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景色逐漸定格,列車發出鳴音,到站了。
旅客紛紛擁擠著從門口下車,狹小昏暗的站台讓哈利眯了眯眼才適應過來。
一盞昏暗的燈從小巫師門頭頂晃過,高大的巨人站在另一頭高聲呼喊:“一年級的新生們,到這邊來!”
巨人魯伯·海格招呼著不知所措的小巫師來到他身邊,藏在濃密胡子和雜亂頭發下的眼睛似乎看見了哈利,更加賣力的揮起手來。
哈利在他教父身邊見到過海格。小天狼星自己改裝了一輛會飛的摩托車,海格十分喜愛它並幾次三番的請求借用,最終得到了三天的使用期限。
那天他來還車,當他看到哈利,巨人略顯粗獷猙獰的臉上透著深深的驚喜激動,並將哈利和他那把小巧的粉紅傘一同緊緊的攬進懷裡。
一個可愛的卻有些過分熱情的巨人巫師,哈利這樣想,不過也並不隻有海格對他有這種反應。
在陌生的地方遇見熟悉的人總會令人心安,他同樣向海格揮揮手,準備朝那邊走去。
阿南刻看著一大一小的互動,嘴角帶著笑意。
故地遇故人,確實令人愉悅。
“讓開,波特!”男孩傲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隨即哈利被狠狠的撞向一旁。
鉑金發色的少年站在兩個壯碩的小男巫之間,他麵龐瘦削皮膚蒼白,挑著眉在三人中間來回打量最終落在了哈利身上:“波特,你選朋友的眼光越來越差了。”
他抬著下巴,盛氣淩人的對著幾人說道,話中意有所指。
哈利和他不過就見過兩次麵,他不知道德拉科·馬爾福對他哪來的敵意。
難道是因為上次魁地奇比賽他們支持了不同的隊伍?對角巷采購那次,更劍拔弩張的是他爸爸和大馬爾福吧。
一旁的羅恩上前一步,氣憤的喊道:“閉嘴,馬爾福!”
馬爾福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一旁插進來的女聲打斷:“要走了。”
小男巫對上那雙紫寶石般的眼睛,如同漩渦的暗沉讓他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哈利:“走著瞧吧,破特!”
阿南刻看著大步向前的馬爾福,油亮的鉑金色頭發在昏暗的站台也顯得璀璨無比。
“馬爾福家的小孔雀?脾氣比他父親差。”阿南刻挑眉,眸光微動,他的頭發真亮啊。
“阿南刻,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們走吧。”
繞著蜿蜒的小路前進,兩旁的樹林中不是發出幾聲鳥類的啼噢。巨大黑湖呈現在眼前,湖的對岸古老的城堡佇立在山坡,柔和的月色為她蒙上淺薄的霧紗,清輝在歲月的紋路間流轉,她在等待命運再次降臨。
海格領著小巫師們上船,阿南刻謝絕了哈利同船的邀請坐上了另一條。
“我叫塔拉瑪·科斯林!是個混血。”小女巫紮著馬尾,長長的發尾隨著她的動作搖晃著。
“蘇瑞納·博爾頓”戴眼鏡的小女巫說。
坐在另一旁的金發小姑娘仰著頭,神情高傲不耐煩道:“安娜·斯芬特。”
阿南刻在三雙火熱的眼睛下無奈的開口:“阿南刻·索瑞森。”
“阿南刻?命運女神阿南刻?”蘇瑞納·博爾頓問道,她伸手推了推眼鏡,平靜的眼睛浮起一絲漣漪。她有些欣喜,剛剛的疏離也減少了幾分。
“我爸爸是麻瓜教授,我在他的書裡讀到過。”蘇瑞納靦腆的說話,聲音很輕:“我是混血。”
阿南刻聽到她的話神情片刻怔愣,繼而若無其事的感歎:“麻瓜神話,很神奇的東西不是嗎?”
“切,麻瓜想出來的東西,愚蠢至極”安娜·斯芬特嘟囔,琥珀色的眼裡滿是不屑。
沒禮貌的小丫頭,和他父親如出一轍。阿南刻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眼前卻浮現出另一個瘦高的少年。
蘇瑞納有些尷尬,她慌亂的低下頭,卻聽見身旁的少女笑著說道:“不是哦,蘇瑞納很厲害,事實上能知道這個名字由來的人很少呢。蘇瑞納,我可以這樣叫你吧?”
蘇瑞納害羞的點點頭,一旁的塔拉瑪趕緊轉移話題問道:“你們想去哪個學院?”
她有些苦惱的扯了扯袍沿:“我爸爸是格蘭芬多,媽媽是拉文克勞,我不知道該怎麼選。”
“真蠢,你以為你想去哪個學院就去哪個學院嗎?我爸爸他們會給你帶上一個長著嘴的帽子,然後他會鑽進你的腦袋裡麵吃掉你的想法,再選擇把你分到哪裡。”
安娜·斯芬特頗為自得的反駁著她的話,說到最後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
斯芬特先生你自己聽聽這話符合邏輯嗎?
阿南刻有些無語的看著眼前的小巫師大肆汙蔑霍格沃茨的分院方式,頭一次覺得分院帽風評被害。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我媽媽在拉文克勞,可我想去赫奇帕奇。”蘇瑞納小聲說道:“聽說赫奇帕奇宿舍離廚房很近。”少女臉上浮現出兩抹紅暈。
阿南刻眼底暗潮湧動,又在頃刻間平靜。她將頭轉向一旁,聲音在夜色裡模糊的不真實:“赫奇帕奇?我也喜歡赫奇帕奇。”
正直的夥伴?忠誠的蠢貨罷了。
阿南刻抬手握住衣服下的項鏈,那自己呢,分院帽會如何看待自己?
一個不該出現的人,一個脫離命運軌道的人。它要分辨的,到底是這副腐朽的軀殼,還是破碎的靈魂?
船緩緩靠近湖畔,整個夜幕上隻有零星幾點星光,他們沿著岩石隧道來到了高大的城堡麵前。霍格沃茨燈火通明照亮了黯淡的夜晚,古老的城堡被時間之神寬容留存住輝煌的樣貌。
霍格沃茨沉浮在朦朧的霧氣中,仿佛將時空硬生生的撕裂成兩端,而這座中世紀的古堡永恒的屹立在時光的儘頭,成為夢的起始之地。
巨人用手敲開城堡的大門,身穿翠綠絲絨裙的女巫打開門,她站在幾節台階上,卻依然能看出她身形高挑。
寬大的帽簷遮住她的側臉,被海格稱作麥格教授的女人神情嚴肅,銳利的目光掃過吵鬨的小巫師們朗聲道:“跟我來吧。”
麥格教授帶著小巫師們沿豪華的大理石地板走去,直到將他們帶到等候室。
她簡略的介紹了一遍霍格沃茨的情況,並讓小巫師在這裡等待,不過一會就重新折返回來將他們帶進了餐廳。
其他年級的學生已經就座,數不清的蠟燭幽幽的飄浮在空中將富麗堂皇的大廳照耀的燈火通明。桌子上是放置的餐盤和高腳杯,金光閃閃。
一切照舊。
阿南刻按照夢中無數次重複過的那樣,隨著一眾小巫師走向上首的台子。
“啊,”隊伍中的某個小女巫尖叫,青灰色的幽靈慢悠悠的從她所在的地方飄過,幽靈捧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人群一陣騷亂。
許多青灰的幽靈從牆中穿出,飄蕩在四張桌子上空,銀芒點點像是穹頂上掉落的星芒,他們甚至肆無忌憚的掃過站在過道的小巫師們。
阿南刻緩緩退到人群最後,卻被剛剛那個調皮的幽靈盯上,向她的方向飄去。
“走開,皮皮鬼。”阿南刻啞聲說道,嗓音隱隱染上怒氣。
皮皮鬼盯那雙紫色的眼睛,竟然害怕的停下了,他搖搖頭,嘴裡嘀咕著轉身離開:“奇怪奇怪,在哪裡見過呢。”
阿南刻鬆了一口氣,顯然十一年過去,她的威脅仍舊有效,她可不想當著全校師生的麵再揍他一頓。
她討厭幽靈。
沒了皮皮鬼搗亂,人群漸漸安靜下來,麥格教授在新生麵前的四腳凳上放上一頂帽子。
說是帽子,但它已經過分破舊,更像是一團灰撲撲的破布,大大小小的布丁打在他尖尖的帽頂上。
一片寂靜裡,帽子的邊沿扯開一道裂縫,它用著嘶啞刺耳的聲音唱著不成曲調的歌聲,一首過後麥格教授拿著牛皮紙向前,給新生們分院。
一個一個小巫師被分進四個學院,四張桌子不時的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蘇瑞納·博爾頓!”
戴眼鏡的小姑娘小步跑向凳子,分院帽一張一合高聲喊出:“赫奇帕奇。”
其實她更適合拉文克勞,阿南刻想著,或許分院帽現在樂意和學生們商量著來。
等到哈利·波特上台,他用的時間比其他人都要慢,不久分院帽大喊:“格蘭芬多!”
阿南刻皺了皺眉,雖然是意料之內的事,可她還是忍不住一陣心煩。
她知道,無論自己成為誰,四個學院裡她和格蘭芬多永遠無緣。
格蘭芬多的桌子爆發出劇烈的響動,韋斯萊雙子摟著哈利嚷著:“我們有波特了!”
人群變得稀疏,小巫師們都已經紛紛落座。直到最後麥格教授喊出了名單上的最後一個名字:“阿南刻·索瑞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