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附近的常平倉案結束, 蘇晚楓上奏折要求清查各地糧倉,景盛帝準了,地方上紛紛開始動作。
單查糧倉其實沒關係, 搞些糧食送進庫裡, 敷衍了欽差就行。
卻沒想到蘇晚楓搞了個回馬槍,查了一遍不算數,待過幾日突然回頭又去查,然後就露餡了。
查常平倉的人一到地方上就聯係了當地衛所,衛所和京城來的人需要共同保護欽差的安全,若欽差在地方上出了事, 當地衛所千戶,知州,知府全都鎖拿進京。
也有欽差出事的,那些地方官官相護,官員和士紳勾結,搞了個國中國。
得知欽差出事,大臣們驚怒交加, 紛紛斥責當地官員。
蘇晚楓幽幽道,“欽差代表陛下, 欽差被殺,這是要造反嗎?陛下, 臣請陛下派兵平叛,拯救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
整個朝堂都安靜了, 有人瞪大了眼睛看著蘇晚楓, 郭尚書平時看著是個挺溫和的人,怎麼會如此……狠辣!
景盛帝采用了蘇晚楓的建議,直接派兵平叛, 直殺的血流成河,官員都是流官,被定了反叛,那九族也完了。
震懾了一地,其他地方上也就不敢如此行事,官員士紳們為了活命,哪怕割肉也得把吃下去的吐出來。
蘇晚楓並不是為了查案,她隻是要填補戶部的虧空,隻要她的賬本合得上,那就可以不追究。
景盛帝在常平倉案上表現出了絕對的冷酷無情,大臣們終於發現這個俊美的帝王不好惹,戶部郭大人也不是吃素的。
常平倉案查了一年,終於結束,各地官員落馬無數,地方鄉紳也被牽連不少,但結果就是戶部的糧草富裕了。
勒在蘇晚楓脖子上的繩子鬆了一些。
這年景盛帝開了恩科,空出來的位置很快就填滿了,因為敲掉了不少碩鼠,難得官場清明了好些。
蘇晚楓又瞄上了鹽,鹽鐵茶從來都是國家經營,也是朝廷最大的收入之一。
如今的鹽來自於三部分,湖鹽,井鹽和海鹽,井鹽和海鹽基本也都是熬煮為主。
有些湖鹽能自然生成結晶鹽,直接挖取就行,比如青海省的察爾汗鹽湖和茶卡鹽湖。
井鹽和海鹽就沒辦法,隻能熬煮。
因著地理位置,鹽巴製作加上運輸,價格也就便宜不下來。
蘇晚楓盯上的是海鹽,曬鹽啊,地球人都知道!
曬鹽也不是每一個地方都可以,需要氣候溫和,光照充足的地方,而且還得有大片平坦的灘塗,這樣才能劃出鹽田來。
蘇晚楓找來輿圖研究,想要尋找一下後世那些鹽場現如今在哪裡,哪些地方交通最便利。
可是一看到輿圖,蘇晚楓的目光移到了一個地方,倭瓜國,那裡有金銀礦,海上地理位置佳!
真不是蘇晚楓非得薅這隻羊的毛,而是她目前處的位置讓她不得不想儘辦法賺錢,這家門口有一隻羊在你眼前晃蕩,你能忍住不去薅?
蘇晚楓把目光收回來,忍不住又移了過去,最後她抬起左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右手,“讓你嘴饞,讓你忍不住!”
旁邊的人笑道,“郭大人這是怎麼了?”
蘇晚楓笑道,“沒事,我要去見陛下。”
她轉身走了,公房裡的人互相看看,都笑了笑,各自做自己的事。
常平倉案看起來是景盛帝要辦,但戶部的人是知道的,起因就是新上任的郭尚書,陛下的鐵杆狗腿。
現在人們背地裡叫蘇晚楓為笑麵虎,吃人不吐骨。
蘇晚楓求見景盛帝,內侍通傳,景盛帝讓進,進去後蘇晚楓看到景盛帝坐在寬大的椅子裡閉著眼,貌似很疲倦。
蘇晚楓輕聲道,“陛下,您怎麼了?”
景盛帝睜開眼,“沒什麼,就是要朕立後的折子快把朕淹沒了。”
蘇晚楓笑道,“這也是應該的,陛下還沒子嗣呢。”
前王妃的事蘇晚楓才不會多嘴。
景盛帝道,“再說吧,你來何事?”
蘇晚楓讓內侍拿來輿圖,開始自己的演講,最後總結,“若是有意,一時半刻也不能成行,得造船,找合適的領隊,同時鹽場也一樣要建,得把鹽價打下來,讓老百姓吃得起鹽。”
現如今的人口不像以後那樣多,一個大型鹽場的建立,完全能把鹽價打下來。
景盛帝對鹽場的興趣比對倭瓜國大,那麼一個彈丸小國,還是隔著海的,伸手都嫌磕磣。
蘇晚楓急了,“可是那裡有金礦銀礦,到了那裡讓當地人挖礦,金子銀子運回來不好嗎?”
彆看糧倉現在滿了,銀庫裡還是沒錢啊!
景盛帝道,“郭卿彆急,這也不是朕答應了就行的,要是其他大臣不答應呢?”
蘇晚楓就閉嘴了,其他人不答應的情況還很大,去倭瓜國不是抬腳就能走,也需要投入,蘇晚楓是知道那裡有金銀礦,但其他人不知道,聽了她的話也會將信將疑,各處用錢的地方不少,何必花在這個沒譜的事上。
蘇晚楓想了想,正色道,“就是其他人不願意,臣也想試一試,那就和朝廷合作好了。”
景盛帝覺得奇怪,“怎麼叫和朝廷合作?”
蘇晚楓道,“我個人去拉資金,朝廷派兵士和造船,到時候倭瓜國賺不到錢,損失我負擔,若是能賺到錢,那就和朝廷分潤,至於分潤的比例再談。”
景盛帝,“……那就拿出來商量一下。”
郭尚書總有奇思妙想,他想要做的事,總會想儘辦法去做到。
很多事並不是在上朝時確定的,景盛帝叫來了大臣們,商討兩件事,一件是鹽場的建立,還有就是去倭瓜國的事。
建鹽場倒是沒遇到多大阻力,眾人知道有新的製鹽法就都同意了,至於去倭瓜國,基本上全員反對,唯一保持中立的是蘇晚楓的親家,季山。
既然這樣,蘇晚楓就提出了第二方案,她拉資金準備管理人,朝廷出兵出船,有錢賺就兩下裡分,沒錢賺蘇晚楓自己承擔損失。
眾人麵麵相覷,蘇晚楓還拱手道,“諸位大人,你們若是想加入,也不是不行,我這就草擬契約。”
眾人,“……”我們都反對了,你拉銀子還要拉到我們頭上?
不過既然郭大人都這麼說了,眾人也沒有了激烈反對的理由,反而準備看好戲。
蘇晚楓才不理會這些目光短淺的家夥,她現在首先還是要做鹽場的事,拉著工部尚書去嘀咕。
這個可是朝廷的大事。
曬鹽需要平緩的灘塗,簡單點就是分蒸發池和結晶池,前期準備工作多,等到鹽開始產出,那就有源源不斷的鹽了。
選地方,派人手,還得修路,出了鹽怎麼運輸也是個大問題,運不出,或是路途不好走,鹽的成本也會增加。
現如今水路算是最便利的。
蘇晚楓看著輿圖,“還是要走水路,從這裡到滄州港很近,到了滄州港,運輸就方便了,之後這裡還是得修一條路,這樣鹽往北方運也方便。”
上頭製定計劃,資金監管到位,基本上不會出差錯。
鹽場的建立,蘇晚楓讓景盛帝全程派人監管,她可不想層層搜刮,然後鹽場建的不三不四。
葉明朗的察校司也派了人,蘇晚楓就對負責這件事的官員道,“本是一件好事,我可不想最後看到你被抓起來還連累家人,好好乾,我會給你請功。”
那名官員連連點頭,笑麵虎不敢惹啊。
至於撈錢,等鹽出來了再撈也比現在撈強。
處理完鹽場的事,蘇晚楓就開始拉資金為去倭瓜國做準備。
第一是看看自己家裡能拿出多少銀子,然後找其他投資人,蘇晚楓給其他投資人的路有兩條,一個是純借錢,以後按利息還錢,還有一條就是和她一樣注資,盈虧自負。
蘇晚楓自家拚拚湊湊拿出了八萬銀子,齊繡兒除了地沒賣,房子鋪子都賣了幾所。
葉明朗也拿了五萬銀子過來,嚴大壯拿了兩萬,季山算是支持她,也拿了三萬,這些都是看在親家麵子上注資的。
接下去就商戶們,梁少東拿了五萬,其他商戶有注資的也有借錢的,很快蘇晚楓就籌集到了近五十萬銀子,她又跑去找景盛帝,遊說他注資,“這也是為了陛下的江山穩固,您不能一毛不拔啊!”
景順帝無語地看著蘇晚楓,最後拿了十萬給她。
然後就是扯皮豐潤的比例,借錢的沒話說,反正按利息還錢就行,第一步是如何同朝廷豐潤。
其他大臣當然要朝廷占比大,蘇晚楓鼻孔裡出氣,“朝廷可是一分錢都沒花,這個不行!”
蘇晚楓自己就是戶部尚書,最後定下五五分,五分裡再根據各家出資比例分成,蘇晚楓還加了一條,若是將來出資的人家要賣自己手裡的股份,隻能賣給朝廷,賣給彆家朝廷不認。
這條大家都同意。
有了錢,就能開始做準備工作,這個一時半會兒也弄不好,蘇晚楓覺得最快一年後能走就不錯了。
造船需要時間門,其他準備工作也需要。
此時已經是盛夏,哪怕屋裡放了冰,也很悶熱。
蘇晚楓去上班,經常熱的衣裳都濕了,當官的為了形象,自然不會衣冠不整,那些看門的乾活的就沒了顧忌,就一件褂子掛在身上,屬於赤膊。
這種程度的露對蘇晚楓來講小意思,她視若無睹。
因著家裡的銀子都被蘇晚楓搜刮走了,齊繡兒現在對地裡的產出特彆在意,夏收開始,她坐不住又要去看。
不過她運氣不好,快到莊子的時候遇到兩個村子的人不知道為了什麼事正在路上爭執,雙方情緒激動,手裡拿著各種農具。
護送齊繡兒的人自然要上去驅趕,賤民怎麼能阻攔官夫人的路。
有個人高喊一聲,“這是我家請來的大人物,你們趕緊滾蛋,要不然統統把你們抓起來!”
另一方的人正情緒激動,聞言更是憤怒,“你們家害死了人,還想把我們都抓起來,那就抓啊!”
不知道是誰先動了手,兩方乒乒乓乓打了起來,甚至還要波及到齊繡兒這裡。
因為在京城附近,齊繡兒出行並未帶太多人手,家丁們眼看暴民要打到夫人那裡了,急忙上前阻止。
三方混戰。
齊繡兒的車夫眼見不對要掉頭,卻被人拉下了馬車,齊繡兒哪裡見過這種陣仗,嚇得瑟瑟發抖。
打紅了眼的人失去理智全無畏懼,居然一鋤頭砸向齊繡兒的車,齊繡兒和丫頭雙雙尖叫。
那人繼續砸車,一鋤頭又一鋤頭,還試圖把裡麵的人拉出來。
他的腦袋探入了車內,齊繡兒嚇得把手邊的東西都扔向他,那人不管不顧要去拉扯齊繡兒,卻被一隻手揪住腦袋扯了出去。
因為之前車門上被砸出了不少木刺,這隻手上也紮到了一些。
來人大喝一聲,“不想死的都給老子住手!”
打紅了眼的人回過頭,看到一個一身官服的大漢單手捏著一個人的脖頸,那人死命掙紮,臉都憋紫了。
那人身後還站著握刀的七八個人。
真正遇上狠的,這些人就都退縮了。
嚴大壯見眾人住了手,他把手裡的人往一邊一摜,對車夫道,“過來駕車!”
齊繡兒的人都一瘸一拐的回來,嚴大壯問怎麼回事。
領頭的叫屈,“我們怎麼知道,夫人去莊子上看夏收,路上遇著這群人要打架,然後把我們也打了!”
嚴大壯看了一眼車子,“你……郭夫人,您還好嗎?”
丫頭顫顫巍巍道,“我們夫人還好,多謝大人。”
嚴大壯派人去叫衙役,等衙役來了,在場打架的人全都被抓進了衙門,齊繡兒這裡也派了個人去講明原因。
得知尚書夫人差點被暴民打,本地縣令差點嚇死,彆的不說,抓進來的人先一人一頓棍子再說。
齊繡兒深呼吸了幾下,想起嚴大壯手上紮了不少木刺,就道,“嚴大人,此處離我家莊子不遠,去我那裡處理一下傷口吧。”
嚴大壯低手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其實不嚴重,但他答應了。
一行人來到了莊子上,小丫頭給嚴大壯拔木刺,嚴大壯嘶了一聲,齊繡兒忍了忍,沒出聲。
待拔了刺,洗手敷藥包紮,嚴大壯道,“其實無礙的。”
齊繡兒道,“你好歹救了我,我也不能毫無表示。天也晚了,在這裡住一晚吧。”
嚴大壯低頭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