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都的天氣一如既往的陰沉,蒙蒙的小雨打濕過往行人的肩頭,在地上積起淺淺的水坑。淺薄的霧氣懸浮在空中,黯淡了五彩的霓虹,像是不辨輪廓的灰色幽靈,雨水衝刷泥濘,空氣中彌漫著潮濕與灰燼的氣息,千年古老的舊城逐漸在這片灰蒙中顯露原形。
九月一日的倫敦仍舊下著雨。
“第九站台—第十站台…該死,我討厭倫敦的天氣”詹姆斯·波特不滿的抱怨,一手護著妻子,一手推著行李在人群中穿行。
哪怕是雨天,國王十字站台的人還是絡繹不絕,波特一家艱難的向第九站台和第十站台中間靠近。
終於掙脫人流的裹挾,詹姆斯聳了聳肩膀略帶無奈的說道:“真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車站的人還是這麼多。”
莉莉·伊萬斯讚同的點點頭,看向身邊的哈利,笑著問道:“準備好了嗎?”
哈利手中提著鳥籠,雪鴞不安分的撲棱著翅羽,籠子不受控製的左搖右晃。綠色的眼睛充滿了緊張和喜悅,他將籠子環抱在胸前,重重點頭:“嗯。”
詹姆斯走到哈利的另一側,和妻子共同摟住哈利:“準備好,衝!”
褐色的麻雀受到驚嚇急急從枝頭振翅飛離,一片喧囂裡,沒有人看見檢票口前突然消失的一家三口。
光線飛速轉換,沒有多久哈利停下腳步睜開眼,陽光從棚頂瀉入被玻璃折射如同成絲成縷的金線。
漆紅色的特快列車不停的吐著蒸汽,貓頭鷹四散的羽毛割裂光暈,貓咪掉落的絨毛浮動在空氣中顯得分外沉悶。
哈利正愣神,卻聽見身後有人高高的呼喊他的名字。
“哈利!”紅頭發的男孩在遠處招手,身後遠遠墜著幾個同樣的紅色身影。
羅恩·韋斯萊向哈利奔來,兩個小男孩擁抱在一起。
“哈利,真高興在這遇見你!”羅恩低下頭湊在哈利耳朵旁輕聲道:“真不敢相信我們已經要去霍格沃茨學習了。”
“羅恩,事實上一個星期前我們剛一起看了場魁地奇比賽”哈利雖然這樣說著,話中也是難掩的激動:“梅林的襪子,講真的天知道我收到信的時候多高興。”
雖然知道自己早晚會進入霍格沃茨學習,可是每一個小巫師都會對她充滿好奇向往,她是巫師通向魔法世界的一扇神奇大門。
“哦,羅尼小寶貝要到霍格沃茨上學了!”
“還有大難不死的男孩波特!”
韋斯萊雙胞胎一唱一和的來到哈利和羅恩身邊,喬治勾住羅恩的肩膀的說道:“我們的小弟弟希望你不會被分到其他學院,畢竟韋斯萊都是格蘭芬多”。
弗雷德同樣勾住哈利的左肩,神秘的說道:“哈利,要不要來一點小道具,給你的校園生活來場精彩的開幕式呢?”
他攤開手掌心,彩色的圓珠躺在男孩的掌心:“霹靂爆炸,麻瓜的一種叫做煙花的戲法,先到先得哦。”
哈利直覺這絕對不是什麼好的慶祝方式,謝絕了弗雷德的好意。
特快列車發出最後的鳴音,人群頓時更加的喧鬨,人流向5972列車湧去,韋斯萊夫人扯著嗓子喊道:“好了男孩們,拿著你們的行李,準備上路了!”
哈利輕輕抱住波特夫婦,雖然無比期盼即將到來的校園生活,可是初次離家的忐忑還是讓哈利有些哽咽。
“爸爸媽媽,再見。”
“再見,哈利,代我們向麥格教授他們問好。”莉莉的眼角泛紅,她摸摸哈利的頭叮囑道:“如果遇到實在解決不了的什麼問題,可以找斯內普教授,他是個可靠的人。”
“哦,鼻涕蟲?得了吧,哈利還記的我教給你的方法嗎?霍格沃茨會給你答案的。”詹姆斯嘟囔著,在莉莉身後悄悄衝哈利眨了眨眼。
哈利沒敢出聲,心底卻十分認可詹姆斯的話。想起斯內普那張陰沉沉的臉,他下意識托了托腰側的挎包。
他還是更願意靠自己。
莉莉嗔怪的瞪了一眼詹姆斯,俯身吻了吻哈利的側臉:“親愛的,希望你的校園生活會令你滿意。”
羅恩在一旁催促,哈利朝父母揮了揮手說道:“代我向教父道彆!”
傲羅的工作忙的不像話,波特夫婦剛好輪班趕上哈利的開學,小天狼星卻遠在北美追捕逃亡的黑巫師的蹤跡。
在開學的前一夜,他用了整整八張信紙表達無法及時趕來的遺憾,以及對魔法部的控訴。
哈利推著行李尋找能夠停留的空間,等到他和羅恩合力將行李推到隔間的角落,他將身子探出窗戶再一次朝波特夫婦揮手道彆。
列車緩緩啟動,逐漸變成一個黑色的原點,拐了一個彎就再也看不見。
“時間過的太快了,詹姆。”莉莉臉上不再是剛剛的溫和笑意,漸漸籠罩上一層鬱色:“我真擔心他......”
莉莉的話沒有說完,詹姆斯將她摟緊懷中,安慰道:“莉莉,他是個勇敢的孩子,霍格沃茨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莉莉的眼中是不加掩飾的憂慮,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張了張嘴最後卻隻能和丈夫一起看著塵土紛飛的軌道,發出一聲歎息。
列車疾馳而過,綠油和燦黃化成模糊的虛影在窗外飛快地向後掠去。
哈利和羅恩的麵前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魔法零食,他們靜靜的享受著進入霍格沃茨的最後一段時光。
門外突然傳出一陣嘈雜聲,混雜幾聲爆破撕裂的響動。
哈利起身打開門,剛剛抬腳走出去,便聽到一個女孩有些驚恐的衝他喊道:“小心!”
看不清的生物從他腳下竄過,隨之而來的是爆炸聲和遺留的煙火氣息。哈利忙向後退去,卻還是因為躲避摔在地上。
蟾蜍從他的黑色袍子上跳走,肚子裡發出“呱呱”的叫聲,似乎在嘲諷哈利的狼狽。
“你沒事吧?”一雙手伸到哈利麵前,他順著那雙手向上看去,一眼便溺進了紫色的汪洋裡。
等到哈利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握著眼前人的手站定。
“謝,謝謝。”哈利慌忙放開女孩的手,耳後染上一層紅暈。
她搖頭,轉身將地上呱呱直叫的蟾蜍交給匆匆跑來的男孩。
“納威,你的蟾蜍,不要再弄丟了。”
“謝謝你,索瑞森小姐。”男孩靦腆的點頭,似乎是有些懼怕哈利,虛虛的護住懷中的寵物快速的向他道歉然後折返回車廂。
韋斯萊雙子穿過人群來到哈利身前,弗雷德帶著歉意的說道:“抱歉,哈利,那隻蟾蜍弄亂了我們藏在隔間裡的霹靂爆炸,希望沒有傷到你。”
喬治有些失望的感歎:“幾乎是所有,弗雷德我們又得費些時間了。”
珀西已經從列車另一頭走來維持秩序,剛剛當選格蘭芬多的級長他還是有些幾分得意,級長徽章被擦的鋥亮戴在胸口一側,略帶傲氣的將圍觀而來的小巫師們趕回車廂。
“請問我可以跟你們坐在一起嗎?”女生已經重新站在哈利身邊,側身詢問道。
“當然。”哈利忙拉開車廂,將她邀請進來。
等到落座後,哈利才抬頭仔細的端詳著少女的模樣。
黑色的烏發如絲綢般垂落在肩膀,她的臉色有些許蒼白,五官生的柔和中和了膚色透出的冷意。眼角偏選,微微下扯的眼尾仿佛時刻帶著溫潤的笑意。
哈利一時有些怔愣,少女的瞳色是過分糜麗的紫色,這並不常見。濃鬱的色調並沒有顯得過分豔俗,反而將少女周身的氣質襯得更加神秘朦朧。
哈利總覺得自己在哪裡見過這樣的眼睛。
“哈利?哈利?”羅恩輕輕推著他的手臂,哈利回神,才發現自己已經盯了眼前人很久。
他乾巴巴的解釋:“抱歉,你的眼睛很漂亮。”
少女似乎並沒感到冒犯,露出淡淡的笑容:“謝謝,很多人都這麼說。”
“刺啦”車廂被打開,那個剛剛提醒哈利小心的小女巫站在門外局促的看著他們。
“不好意思,剛剛我對納威的蟾蜍用了咒語,但顯然禁錮咒我用的還不是很熟練。”她有些懊惱的說著。
“或許你應該早點意識到的。”羅恩在一旁出聲。
小女巫的棕色的眼睛升起明顯的怒氣,剛想開口辯駁,坐在另一側的少女溫聲道:“你已經會用禁錮咒了,真是太厲害了!”
赫敏·格蘭傑的耳垂微紅,她神色裡透著顯而易見的驕傲:“這沒什麼,我讀了不少書。我叫赫敏·格蘭傑。”
黑發女孩笑盈盈的回道:“阿南刻·索瑞森。”
哈利也回道:“哈利·波特。”
羅恩撇了撇嘴才緩緩跟上:“羅恩·韋斯萊。”
“哈利·波特?那個大難不死的男孩波特?”赫敏問“我買的好幾本書裡都提到過你的名字。”
哈利感覺一陣眩暈,熟悉的話題又開始了,他長這麼大遇到最多的問題就是:你真的是那個大難不死的男孩波特?
令哈利意外的是,赫敏·格蘭傑隻是在最開始驚訝了一番,然後以列車馬上到站為由向他們道彆。
“聰明的小女巫不是嗎?”阿南刻·索瑞森調皮的向哈利眨了一下眼。
哈利剛想說什麼,卻被一旁的羅恩打斷:“哦,是鄧布利多,我缺張阿格麗芭。”他有些沮喪的放下手中的巧克力蛙畫片。
哈利拖他爸爸的福早就集齊了好幾套,如今對畫片有些興致缺缺。
阿南刻·索瑞森拿起桌上的畫片,翻開它的背麵。
畫片反麵是一張男人的臉。
鄧布利多的銀白的胡須頭發披在身上,湛藍的眼睛隱在半月形的鏡片後麵,帶著溫和的笑意。
背麵的文字寫著:阿不思·鄧布利多,現任霍格沃茨校長,被公認當代最偉大的巫師。鄧布利多廣為人知的貢獻包括:1945年擊敗黑巫師格林德沃。
阿南刻·索瑞森沒有再讀下去,她輕輕將畫片放在桌子上,目光望向窗外掩下眼底的沉思。
“阿南刻,你希望去哪個學院?”哈利和羅恩的討論聲傳來,她聽見哈利這麼問她。
她側頭,紫色的眼睛仍然注視緩退的山川穀地,嗓音帶著笑意。
“交給命運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