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顧朝和林墨進組武術訓練。林墨飾演的角色會經常吊威亞，白天的武術訓練結束後，顧朝還要帶著她做核心訓練。

酒店的房間內，林墨躺在瑜伽墊上喘氣，腹部的灼熱感蓋過了腰腿的酸痛。顧朝拉著她坐起來，“今天就到這裡，已經進步很多了。”

“你是怎麼做到天天健身的？”林墨無神地注視著他。儘管她不是一個意誌力薄弱的人，但是她天生不愛體育運動，運動分泌的多巴胺並不足以減少運動時帶來的乏味和痛苦。

“習慣了。”顧朝輕捏她的小腿，幫她放鬆肌肉。

顧朝手臂上的肌肉隨著他的動作時隱時現，林墨感慨道：“好像一把就能捏碎我的骨頭。”

顧朝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看起來很可怕嗎？”

歐美的女生普遍喜歡肌肉男，但是國內有很多女生覺得過度健身並不會顯得一個男人很有魅力，相反會因為他們膨脹的肌肉感到恐懼。顧朝雖然隻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卻也擔心她會不喜歡。

林墨搖頭，“很有安全感。”

顧朝失笑：“有位同行因為演了家暴男被網暴，很多人覺得他一身腱子肉看著就是會家暴的那種人，無奈之下他隻好放棄堅持了十幾年的健身習慣。”

林墨“啊”了一聲，“印象裡新聞裡的家暴男並不是很健壯的那種，有些人在外溫文儒雅，回家就暴露真麵目，把不快的情緒都發泄在家人身上。”

“嗯，在外軟弱無能，就在自己愛人身上尋找自尊。”

“要不要我幫你按摩一下？”

“你按不動的，我健身完拉伸過了，不用再按。”

林墨說著就要伸手捏顧朝的胳膊，顧朝笑著躲開，兩人拉扯之際，林墨踩到地板一滑，摔在他身上。

顧朝瞥過眼不看她，輕拍一下她的臀側示意她起來，林墨雙手在空中無措地掙紮一番，撐著地板離開他的腹肌。

進組以後，未免擦槍走火，兩人心照不宣的有意避開太親近的舉動，白天對外也是一副認識但不熟的普通同事關係。

林墨尷尬地站起身，“我去洗漱了，你早點回去。”

顧朝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嗯，我回去了。”

四月，劇組大部隊到沙漠取景，顧朝自己拎著行李，朱濤跟在林墨身後幫她拎箱子。劇組的先遣人員站在酒店大廳接應，熱情地把房卡交到各位演職人員手裡。

身後有人撥開人群靠過來，朱濤下意識擋在林墨麵前。

“餘……”她瞥見來人的胸牌，話到嘴邊急轉，“餘經理？”

來人身著酒店統一的黑西裝，熱情地看向朱濤身後的林墨，“林小姐，幾年不見您出落得更漂亮了，這次還是來旅遊嗎？”

旁邊的人好奇地打量著，朱濤往旁邊退了一步，林墨搖頭，笑道：“不是，這次是來工作的。幾年沒見您已經是總經理了，恭喜。”

餘經理快速打量了一圈周圍，“托您的福，這幾年發展的不錯。原來您是跟著劇組一起來的，樓上的套房一直給您保留著，平常一直有人打掃，我帶您上去吧？”

周圍劇組的人都詫異地看著他們對話，揣測林墨的身份。

林墨餘光掃了一眼，覺得不好搞特殊，剛要拒絕就聽見顧朝說，“林老師既然認識餘經理，不如就去樓上套房住吧，多出來的一間房可以分給其他人。”

餘經理也打圓場：“是啊，您難得來一趟。”他又轉頭對拿著房卡的人說，“空出來的一間房如果沒人住也可以全額退款。”

話已至此，林墨隻好跟著餘經理上頂樓的套房。電梯裡，餘經理拎著她的行李箱，眼睛彎彎的，彎出了皺紋，“林小姐，您這次在這邊待多久？”

“半個月左右。”

“您上次來也不過住了一周，這次一定要給我機會好好招待您，您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我的私人手機號還是之前那個。”

“您客氣了，您的手機號我存著呢，需要幫助的時候我一定不會客氣。”

餘經理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笑得像初入職場時的青澀，“要不是您當年為我說話，我早就被開除了。”

“您現在一切都好吧？”

“房子也買了，女兒剛上一年級。”

林墨笑著點點頭，竟也生出一種時過境遷的感慨，“我記得您以前就說喜歡女兒，如今也是得償所願了，恭喜恭喜。”

“謝謝您，我現在就是好好工作，給我女兒多攢點錢。對了，您的口味有變嗎？”

“跟原來一樣。”

“好，那我吩咐廚房做點清淡的一會兒給您送到房間，以後一日三餐您想吃什麼儘管說，我讓廚房的師傅給您單獨做。”

“沒關係，不用麻煩，我跟著劇組吃就好了。”

“劇組的菜單我看過，還是單獨給您做一份吧，您要是在自家的地盤餓瘦了，我這總經理不當也罷。”

林墨失笑，“好，那麻煩您了。”

晚餐送來得很準時，顧朝收到信息上來陪林墨吃飯。

“那個餘經理你們認識？”話是問句，確是肯定的語氣。

“嗯，這家酒店是我舅舅產業下的，小時候來旅遊的時候住過。”

顧朝放心地點頭。

“就是初中的時候，出來散心。餘經理那個時候還不是經理，遇到一點小麻煩，我打電話給舅舅幫他說了幾句話，他一直記著。不過，他人一直很好，不認識我的時候就幫過我。”

“怎麼說？”

林墨喝了口湯清嗓子，繼續說：“我坐在沙漠裡發呆的時候被一隻蠍子蟄了，是他第一時間幫我緊急處理了傷口，又借車帶我去醫院，在爸爸和哥哥過來之前還幫我墊了醫藥費。”

顧朝皺眉，“怎麼會被蠍子蟄？”

“我也不知道，當時還是晚上。”

“晚上一個人坐在海邊發呆，又一個人坐在沙漠發呆？”

林墨羞愧，自省了幾秒，說：“好像是過於心大了……不過就這兩次，而且都遇到好人了。”

“以後可不能……”

“不會不會，我惜命得很。”她搶話。

顧朝輕笑一聲，“是嗎，實在是看不出來。”

林墨抿嘴笑，“你現在都會挖苦我啦？”

顧朝一愣，“哪有。”

“沒有嗎？”她學著他故作冷靜地說。

顧朝閉眼笑笑。

敲門聲突兀地響起，林墨打開電子屏看了一眼，是劇組的人。她拉開一半門，“您好，是有事嗎？”

“是明天要拍攝的飛頁，”工作人員遞了一張紙給她，“對了，林老師你有看見顧老師嗎，我想把飛頁給他，他和助理都不在房間。”

林墨心虛地眨眨眼，“啊，我沒看見他，可能出去了吧，你很著急的話可以先把飛頁給我，我跟他助理挺熟的，一會兒叫他來拿。”

“那好啊，麻煩你了。”

“沒事，拜拜。”

關上門，她對上了顧朝似笑非笑的眼神，他說：“和朱濤熟，和我不熟？”

她討好地笑笑，“你知道我們倆很熟就好了呀，呐，你的飛頁。”

“怎麼先拍我出場救你們，明天要吊威亞了。”她看著紙上的文字，歎了歎氣。

“晚上還是要練練核心，威亞吊久了會難受，而且沙漠裡風沙大，早點拍完早點休息。”

“我戲份不多，你們肯定要全天待在沙漠裡了，我讓餘經理找廚房熬點潤肺湯吧。”

“方便的話，多熬一些給其他人。”

“那以你的名義吧，我送不太合適。”

“那我去跟經理說。”

沙漠裡，林墨吐著嘴裡的黃沙。剛才已經吊著威亞飛了六遍，始終不能像個仙女一樣穩穩落地，導演一喊開始，林墨整了整衣袖重新飛起來。

“卡！小林，你飛下來的時候要再飄逸一點，現在有點僵硬。”

“導演，稍等一下。”顧朝突然脫離站位跑過來，“核心用力，肩膀放鬆一點，就像之前在武術訓練那樣，不要緊張。”

林墨點點頭，重新來過。

“好，比剛才好很多，再來一個加上撚訣的手勢。”

落地的動作好不容易結束了，武術指導過來教她下個動作，這次是連招打戲，為了方便林墨就穿著威亞服學動作。

武指一邊口述一邊示範，“出招，然後彎腰躲過，轉一圈打回去，要利索一點，但不要慌亂。”

林墨跟著學，彎腰的時候腰腹緊繃，起身的動作總會慢一點。

另一邊其他演員也在學打戲動作，顧朝的動作乾脆有力，比她更仙。

“來，拉一下。”武指老師示意工作人員拉一下林墨的威亞，讓她試著借助威亞彎腰起身轉圈。

轉圈落地的時候林墨沒站穩，身體歪了一下，被武指扯住繩子拉直。

“他們轉圈還能用劍在地上撐一下，林老師你就完全要靠腹部力量和團隊的配合，再來一次。”

林墨獲取一些靈感，嘗試轉圈的時候把上身的力氣彙聚到手臂，通過甩袖的動作借力。

“手上力氣太大了，儘量顯得輕鬆一點，後麵威亞拉緊一點，再來。”

林墨把一套招數連在一起練習，又轉了六七圈才算過關。

一上午吊了快四個小時威亞，她的腰腹和大腿泛疼，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下午沒有她的拍攝戲份，但是為了學習取經，林墨留在片場旁觀。顧朝和楊依依他們明顯更有經驗，學動作更快，和群演以及威亞團隊的配合更加默契。尤其是顧朝平日健身的優勢展現得淋漓儘致，他的每個動作都很乾淨漂亮，不是武打片那種，但很符合仙俠劇的“仙”和“俠”的要求。

林墨在一邊看了一會兒，默默跟著他們學動作。

“小林老師，他們的招數是凡人的那種，跟你的不一樣。”副導演在旁邊說。

“嗯，我知道，但是有些動作是一樣的。”

顧朝遠遠地看過來，對她做了個“小心”的口型。林墨眨眨眼表示收到，卻在下一秒閃了下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