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雨行走出臥室,輕輕帶上門。
泰山跟上次一樣在門口看著他,一臉好奇。
地上被他弄得到處是水漬。
他撿起濕衣服,放進洗衣機,吹乾頭發,把地板上的水擦乾。
他坐在沙發上等衣服洗完,看了眼時間,才十一點。
幼稚,他自己都覺得剛剛那種行為很幼稚。
紅酒杯裡剩了小半杯酒,他端起來喝了一口。
寧擎到底是誰?前男友嗎?
他在屋裡轉了一圈,沒看到一絲前男友或者男人的痕跡。
他坐回沙發,繼續喝鬆息剩的小半杯酒。
暴雨劈啪打著窗戶,大風咻咻作響。
唱片機還不疲不休地轉著,溫暖又愜意。
泰山叼來一個玩具放到他身邊看著他。
“不玩。”
泰山歪了歪頭,走了。
寧雨行以為它明白了。
衣服洗好,他去把衣服放進烘乾機,回來看到沙發旁放著一整箱的玩具。
泰山端正地坐著等他:小弟,你選個你想玩的。
寧雨行歎了口氣,翻起了它的玩具箱。
這都是些什麼東西,胡蘿卜,麻繩,擀麵杖,恐龍……
壞狗懺悔記錄?
泰山:小弟,你彆看那個,不是什麼好東西。
寧雨行拿出那本畫冊,翻看起來。
3月12號:我今天尿了,尿了地毯,尿了沙發,尿了老大的鞋,我是壞狗我懺悔。
下麵配了泰山亂尿的插圖,還按了個爪印,泰山那時候還是隻小狗。
寧雨行抿嘴一笑,翻到下一頁,看著看著把杯裡的紅酒喝完了。
紅酒瓶裡還剩了一點,他一起倒進杯裡。
泰山見他看得起勁,把玩具箱拖走,灰溜溜地回窩睡覺了。
畫冊上留的爪印越來越大,寧雨行想到兩周前泰山跑他床上去睡,不知道會不會被寫進懺悔記錄裡。
他一頁一頁看到最新一篇記錄:我今天散步回來,一腳泥,臟的要死還跑到隔壁大帥哥家睡了人家的床,好不要臉,讓老大丟臉死了。
寧雨行撐著額頭嗤笑起來,看到插畫,臉上的表情卻僵住了。
本來以為配的插畫會是泰山趴在他床上打滾的樣子,沒想到插畫上泰山隻在床腳露出了半個狗頭。
他抬頭喝掉最後一口紅酒,起身去窗邊工作台找了一支筆。
插畫的主題是床頭那邊發生的事,他把鬆息困在床頭櫃邊,鬆息眼睛冒火,顯然很生氣,而他的頭上畫了一個對話框,寫著“誤會你對男人都這樣”。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提筆劃掉那句話,在上麵寫道:“誤會你喜歡我,不想你對其他男人這樣。”
幼稚,又這麼幼稚。
-
鬆息被雷聲吵醒了,她起來一看還沒到六點。
昨晚又喝多了。
泰山開門走進來,在床邊坐下。
鬆息盯著它等到鬨鈴響了才起來換衣服。
遛狗人遛狗魂,無論晴天暴雨,都得帶它下去上廁所。
她洗漱完畢,泰山已經拿來了牽引繩。
泰山:散步散步散步。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她走到客廳,梅開二度,又被嚇了一大跳。
“寧顧問?”
她轉頭看了眼泰山,又看著沙發上的寧雨行,努力回憶他怎麼在這。
泰山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為是要它把寧雨行叫醒,於是扭著屁股跑到沙發前,把鼻子拱在他臉上。
鬆息眼疾手快撲過去一把抱住它。
好在寧雨行沒被弄醒。
要是換成其他男人這麼莫名其妙出現在她家,這人鐵定是個變態,管他是誰她肯定毫不猶豫就報警了。
可這個人偏偏是寧雨行,她第一時間的反應是自己喝了酒有沒有對他做什麼變態的事情。
她其實從來沒這麼仔細地看過他,因為他太像寧擎了,她下意識地就會回避這張臉。
不是太像,是跟寧擎長得一模一樣。
寧擎是長頭發,不過她知道他短頭發肯定也很好看,就像寧雨行這種,她好奇起他短頭發的手感,硬硬的嗎?
她戳了戳他手臂,沒有反應,又往胸口戳了戳,還是沒有反應。
她小心翼翼把手伸向他的頭發,抓了一小撮在手裡撫弄,不太感覺得出手感。
寧雨行好像睡得很沉,她輕輕把手插進了他的頭發裡。
竟然是軟的。
她轉頭看著一旁的泰山,同時摸起泰山胸前的白毛毛,手感好像。
她正覺得好笑,右手忽然被一把握住,她反應極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差點就叫出來了。
寧雨行抓著她手放在胸口上,她一動不敢動,過了好一會兒,確認他沒醒才要抽出自己的手。
她抽不出來,一度懷疑寧雨行其實醒了。
她試探地小聲說道:“寧顧問,放開我。”
沒有反應。
她垂眼看著他的嘴唇,跟寧擎的一樣。
“你再不放開我,我就親你了。”
還是沒有反應。
“我是認真的。”
她都快記不起來寧擎親起來什麼感覺了。
寧雨行覺得臉上癢癢的,好奇她在做什麼,微微睜開眼,沒想到她是真的低著頭要親他。
他閉上眼,呼吸不由自主急促起來。
鼻尖若有若無的觸碰,鼻息交纏。
鬆息及時打住自己,坐直身子,發現寧雨行已經鬆手了。
她起來,給泰山穿上雨衣,出了門。
差一點就成真變態了。
連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她剛剛到底是想親寧擎還是親寧雨行了。
-
寧雨行聽到門哢嚓一響,吐了一口氣。
他看了眼手機,還很早,沒想到這麼大雨也要遛狗。
靠那麼近,要不是怕捏痛她,他才不會放手。
如果說喝醉的時候分不清他和那個什麼寧擎,清醒的時候應該分的清吧。
所以她要親他的時候,知道他是寧雨行。
他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鬆息等電梯,順手打開微信,看到寧雨行昨天給她發的消息。
消息是已讀狀態,她沒有一點印象。
叮,電梯到了。
她腦海中同時浮現出一個畫麵,寧雨行一身濕透地站在她家門口。
電梯樓層像是倒數,記憶的碎片一點一點拚湊起來。
她羞愧地捂住臉。
昨天她本來就在想寧擎,哪想寧雨行也淋那麼濕,她真以為是在做夢。
為什麼喝醉酒就分不清寧擎和寧雨行,明明一個長頭發一個短頭發,一個應該穿古裝一個穿現代裝,這麼容易分辨的。
雨下得很大,泰山的玩癮也大,它上完廁所不夠,非要在樓下淋雨走一圈。
鬆息想到寧雨行還在家裡,由著它去了。
她猶豫是該假裝斷片還是該誠懇道歉。
寧顧問對不起,我不該喝醉了對你摸摸抱抱,我是個一喝酒就變成變態的人。
她說不出口。
本來在家喝酒就是為了不讓自己丟人現眼,他自己送上門來也不能怪她吧。
而且哪有人能在同事兼鄰居家那麼自然地洗澡還隻裹著浴巾出來啊。
他肯定私下乾過這種事很多次,熟能生巧才這麼自然!
她甚至懷疑他家門鎖是真壞了嗎?智能門鎖還能怎麼壞?
她下了電梯,走到寧雨行家門口,用手指戳了戳門鎖的鍵盤。
門鎖立刻亮了起來。
這不是沒壞嗎。
她隨便按了四位數,沒有反應。
她又換了四位數按一遍,鍵盤還是亮著,但仍然沒有反應,連輸密碼的嗶嗶聲也沒有。
就算是真壞了吧。
-
寧雨行不知道又睡了多久。
咖啡的香味撲鼻飄滿屋裡,廚房裡有人在拿碗,切菜,開火。
鬆息從冰箱裡拿出牛奶,轉過身看到他坐了起來,“睡醒了嗎?”
寧雨行撩開身上的毯子,伸了個懶腰,朝廚房走去。
“要喝咖啡嗎?”
寧雨行點點頭。
鬆息給他拿了個杯子,讓他挑個膠囊咖啡。
“要吃早餐嗎?吃我多做一點。”
寧雨行看著咖啡從咖啡機裡滴滴答答流下來,半天才應道:“嗯。”
這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鬆息又拿出一人份的早餐。
寧雨行喝了一口咖啡,感覺活過來一點了。
“雞蛋怎麼做?”
“炒蛋可以嗎?”
寧雨行得到指示,非常自覺把四個雞蛋打進碗裡攪散。
一小塊黃油在鍋裡漸漸融化,空氣有些甜膩。
他把蛋液倒進鍋裡,用刮勺把凝固的蛋液推到中間,剩餘的蛋液立刻又貼著鍋底結了一層蛋皮。
他動作熟練,鬆息忙著切菜也沒管他。
寧雨行炒好蛋,把鍋洗了,“蔬菜要怎麼做?”
“我來吧。”
寧雨行閒著沒事,看到島台上的吐司牛油果,又問道:“你要吃幾片吐司?”
“兩片。”
默契的配合,不到十分鐘,一頓豐盛的早餐準備好了。
兩人一邊吃早餐,一邊看外麵的大雨。
鬆息:“這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停,你家門鎖怎麼辦?”
寧雨行:“我等下再打電話問問。”
寧雨行:“頭疼嗎?”
鬆息:“還好。”
一陣沉默。
寧雨行:“你今天打算乾什麼?”
這下雨天在家還能乾什麼。
“看個什麼劇吧。”鬆息偷瞄了他一眼,試探道:“你要一起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