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 “睡會兒吧,我在這陪你。”……(1 / 1)

墨染朝陽 掬水 5119 字 7個月前

劇組的第二站來到了位於祖國西南部的城市,這裡有森林和雪山,有草原和湖泊,極大滿足了劇情拍攝需要的取景資源。

前一周,顧朝等人在森林公園裡拍戲,林墨沒有什麼戲份就獨自在附近遊玩。顧朝每天收工回來很晚,為了避免打擾林墨的正常休息,練習的事情就暫時擱置。最近的天氣總是霧蒙蒙的,難得天氣預報顯示會有陽光,林墨提前一天計劃好要去雪山看日照金山的美景。

網約車在清晨五點準時等在酒店樓下,林墨剛坐上車就收到顧朝的微信。

“G”:“車牌號發給我。”

林墨按他所說照做,開啟位置共享。

“G”:“注意安全,看景愉快。”

林墨:“不要熬著,快睡覺。”

“G”:“好。”

汽車駛進山林大道,晨霧飄渺如煙,山峰連綿起伏,林墨隔著車窗看翻湧的雲海。山林裡沒有燈,隻能借著淡淡的天光觀景,近處是矮樹叢,遠處是高聳的樹木。隨著天光越來越亮,大片大片的草地開始出現,隨處可見的犛牛恣意地扇著尾巴低頭吃草。

汽車駛到觀景目的地,林墨付好車錢,拉高衝鋒衣的衣領,背著雙肩包下車。距離日出正式登場還有一段時間,草地上已經有三三兩兩的遊人。林墨找了快空地,遠眺雪山。

“不好意思打擾了,請問這裡是不是可以看到日照金山?”一個身穿黑色衝鋒衣的年輕男人問道。

“是的。”林墨偏頭看一眼陌生男人。

“謝謝。你是來旅遊的嗎?”對方又問。

“不是,我來工作。”

“好巧我也是過來工作,抽空過來出來玩。你來很久了嗎?”

“不到半個小時。”

“我早上起晚了,還以為要錯過。”

林墨禮貌性地笑笑,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背後的天邊,朝陽躲在雲朵後麵遮遮掩掩,晨霧將散未散,水汽濕潤了人們的鬢發。

“你看,雪山頂好像有點淡淡的黃色。”男人向著遙遠的空中一指。

“嗯,快了。”林墨凝視著雪山頂的一抹亮色,晨光熹微,金山呼之欲出。

大片的雲朵隨風飄走,太陽露出上半身,依依不舍的浮雲像棉花糖扯出來的絲,影影綽綽地漂浮在太陽前。雪山頂的淡黃逐漸蔓延開去變成漸變的淡粉,然後是絢爛的橙色,周圍的遊客紛紛舉起設備記錄。

旁邊陌生的青年也舉起相機拍照,不住感歎:“太美了,金燦燦的。”

林墨安靜地欣賞。天邊的浮雲也被染上陽光的顏色,視線由遠及近:是淡藍的天空,金色的山頂,黑色的山體,深綠的草地,周圍是四散的遊人。有人在記錄美好,有人在祈福許願。雪山高大雄偉,它就靜靜地佇立在那,以聖潔、以包容與人遙遙相視。人類在自然中誕生、進化,建立起鋼鐵森林,但我們的基因裡潛藏著對大自然的敬畏與親近。聖潔的雪山給人以靜謐,熱烈的陽光給人以朝氣,人們站在廣袤的土地上,同群山交換心靈,重新審視天地和生命。

天光亮起,遊人紛紛收拾行囊。

陌生的青年問:“我打算去景區轉轉,你呢?”

林墨回答:“我要回去了,還有工作。”

青年眼中浮現遺憾的情緒,“哦,那有緣再見。”

林墨微笑,“再見。”

林墨的手將要碰到車門時,身後突然傳來疾行的腳步聲,是那個陌生的男人追了上來,他一手撐著腰喘氣,一手快速打開手機。“那個,可以加個微信嗎?”

“不好意思,不太方便。”林墨沒有停留,微微頷首示意,拉開車門。

網約車開到古城,林墨隨意找了家店吃早飯,點了一碗稀豆粉和一根油條。稀豆粉很粘稠,鹹鹹的,她吃不太慣,吃了老半天碗裡還剩下四分之三。吃完早飯在古城裡閒逛,路過一家旅遊攻略上有名的鮮花餅店時停下腳步,各種口味的鮮花餅都買了一點,裝了整整兩袋,一袋勉強塞進小背包,一袋隻好拎在手裡。

走著走著聞到一股濃鬱的茶香,循著香味找過去,是一家手工藝品店前女主人正在煮花茶。

“美女,要不要嘗嘗玫瑰花茶。”女主人看起來四十來歲,普通話不是很標準,笑容親切。

林墨接過一杯花茶慢慢品嘗,女主人又倒了一杯給她,說:“這個是莓果果茶,酸酸甜甜的。”就這樣她嘗了一杯又一杯,盛情難卻,最後買了一點蔓越莓洛神花茶和蜂蜜漿果茶。

回到酒店附近的時候太陽曬得刺眼,林墨走著去酒店附近的眼鏡店買墨鏡,路上遇到了舉著遮陽傘的精致男孩——朱濤。

“林老師,你回來啦。”朱濤一如既往的熱情。

林墨戴上新買的墨鏡擋住刺眼的陽光。“嗯,正要回去,你買東西?”

“買瓶雲南白藥,我哥昨天後背撞到樹上,今天早上一看都青了。”朱濤齜牙咧嘴。

林墨眉間輕蹙,“他在酒店?”

“去了又回來了,新找的場地出了點問題還在協商,大概下午才能開拍。”

“那我去看看他,你們吃早飯了嗎?”

“吃了,我吃了那個什麼稀豆粉泡油條,可香了。”

“啊,是嘛,我也吃了稀豆粉,不太習慣那個味道。”

兩人並肩往前走,朱濤的傘向著林墨傾斜,“林老師你是不是不喝鹹豆漿和鹹豆腐腦?”

“嗯,我隻喝甜的。”

朱濤一幅看穿真相的表情,“誒,所以嘛。”

林墨眯著眼,說:“你是鹹黨?”

“不不不,我鹹甜都喝,各有風味嘛。”

酒店房間門口,朱濤把門卡和雲南白藥塞到林墨手裡,“那麻煩你了林老師,我回房間補覺啦。”

林墨微笑點頭,“好的。”

“嘀”的一聲,房門打開,顧朝露出半個身子,“回來啦。”

林墨側著身進門,“你是要出去?”

顧朝接過她手裡的東西:“等你。”

林墨這才想起來位置共享一直開著,她脫掉外套,“朱濤說你昨天撞到背了,我給你揉揉化瘀?”

“好。”顧朝果斷脫掉上衣趴到床上,動作迅捷,“你坐上來吧。”

林墨低頭看看自己的褲腿,躊躇道:“我褲子臟。”

顧朝已經閉上眼睛,聲音悶悶的:“櫃子裡找條我的換上吧。”

林墨放下手裡的雲南白藥,“那你等會兒。”

幾秒後,她抽出一條寬鬆的灰色運動褲,問道:“這條我能穿嗎?”

顧朝睜開眼,偏頭看了看,“嗯,乾淨的。”他說完又閉上眼睛,好像很困倦的樣子。

“悉悉嗦嗦”的一陣聲音過後,林墨爬上床小心翼翼地跨過他的身體,試探性地坐上去,“重嗎?”

“不重,放鬆坐吧。”

林墨曲著腿坐在他的跨上,往他後背噴藥水,一股濃烈的中草藥味很快在空氣中蔓延開。林墨看著他後背那塊巴掌大小的青黑色的淤青,躊躇了一陣,自言自語,“淤青能按摩嗎?會不會加重腫脹?”求己不如求網絡,她爬下去拿手機,一通搜查後說,“網上說可以沿著淤青外延打圈按揉,首幾天冷敷,之後熱敷……你昨天冷敷了嗎?”

“用毛巾敷過。”

“嗯……雲南白藥應該挺管用的吧?我還是給你揉揉吧。”林墨說著重新坐到他身後,顧朝看起來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她用兩隻手指的指腹按照網上說的方法,沿著淤青的外延輕輕按揉,顧朝趴著一動不動,靜默如煙。

過了半晌,林墨偏頭,隻能看見顧朝的睫毛,“睡著了嗎?”她用氣聲說話。

“沒有,下來吧。”

林墨小心翼翼地從他身上下來,趴在他身邊看他,“你是不是很累啊?”

顧朝動了動身體,伸手把她攬過來,兩人側著身麵對麵躺著。他眼睛半眯,“昨天回來太晚,有點困。”

林墨伸手輕輕舒展他因疲憊靠近的雙眉,“睡會兒吧,我在這陪你。”

“好。”顧朝閉上眼睛。

他最近幾天拍了很多打戲,而且通常是一天十幾個小時的工作長度,一直沒有喘息調整狀態的時間,劇組的工組人員還能輪流值班,導演和副導演也是輪流上陣,隻有他A、B組的拍攝內容都要參與,後續播出的時候鏡頭不會少,但未必都是有效的內容。

沒過幾分鐘,顧朝的呼吸節奏就平穩下來,林墨想起身給他蓋被子,卻發現右手被他緊緊握住,她怕吵醒他不敢動,隻能艱難地一點點扯過他身後的被子,被子全部蓋住他裸露的肌膚時,她舒了一口氣。

房間裡很安靜,走廊裡偶爾傳來開關門聲和交談聲,林墨看著他放鬆的眉眼,一遍遍描摹他的五官。他的眼下和唇周都有淡淡的青色,想到朱濤說他最近胡子長得特彆快每天在劇組都要戴著刮胡刀,她抿了抿嘴角憋住笑。他的皮膚好得令人嫉妒,明明天天上妝還白淨得很,即便是躺著下頜線也很優越。

林墨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不知不覺也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顧朝已經不在,她被綿軟的被子包裹住睡在正中間。她抱著被子坐起來,看到顧朝坐在單人沙發上看劇本。

“幾點了?”她睡得口乾舌燥,聲音微啞。

顧朝放下劇本看了眼手機,“十二點零八,可以吃午飯了。”他坐到床邊,“睡得好嗎?”

“睡迷糊了……你呢,睡了多久?”

“比你早醒十分鐘,滿血複活。”他笑了笑,捏住林墨的左手。

一個多小時的睡眠怎麼彌補得了連日積攢的疲憊,林墨沒有戳穿他小小的謊言。

“中午吃什麼?”

“我叫外賣了,套餐飯可以嗎?”

“好啊。”林墨伸出胳膊想抱他,剛碰到他的頸側就收了回來,見顧朝挑眉,她說,“你後背的碰到會疼嗎?”

“一點點。”顧朝抓住她的胳膊繼續她剛才的動作,“抱吧。”

林墨心花怒放,“那我小心點。”

顧朝隔著被子摟著她腰,“外麵好玩嗎?”

“今天天氣好看到日照金山了,買了鮮花餅和花茶,還遇到一個陌生帥哥問我要微信。”她頓了頓,補充道,“不過,我拒絕了。”

顧朝輕刮了一下她的鼻:“有多帥?”

她寵溺一笑,“沒你帥。”

顧朝也跟著笑了笑,說:“下午如果正常拍攝,晚上應該能早點回來,森林裡的晚上戲份已經拍完了。”

“嗯,那你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了。”

顧朝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氣氛陡然曖昧起來。“所以,要不要來做練習?”見她抿著唇不說話,他把額頭貼過去,“嗯?”

林墨閉了閉眼克製起伏的心緒,聲音柔軟:“好不容易能睡足時間你還是好好休息吧,上次一起睡你不是失眠了嘛。”

顧朝沒有再勸說,隻是把她壓在床上親,吻到意亂情迷時被敲門聲打斷。

清澈的女聲響起。

“嗨,顧老師,你吃午飯了嗎?我想問你借一下養生壺,我的突然壞了。”

“好,稍等一下。”

顧朝留了一條門縫回去取東西。來人很有分寸並未進門,視線無聊地亂飄,落在拱起的一塊被子上定住,被子好像動了動,她剛要睜大眼睛看清楚就被顧朝身形擋住。

“養生壺。”

“好,謝謝,一會兒還你。”

“嗯,沒事。”

關門聲響起,林墨從被子裡探出頭:“誰啊?”

顧朝把被子往下拉:“是何晴。”

“哦。”

“她好像看見你了。”

林墨從顧朝的眼神裡品出一些看熱鬨不嫌事大、幸災樂禍的情緒來,她眯了眯眼睛,“她頂多是知道你床上有人,不可能猜到是我,你完蛋啦,名聲從此一落千丈啊。”

“那不坐實我豈不是虧了。”顧朝俯身繼續親。

神思恍惚中,她差點答應了他的誘哄,想起早上看的雪山美景,覺得他像天上的那輪光焰萬丈的太陽,她仿佛聽見無數熱的光的私語,它們要同力協契融化積年的雪山,她就是那萬千冰雪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