推至胸前雙峰間的膻中穴位,無感她柔嫩的肌膚,挺拔的胸脯,他毫無心跳般的安靜,像是沒有氣息的石人,眼神隨著指尖著落,毫不避諱,毫不羞澀,毫不遲疑。

她想起九萬年前,那個大師說要渡她,她裸著身子依偎在大師懷中,他頌著法華經,不動聲色,恍若尋常。

一雙魅瞳竟蕩起了水光,“再誦一次法華經,可好?”

“我不懂如何誦法華經。”

法華經總共二十八品數萬字,若非佛門中人,一般人難以背誦如流。

“你再說一次!”媚骨的眼眶已紅,是怒,也是悲。

渡槐衣闔上膏盒,替她扣回了領襟,依舊重複了那句,“我不懂如何誦法華經。”

“先生替媚骨上香膏的時候,我便感受到先生指尖上還帶著些真氣殘勁。”媚骨從他手中抽走香膏盒,臉上黯然無光甚是落寞,“這並非玫瑰香膏,而是狐皮凝脂,能治療蘭若臉上的傷疤,既然先生已等不及到天雪山取來無色花,可惜了這上等狐脂。”

渡槐衣一怔,扣住她的肩膀扯開罩衫露出一片雪白裸背,隻見肩胛骨的位置掉了一塊皮膚剩下慘淡肉色,“妳……”

媚骨掙紮了下卻被他緊緊按壓住,他兩指凝氣將香膏引流至傷口上,將肌膚修補回原貌。

惜貌如命的媚骨竟取下狐皮,這一舉動著實讓渡槐衣詫異了。

“多謝先生關心,不如媚骨就為先生撫琴一曲聊表謝意。”

“甚好。”渡槐衣危坐一旁。

媚骨素手一撥,現出一張箏琴,琴身色澤如檜,十二琴弦水晶剔透。

她撩動手腕,指尖在弦上雲遊,柔韻如波,纏綿般的迂回於耳。

驟然,琴聲一頓,隻要行至某處便消了音,奏不成曲。

過了一晌,琴聲疾轉收尾,化作天女散花一拈即滅。

“十三弦音獨缺一弦,自是無法完曲。”渡槐衣細凝琴線道:“如何續上第十三根琴弦?”

“現在這樣不好嗎?”媚骨撫著古箏,嫵道:“先生替媚骨彈奏幾曲吧!”

渡槐衣將箏琴擱在桃木桌上,折起袖口,雙手輕置於弦,彷佛在感受著它的脈動。

可曾聽聞,一曲傾訴寄弦音,三行回思入枕眠,遼遼挽歌誰吟哦,聲聲決絕伊人前。

媚骨側臥榻上,靜靜望著渡槐衣撫琴的身影,聆聽著他藏於指間的相思,長睫下有一滴淚滑落眼尾,能眠於琴聲中,便能再看見那個人。

*

“好美的琴聲……是老爺彈奏的!跟在一方浮藏一樣!”

蘭若在露台上也聽見琴音,打斷了她數到一半的星星,很快的她也在琴聲中安詳睡去。

此刻,萬物彷佛都沉眠了。

沉眠於有所思念之中。

蘭若夢見了奶奶一針一線縫著破衣……

玄澄予夢見女主淺淺回眸一笑……

媚骨夢見他一身赤火袈裟誦著法華經……

緋鳳夢見族人在青丘嬉遊無爭……

整座蘇宜城都陷入了沉眠裡,帶著不舍、相思與惜彆,有的揚起暖暖一笑,也有悄然無聲的淚滴。

直到天際擘出曙光,渡槐衣奏了一夜未止的琴曲才嘎然而止,萬物自夢中蘇醒竟恍若隔世,夢裡相思彷佛才剛走過,卻又早已遠去。

“多謝先生送媚骨一場夢。”

媚骨悠悠起身,拂去一整夜掉落在琴上的花瓣。

“可惜缺了一弦,無法詮釋出完整曲意。”

“何必執著第十三琴弦?”媚骨挽起他的手,柔道:“媚骨今兒哪都不想去,隻想與先生琴瑟和鳴。”

娑婆閣一樓大廳,大夥都聚集在雪紗前竊竊私語。

“閣主突然把我們都叫來,不知何事?”

茉莉看向阿輕,她是最親近閣主的丫環。

“素晚姐姐,閣主這是……”阿輕也是才收到消息。

“可能有要事要宣布吧!”素晚抱著平常心。

“不會是宣布要與先生成親了?”

緋鳳見媚骨近來與渡槐衣倆倆出雙入對如膠似漆,猜測好事近了!

“彆胡說!”素晚止道。

就在大家正議論紛紛,媚骨現身帷幔中,緩緩走出,此起彼落的嘀咕聲逐漸安靜下來。

她走到眾人之間,詢道:“姐妹們安身在這堂皇奢靡的娑婆閣也有千餘年了,為什麼來此呢?”

“千年前兩界開戰,就在魔族顛沛流離之時是閣主收留我們,才有了娑婆閣,救命之恩沒齒難忘,阿輕願一生追隨閣主!”阿輕率先答道。

“那妳呢?茉莉。”媚骨走到她身旁。

“茉莉隻是一朵懸崖邊的茉莉花,孤伶一人無依無靠,幸得閣主相遇,閣主惜花不忍茉莉風雨摧殘,才將茉莉帶回娑婆閣,這裡便是茉莉的歸宿!”

“青發,說說妳為何來此?”媚骨穿梭在人群中,停在青發麵前。

“青發不過是條修練百年的青蛇,以男人精力為食,得閣主教化才修得正途,也不必再靠生人為食,開化之恩閣主永遠都是青發的貴人!”

“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媚骨仰躺在中庭正中央的桌子上,高舉一臂,寬鬆的袖子垂落露出半截素白的肌膚,鑲鑽的甲套對天直指,望著閣樓金碧輝煌的雕琢,朱唇微動,“明日起,娑婆閣停業三日不接客,姐妹們今日無酒不歡,阿輕,打百斤酒來。”

“那三日後呢?”阿輕不解。

“三日後?”媚骨輕輕一笑,“三日後再說吧!上酒!”

閣樓間回繞著媚骨細柔的嗬嗬笑聲,聲聲尖銳刺腑,悲淒蝕骨,時而瀟灑撫麵,又涼涼椎心。

“媚骨姐姐這是怎麼了?”看似作樂,但五味雜陳的笑聲反令人顫栗,緋鳳小聲憂道。

“媚骨姐姐,怕是……”素晚麵色凝重。

“是什麼?彆賣關子了!”緋鳳耐不住性子。

“昨晚妳可聽見琴聲了?”素晚壓低音量。

緋鳳大力點頭。

“媚骨姐姐怕是想彈出兮風之音了!”她聲音越來越沉。

“不可能!缺了一弦,不可能彈出兮風之音!”

“妳還不明白嗎?妳可知最後一弦是什麼?”音量壓低到幾乎變成氣音了。

緋鳳望著素晚瞪大雙眼,不敢眨,斷斷續續吐道:“媚…媚骨姐姐……”

她的視線落在素晚身後,素晚一轉身便看見媚骨,驚語:“媚骨姐姐……”

“素晚,緋鳳,我有事讓妳倆去辦。”

“媚骨姐姐請說!”

“這三日妳們便回青丘一趟,將此物交給藍先姥姥。”

她在手上化出一個小錦囊,雪藍色的絨毛,摸起來柔軟舒綿。

“是!姐姐放心!”素晚收下錦囊,擔憂道:“這是什麼?姐姐似乎有心事……”

“把東西交給藍先姥姥後自然就知道了!緋鳳貪玩,這一路多費心了!”媚骨溫溫一笑,才讓素晚放下一顆懸心。

“我哪有貪玩!”緋鳳一臉委屈向媚骨撒嬌著,“姐姐……”

“妳什麼性子我還不清楚嗎?”媚骨輕輕摸著她的臉頰,心疼道:“還疼嗎?”

“不疼!姐姐已經手下留情了!”

“過去跟其他姐妹們喝上一杯吧!”

“姐姐一起!”緋鳳拉起媚骨的手蹭進大夥中,操起雲樽高喊:“來!敬我們閣主美貌無雙,永世流芳!”

素晚再舉一杯,“這杯敬我們姐妹三人永不分離!”

“好!乾!”緋鳳不顧形象一個咕嚕痛快下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