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早上,氣象局發布了橙色暴雨預警,結果一直到下午都還陽光明媚。
以防萬一,鬆息還是提早下班回家帶泰山出門散步。
她遛完泰山回來,天氣都還很好。
本以為是誤報,她躺在沙發上看下午沒看完的論文時,忽然一道閃電劃過。
雷聲轟鳴,泰山嚇得跳在她身上,差點直接把她送走。
暴雨是一瞬間落下來的,跟瀑布一樣,落地窗被打得啪啪響,感覺隨時會碎掉。
鬆息摸了摸泰山,走到窗邊看閃電。
這是她回來後第一次遇到這樣大的雨,瑞士幾乎沒有這樣的天氣。
這樣的天氣總是會讓她想起一個人,那個在雨中來去自如,名雨行,叫寧擎的人。
有一次寧擎晚上來找她,也是突然下起暴雨。他本來隻是想給她送祛疤藥的,結果硬是被困住了。那時他們還不太熟,就這麼困在一間屋子裡,其實是有些尷尬的。
她也忘了自己後來是說了什麼,寧擎最後硬是淋著暴雨回去了。
還有寧擎把她從王府救出來那次,那天晚上他們可是做了不得了的事情。
還有中秋節那次,寧擎跟她求婚。她當時沒準備好就拒絕了,連天氣也應景地變壞下起了雨。他當時明明很低落,還是抱她回了屋。
寧擎就是一個表麵上很冷很硬,其實骨子裡溫柔地要死的一個人。
為什麼偏偏要讓她在另一個時空裡遇到這麼溫柔的人?
她明明剛準備好要一直留在他身邊的,卻連最後一麵也沒見到。
泰山抬起頭舔了舔她的臉。
“泰山,真想讓你也見見他。”
“我也好想見他。”
-
寧雨行被困在了雪林音樂酒吧。
他本來是出來跑步的,回來路過想著是周五就進來看看,沒想到剛坐下兩分鐘就下起了暴雨。
Savannah看到外麵電閃雷鳴狂風驟雨,歎了口氣,“帥哥,你運氣不太好啊。這個天氣她肯定不會來了。”
寧雨行沒否認自己的意圖,他還是像之前那樣點了杯威士忌,Savannah卻給他上了一杯檸檬水。
“帥哥你每次來都隻點酒不喝,說實話,我心疼我的酒。你確定要喝,我再給你倒。”
寧雨行抿嘴一笑,端起檸檬水喝了一口。
這個時間酒吧裡本來是沒太多人的,卻因為暴雨進來了不少躲雨的路人。
一個美女坐到寧雨行身邊,點了杯酒後撐著腦袋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你也在這躲雨嗎?”
寧雨行聞聲抬眼。
“我叫Mary,你呢?”
美女見他不理,自然地收回手溫柔一笑,自顧自地說話,“今天早上發布的橙色預警,到下午天氣都還很好,沒想到突然就下暴雨了。”
寧雨行還是沒有反應。
她從吧凳下來,貼在他身邊,搭上他的肩,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你平時都在哪裡健身啊?我平時也有健身的習慣,我們可以約個時間一起健身。”
她邊說邊上手摸起寧雨行的手臂。
寧雨行扭過頭看了她一眼,又垂眼看著她的手。
美女更加放肆地把手滑到了他胸前,“你練得真好,下次教教我好不好?”
Savannah在一旁看的地鐵手機老人臉,她剛想給鬆息發消息吐槽,寧雨行突然沉聲道:“滾。”
美女很沒麵子,“長得帥了不起啊,叫誰滾呢,有你——”
Savannah想說句話緩和一下,寧雨行站起身,美女立刻閉了嘴。
他頭也不回走出酒吧。
Savannah:“誒,帥哥,你要傘嗎?”
“活該淋死他!”
美女和Savannah對看一眼後,扭頭回到了自己朋友身邊。
寧雨行預料之中地淋了一個透心涼。
他本來就隻套了件衛衣方便運動,現在更冷了。
好死不死,家的門鎖還壞了。
無論他怎麼按鍵盤都沒有反應。
他打電話問了物業,物業也表示他們沒有辦法,隻能找門鎖公司來看,而現在這個天氣,彆說門鎖公司了,鬼都不願意出門。
他猛打了一個噴嚏,還是給鄰居發了條消息。
十分鐘過去了,沒有回複。
寧雨行立在門口,敲了門。
剛敲兩下,泰山就來了,卻沒人來應門。
他又發了條消息:長總監,你不在家?
等了五分鐘,還是沒有回複。
他又敲了敲門,剛準備給鬆息打電話,門哢嚓一聲打開了。
“長總監,我——”
寧雨行愣住。
屋裡的音樂飄出來,溫柔慵懶的男聲,浪漫又好像有些憂傷。
鬆息光著腿,隻穿了件藍灰色的絲綢睡袍,腰間的係帶有些鬆垮,隨時要散開的樣子。
她臉上泛著紅暈,有些淩亂的頭發更給她添了幾分隨意慵懶的性感。
寧雨行捏緊了拳頭,“長總監一個人在家?”
鬆息把門打開就回去了,什麼也沒說。
寧雨行立在門口看了眼泰山。
泰山也看著他歪了歪頭:小弟,你在外麵玩水嗎?
寧雨行拉開門走進去。
客廳裡燈串星星點點,窗邊的黑膠唱片機一圈一圈地轉著,整個房間都被音樂填滿了。
一塊沙發被轉向了窗邊,鬆息半躺在上麵看窗外的閃電。
寧雨行鬆了一口氣,隻有她一個人在家,沒有彆的男人。
“我家門鎖壞了,借你的浴室用一下。”
鬆息緩緩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抬手指了指衛生間。
寧雨行這才看到她手上拿著紅酒杯,小邊幾上的一瓶紅酒已經快見底了,怪不得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樣。
“長總監怎麼……”
他話沒說完鬆息就轉過頭了,似乎不打算理他。
光亮的閃電一下又一下勾勒出她的身影,唱片機裡的男聲又唱了一遍同樣的歌。
“When the rain stops, you shine on me,
your light's the only thing that keeps the cold out……”
“So, I'll tell you,
A million tiny things that you have never known,
It all gets tangled up inside.”
寧雨行不再說什麼,去了衛生間洗澡。
即使關著浴室門,他還是能聽到客廳裡的音樂,同一首歌不知道已經循壞幾遍了。
音樂裡有幾分真幾分假,誰知道。
“And I'll tell you,
A million little reasons I'm falling for your eyes,
I just want to be where you are.”
“It's such a strange thing to do,
Sometimes I don't understand you,
But it always brings me back to where you are.”
……
寧雨行打開衛生間走出去,“長總監,我借一下——”
鬆息光腳走來一把抱住他的腰,靠在他胸前,他後半句話卡在了喉間,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把話帶回了肚裡。
絲綢睡袍貼著他,那種心癢的感覺又來了。
“長總監……”
鬆息抬起頭,皺著眉一臉不悅,“你為什麼一直叫長總監?”
寧雨行以為她是問為什麼不叫她鬆息,“是你先叫寧顧問的。”
“寧顧問?”
她一臉疑惑,不明白。
寧雨行隻覺得貼在他身上的絲綢已經完全被他的體溫灼熱了,再這樣下去,他的體溫灼熱的就不隻是睡袍了。
“長總監,我現在沒有穿衣服。”
他手上還拎著濕透的衣服,腰間隻裹了一條浴巾。
鬆息對他輕輕一笑,又把臉貼在了他胸口。
“我又不是沒有看過,你全身上下我哪裡沒看過?”
“長總監什麼時候把我全身上下都看過了?”
鬆息又笑了起來,聲音有些嬌嗔,“你怎麼又忘了,第一次見麵我就看過了。當時你快凍死了,我救你把你的衣服撕了。”
寧雨行低頭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是喝醉在說胡話還是什麼,“長總監是不是記錯了,第一次見麵是我救你,快凍死的也是你。”
“不是那一次,是……”鬆息說到一半,抬起頭認真看起他的臉,“第一次見麵是你救我……”
“是的。”
“不是那次,是我救你的那第一次見麵……”
寧雨行歪了歪頭。
“不是你救我的第一次見麵。”鬆息越說越攪,哭唧唧道:“……到底哪次是哪次啊?”
“長總監沒有救過我,是我救了長總監。”
“我救過你,第一次見麵我救過你……你怎麼一直叫長總監啊,長總監是誰啊?”鬆息委屈,“我明明是你的鬆息,為什麼一直叫長總監……”
“我的?”
鬆息點了點頭。
寧雨行嘴角揚起,卻又不滿足地問道:“我是誰?”
“寧擎。”
寧雨行臉上沒了笑,沉聲說道:“長總監,我不是寧擎,我是寧雨行。”
“寧雨行?”
鬆息又抬起頭看他。
“長總監看清楚了嗎?我是寧雨行。”
“你是寧雨行。”
“對。”
“可你是寧擎啊。”
“我不是。”
鬆息眉頭一皺,眼淚滑了出來,“那我的寧擎去哪兒了?”
“我怎麼知道。”寧雨行抹掉她臉上的淚水,“長總監要是喝多了分不清就去床上睡覺。”
“我分不清了怎麼辦……”
“寧擎,寧雨行,到底誰是誰啊……”
寧雨行丟掉手裡的濕衣服,蹲身抱起她朝臥室走去,“分不清就去睡覺。”
鬆息摟著他的脖子還在碎碎念。
“寧擎,寧雨行。”
“寧擎會這樣抱我,寧雨行也會這樣抱我。”
“寧擎長得很好看,寧雨行長得也很好看。”
“寧擎的聲音很好聽,寧雨行的聲音也很好聽。”
“寧擎喜歡吃牛肉,寧雨行也喜歡吃牛肉。”
“寧擎的手很大,寧雨行的手也很大。”
“寧擎喜歡吃牛肉,寧雨行也喜歡吃牛肉。”
寧雨行把她放到床上,提醒道:“這個剛剛說過了。”
鬆息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又說道:“寧擎喜歡我,寧雨行不喜歡我。”
寧雨行拉被子的手僵住。
他轉頭看了她一眼,把被子給她蓋上,俯身貼在她耳邊。
“寧雨行也喜歡你。”
“長總監,你聽到了嗎,寧雨行也喜歡你,很喜歡。”
鬆息跟著嘀咕了一句:“寧雨行也喜歡我?”
“對,寧雨行也喜歡你,記住了嗎?”
鬆息沒有吭聲,寧雨行不滿地貼在她耳邊說道:“長總監,跟我說一遍,寧雨行也喜歡我。”
“寧雨行也喜歡我。”
“很好。”寧雨行覺得還不夠,“再說一遍,寧雨行也怎麼?”
鬆息哼唧起來,“我要睡覺。”
“不說就不讓你睡覺。”
鬆息捂住耳朵,哭唧唧地朝被子裡縮去,“我要睡覺……”
寧雨行拉開被子,歎了口氣,把被子拉到她脖子下,又抬起她的頭把枕頭挪下來。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