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雨行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踩著鼓點輕打節拍,每一下都不偏不倚地敲在鬆息的心臟上。
她歪頭麵向另一邊,卻看著他窗上映出的側臉出了神。
“長總監對車和音樂的品味很不一樣。”
囂張霸道的大G裡放著最曖昧性感的音樂,她隻覺得自己被扒了個精光,喜歡的音樂有時候是很隱私的事情。
可這個時候把音樂換掉又顯得太故意了,好像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寧雨行趁著看右視鏡看了她一眼,“我原來還和長總監在哪兒見過嗎?”
鬆息轉過頭看著前方,城市的夜晚被暖黃的燈光渲染得迷幻浪漫。
“金嶺雪場?”
“我還以為除了那次我們還在哪裡見過。”寧雨行打了轉向燈,哢噠哢噠,單手撫過方向盤,動作精準流暢,“長總監在我麵前不太愛說話,我以為是我無意間給你留了什麼不好的回憶。”
他看了眼後視鏡,漫不經心說道:“我拒絕過太多人也記不清了。”
鬆息沒忍住低頭輕笑了一聲,寧擎是不會說這種話的。
她翹起唇角,“寧顧問想多了。”
“那就好。”寧雨行微微一笑,他說完那句話她明顯是鬆了一口氣。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想讓她放鬆些,現在卻又忍不住把那口氣給她塞回去,“長總監跟我在一起覺得緊張?”
鬆息低頭不回答。
這個人不是寧擎,即使姓名一樣,臉一樣,聲音一樣,甚至連身材都一樣,但他不是。
她抬起頭,皺了下眉,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寧顧問住哪兒?”
寧雨行沒有回答,神色自若地把車開進地下車庫,一盤把車倒進車位,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
他在車外等她下來,才把車鑰匙還給她,然後轉身朝電梯走去。
鬆息緩慢跟在後麵,腦海中出現了幾個畫麵。
像是為了故意印證她的猜想一樣,寧雨行摁了28樓。
她有些窒息,“寧顧問是什麼時候知道我住在這的?”
“最近。”
這回答跟不回答有什麼區彆。
她的手在大衣口袋裡捏緊了手機,“我有一天喝醉回來,沒有吵到你吧?”
“吵到了。”
不冷不淡,讓人聽不出情緒。
她咬住嘴唇,臉上寫著“羞愧”兩個大字。
寧雨行仰頭壓下了唇角的弧度。
“對不起,下次我會注意的。”她小心翼翼試探道:“除了吵到你,我沒做彆的了吧?”
這次是快到讓人想鑽到地底的回答。
“做了。”
電梯叮地一響,寧雨行邁出去,“沒做太過分的事。”
她更沒臉了,對一個陌生男人又摸又抱還叫不過分。
她又在心裡記了一筆,這個人不是寧擎。
“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她急忙走到門口,嗶嗶輸起密碼。
密碼錯誤,泰山在裡麵哼哼唧唧抓著門。
她冷靜下來重新輸了一遍,這次對了。
泰山撲出來,寧雨行在她身後不遠處說道:“長總監告訴了我你家的密碼,安全起見你還是換一個。”
鬆息安撫著嚶嚶怪,詫異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泰山從她身下竄出去,奔向寧雨行:小弟!一起來玩啊!
“泰山,坐!”
泰山聽話地鬆開寧雨行的衣角,但上麵已經留下了兩道口水印子。
“抱歉,衣服給你弄臟了。”
“沒關係。”
“泰山,沒禮貌!”鬆息訓起泰山,它的豆豆眉立馬委屈起來,“外套我幫你送去洗吧。”
寧雨行蹲下摸起規矩坐好的泰山,“不用。”
鬆息又瞪了泰山一眼,它委屈地把臉埋進了寧雨行身上。
“那清洗費我來出。”
寧雨行站起來又拍了兩下狗頭,轉身朝自家走去,“沒關係,它很乖。”
泰山衝他搖著尾巴叫了兩聲,又扭過頭看著鬆息,一臉疑惑:老大,不請他來玩嗎?他上次幫你蓋毯子,還摸我,是好人!
“泰山,回去。”她對泰山指了指家門,“寧顧問,抱歉。”
“不會。”
泰山看到對麵關上門,才有些失落地走回家裡,屁股上挨了結實清脆的一巴掌。
-
寧雨行脫下外套,收到了蘇墨啟的消息。
蘇墨啟:送回去了嗎?
寧雨行:嗯。
蘇墨啟:你他媽就不會主動點,撩個妹還要爹教你嗎?
寧雨行:滾。
蘇墨啟:你還是有希望的,美女喜歡你這個類型的,那個葉起沒戲。
寧雨行沒回他,洗澡去了。
鬆息躺在沙發上,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什麼,頭暈乎乎的。
她洗了把臉,帶泰山出去散步。
回來時聽到雪林音樂酒吧裡麵正在唱《Gravity》,她想起那天在電梯裡遇到的唐昂。
她兩次去都純喝酒,完全沒注意音樂。
酒吧老板是個大波浪美女,看到泰山立馬認出了她,“美女,今天又一個人來喝酒?還是威士忌?”
“不了,來杯莫吉托吧。”
“來,美女。”老板親自調了兩杯,一杯給她,一杯留給自己,從吧台出來坐到她身邊,“它叫什麼名字?”
“泰山。”鬆息說完也不知道為什麼補了句,“我叫鬆息。”
老板摸著狗頭,意外看了她一眼,“Savannah。”
她眯著眼想了一會兒,“這個名字起源於西語嗎?”
“你知道?”Savannah轉過身麵向她,“我原來在西班牙呆過一段時間。”
鬆息跟她碰了碰酒杯,“西班牙哪座城市?”
兩人聊起了歐洲的留學生活和回國的機緣,覺得很投緣。
Savannah很高興,“今天的酒我請了。”
鬆息開玩笑道:“你這樣下次我都不敢來了。”
“一杯酒而已。”Savannah又讓調酒師給她調了一杯,“怎麼老是一個人來喝酒?心情不好?”
鬆息晃動著酒杯裡的冰塊,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上次來,我看那麼多帥哥對你虎視眈眈,挑一個呀。”
“薩姐,給我來一杯水,嗓子唱啞了。”唐昂看到鬆息愣了一下,鬆息揮手跟他打了個招呼。
Savannah:“你倆認識?”
“他跟我住一棟公寓,上次電梯上遇到了。”
Savannah一巴掌拍在唐昂身上,“你小子好運氣啊,再跟你說一遍,我叫Savannah,彆叫我薩姐!”
她起身去吧台後麵給他拿水。
唐昂蹭過來,笑著問道:“姐姐今天又一個人來了啊?想聽什麼歌啊,我唱給你聽。”
鬆息看他賴皮的樣子有些可愛,沒直接拒絕:“你會唱什麼?”
唐昂嬉皮笑臉,“都會,不會的我馬上學。”
Savannah從後麵把冰水塞進了他衣服裡,“滾回去唱歌。”
唐昂凍地嗷嗷叫,掏出水瓶又對鬆息說道:“你想好想聽什麼,就告訴我啊,我先走了。”
鬆息跟他笑笑,轉眼看到Savannah正盯著自己。
“唐昂怎麼樣?”Savannah眼神八卦,“音樂學院的,平時好多美女來問他呢。”
鬆息抿抿嘴,“太小了,我老了。”
“什麼話呢?老什麼老,女人四十也一枝花,就是要多跟這種弟弟談戀愛人才不容易老。”Savannah見她隻是笑不說話,挑了挑眉,“有喜歡的人了?”
鬆息怕她繼續說,敷衍道:“有個在意的人。”
“就是嘛!我就說你這麼個大美女怎麼可能沒人追。下次帶來看看。”Savannah用胳膊肘拐了拐她,“你以後每次一個人來我就請你喝酒,除非你帶一個請你喝酒的人來。”
鬆息喝掉最後一口酒,抿嘴笑了笑。
“彆光笑,說話!”
“好。”
-
早上六點,鬆息被鬨鐘鬨醒,看到昨天自己給寧雨行發了一個泰山貪吃的表情包。
她換了身衣服,帶泰山去公園晨跑。
昨天意外睡得好,還沒有夢到寧擎,稀奇。
是因為跟Savannah聊天注意力被轉移了嗎?
泰山跑了兩公裡就趴在地上不走了,跟清涼王八一樣。
早上沒什麼人,鬆息把它拴在樹下,自己跑一段後又牽著它跑回家。
寧雨行七點半起來看到她六點發的消息。
長總監:抱歉,昨天不小心按到了。
昨天那麼晚回來,今天又這麼早起來,真是雷打不動。
鬆息回來剛好碰到他出來,她還是打了個招呼,“早,去跑步?”
寧雨行看她一身運動裝,臉紅紅的,發絲也是濕的,明知故問道:“你也是?”
泰山興奮地蹭過去嗅嗅:小弟!早!你也去遛彎啊?
“嗯,剛跑完。”鬆息拉了拉泰山,“好了泰山,坐。”
寧雨行拍了下狗頭上電梯走了。
鬆息呼了一口氣,剛剛應該還算自然吧。
按錯表情包也是夠了,要不是昨晚把他的對話框打開看了半天怎麼可能睡著時不小心按到。
不過不論她發錯表情包還是解釋發錯了,寧雨行都沒有回消息。
是第一次聊天就聊崩了的原因嗎?
一條新消息跳了出來。
Savannah:唐昂那小子想要你微信,要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