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刻·索瑞森!”
格蘭芬多的嘈雜已經平息,所有學生都盯著最後麵的新生。
姓氏排序,不友好的方式。七個年紀的學生包括台上另一側的教授都注視著她,讓阿南刻從一開始的從容變得些許不自在。
她微微低頭走上前,自然沒有看到坐在角落的黑袍巫師空洞的眼裡閃過的片刻怔然。
西弗勒斯·斯內普緊緊盯著走上前的小巫師,瞳孔驟縮幾乎不可見的的顫抖著,放在膝上的手收緊,不可控製的顫抖起來,漆黑的巫師袍將他的臉色襯托的愈發蒼白。
阿南刻坐在凳子上,布料罩住她的頭,視線瞬間暗了下來。
“哦,好好,讓我瞧瞧。”
“那個,”阿南刻小聲的打斷:“拜托我想去格蘭芬多,赫奇帕奇也可以。”
“哦,我認為這樣準沒錯,”分院帽興奮的高呼:“斯萊特林!”
千萬不要去斯萊特林!阿南刻的心聲和分院帽的叫喊重疊在一起。
說好的商量呢?區彆對待?上一次也是絲毫不給她思考的機會,導致她在斯萊特林一群卷王中被迫內卷,精神狀態堪比毀容後的湯姆·裡德爾,差點和他落得同一個下場。
哪怕是萬般不願,她還是也隻能朝斯萊特林的桌子走去。
她不敢看站在一旁的鄧布利多,甚至不敢抬頭對上教授席中的那雙黑色的眼,幾乎是落荒而逃的隱入綠色的小蛇中。
一雙智者的眼,一雙空洞的眼,當故人魂牽夢縈的臉真的出現在她麵前,她卻頃刻間丟盔棄甲。
鄧布利多站在一旁,隱在半月形鏡片後的眼睛依舊溫和,他麵帶笑容的向霍格沃茨的學生們表達見麵的喜悅,下一刻豐盛的食物憑空出現金盤上。
哈利覺得很奇怪。
他雖然和他的魔藥教授斯內普見麵不多,可他看自己的眼神不是厭惡就是嫌棄,像是自己搶了他什麼東西一樣。
哈利非常清楚的記得幾年前媽媽請斯內普來做客,在那天晚上他幾乎學會了各種奇奇怪怪諷刺人的方式,並且波特一家收獲了一個新餐廳。
他的爸爸詹姆斯·波特先生和斯萊特林院長西弗勒斯·斯內普先生毫不留情的衝對方扔了一晚上的惡咒,最後被他媽媽莉莉一人一個昏昏倒地才停手。
可這一次,坐在教授桌上的斯內普隻是輕飄飄的瞟了一眼哈利,就將目光移開,哈利甚至神奇的發現那雙黑沉的眼裡沒有帶上一貫的嘲諷厭煩,他確實有些不習慣。
阿南刻現在努力的將自己縮進蛇群中,哪怕不抬頭看,她都能感覺到斯內普的目光如影隨形的注視著他。
她朝手邊看了一眼,阿南刻的麵容清晰映在金色的高腳杯麵。
她試圖忽視斯內普灼熱的視線,直到鄧布利多指揮全體學生站起來唱新學年的校歌,人群擋住了教授席,也讓阿南刻得以冷靜下來。
她將手腕背向身後,搭在一起的手掌已然被冷汗浸透。
“砰”,黑色的袍子在空中翻滾湧動,斯內普飛快的走入校長辦公室。
陰沉著臉,眉心的刻紋愈深昭示他內心並非表麵的平靜,他一字一頓的問道:“是她嗎?”
紫羅蘭寶石,命運之神的贈禮,他不曾在其他人身上看到如此神跡。
“哦,西弗勒斯,要來杯熱茶嗎?”鄧布利多眨眨眼,友好的發出邀請。
斯內普冷嗤道:“如果你控製住不往茶裡一直添加致人死亡的糖量的話。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西弗勒斯,你也知道的。”鄧布利多歎息一聲,藍色的眼睛平靜慈和,他無奈的說道:“沒有人知道當年的真相,況且有些事實擺在我們眼前,我們總要接受。”
斯內普執拗的看著他,老校長沉吟許久,藏在鏡片後的臉不辨神色,他對斯內普近乎殘忍的說。
“她和神秘人一同消失,就算她歸來,是為正義還是為貪念,無人可知。或許,她可能早就不在這世上了。”
“可是,你也知道他還會回來的,畢竟你讓我保護那個該死的波特不是嗎?”
斯內普直起身子,燭火明亮他的麵容卻冷似寒霜,他不屑的說道:“真不明白我們的救世主身邊已經有那麼多願意付出生命保護他的人,還需要我這個魔藥教授做什麼呢?”
“西弗勒斯,這是你曾答應過我的。”
斯內普嘴角微動,深深的看了一眼鄧布利多:“是的,我應允過,但我同樣不會放棄。”
十一年夢中驚醒,十一年輾轉難眠,他負罪其身能做的也不過是漫長的等待而已。
他轉身離開,鄧布利多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西弗勒斯,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神秘人。”
所以,她未必能夠重來。
黑袍在暗處湧動泯滅,鄧布利多聽到門緩緩合上,才放下手中的茶杯,靠在椅背上。
福克斯站在架子上發出一聲鳴叫,鄧布利多待在座位良久才慢慢拉開書桌下的暗格。
冷杉木,十二又四分之三長,鳳凰羽毛。細長的魔杖靜靜的躺在木匣裡,流光鐫刻在它細小的咒語紋路上。
黑發少女的容貌浮現在他眼前,半個世紀的浮沉,她的容貌在歲月更迭中不曾模糊褪色。
“福克斯,這世上也沒有人能是她,對嗎?”
福克斯飛到鄧布利多的手邊,柔順的冠羽貼近他的手掌再一次發啼鳴。
世上最偉大的白巫師無言注視著搖曳的燈火,沉浸在這場似乎永遠無法亮起的夜色裡。
“純血。”
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在湖底,室內狹長昏暗,墨綠銀色交織在一起,幽幽的湖水環籠整個宿舍,帶著無法驅逐的陰森寒氣。
阿南刻和舍友們進行了簡單的認識,小巫師們經曆了一天的旅程已經十分疲憊,不多時就鑽進紗帳內休息。
“Lumos(熒光閃爍)。”夜色如水,昏暗的空間裡,魔杖的杖尖閃爍微弱的熒光,阿南刻輕輕推開公共休息室的門。
她坐在靠近玻璃的沙發上,緊繃的神經驟然放鬆,虛脫感如潮水般湧來,讓她幾乎脫力的蜷縮著躺在上麵。
冰冷空曠的室內,細長的水草在窗外晃動,遊魚湊近卻被熒光嚇到又緩緩遊走。
寒氣浸入阿南刻的四肢百骸,她的靈魂在漫長的黑夜裡再次經曆破碎重組。
虛浮的靈魂仿佛要掙脫這副軀殼,鈍痛敲打她的神經,垂死的羔羊置身死神的鐮刀下,隻待利刃割破她的喉嚨。
她伸手握住胸前的項鏈,金屬和她的皮膚一樣冰冷,雕刻的鋒利花紋劃破她的掌心,滑落的鮮血和項鏈中心浮動的殷紅一同沉寂在漫長的黑夜裡。
不知過了多久,阿南刻身形輕顫,她喘息著將項鏈放在唇邊,輕柔的吻上它中心的紅色寶石。
“等我那拉,一切都會結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