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芝芝嗎? 李草到底是不是幺之芝?……(1 / 1)

西窗下,故人來 樂汲 3361 字 10個月前

時間不停,七年已過,一個家庭的兵荒馬亂就如同投入湖麵的一粒石子,激起的波瀾不過轉瞬。

李草一早被編輯老師派到劇組溝通劇本裡要改的片段。劇本是她寫的老師改的,作為編輯助理,她沒權利署名,但即使是這樣她也很開心,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寫劇本,第一次要拍成劇。

到了片場,道具組己經進場,他站在副導演旁邊,還沒開口,那邊已經暴跳如雷的在罵人。

李草幾次想開口也沒找到機會,隻能在旁邊等著。

“陳老師來了,陳老師來了!”

幾個小演員雀躍的望著門口,眼睛裡的小星星都要蹦出來。

李草一點興趣也沒有,她看了演員表,主演陳宇雖然帥,但他明星架子大,自己跟老師跑的第一個劇本就是他演的,一直要改劇本,把他的戲份改的像大男主。

奈何演藝圈資源是王道,陳宇資源好,又當紅,喜歡他的小姑娘自然也多。

李草專心致誌的等著機會找副導演,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芝芝?”

有多少年沒人叫這個名字了,李草有一瞬間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想回頭,但也隻是一瞬間,她靜靜的站在那,麵上帶著討好的笑。

一隻手拍在她肩膀,驚得她退後了一步,側過身,看清身側的人,手裡的劇本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芝芝?是你嗎?”

李草蹲下撿起地上的劇本,討好的笑著對身側的人說,

“陳老師,您好,我叫李草,是編輯助理。”

陳一之一愣,果然隻是側麵有些相似,過去七年,他也不知道芝芝變成了什麼樣子。

正麵看這女孩,格子襯衣洗得發白依然帶著幾塊洗不掉的汙漬,牛仔褲也舊的厲害,白色的鞋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齊耳短發有點枯黃,瘦的厲害,臉色泛著黃氣。

芝芝不會這樣,他們的小公主明眉皓齒,不會是這樣。

“抱歉,認錯人了。”

“沒事,沒事,陳老師。”

李草回了話,又低頭確認了一眼演員表,明明沒有陳一之,怎麼突然陳一之會來。

三年前,陳冰清回國,在知名導的一部電影裡演男三號,清麗的氣質,出眾的外貌和夯實的舞蹈功底,讓他正式進入了大眾視野。

進演藝圈的陳冰清,叫陳一之,本來沒想著會出名,他圖方便隨便寫的名字。結果一直用了下來,為此陳逸之還生了好幾天氣,覺的小叔是故意用和自己名字發音一樣的名字。

副導演看到陳一之來了,才注意到了李草。

“哎,小草來了,趕緊,男一換成陳一之老師了,你幫老師理一下台詞,看看有沒有需要修改的,給老師把重點標注好啊。”

副導演跟編輯方裡合作過幾部劇,也就跟李草熟悉起來,這孩子勤快,誰讓她幫忙她都痛快答應,脾氣也好,臟活累活給她她也沒怨言。

偶像演員仗著自己紅,一個二個脾氣大的不得了,不管怎麼罵李草,她都笑眯眯的接著,時間長了,誰都能說她兩句。

她老師方裡,編輯圈裡數一數二的人物,罵她罵的比誰都凶,但每次看彆人說李草兩句,她立馬就跳起來護犢子,時間長了,也就沒人再說李草,但乾活還是都找她。

李草把男一號的台本拿出來,其實她早就把重點、難點台詞都畫出來了,又把男女主對手戲的台本也單另提出來,本來今天想和陳宇溝通一下要改的地方,結果陳宇突然換了,她有些措手不及。

“陳,陳老師,那您看看劇本,看您這邊有什麼建議。”

陳冰清坐在凳子上,看著低頭給她拿劇本的李草,總覺得有一種熟悉感。

當年,他聽陳逸之說幺之芝的爺爺除夕夜去世了,他立刻給芝芝打電話,開始是無人接聽,沒有幾天,電話成了空號。

陳逸之過年回了爺爺奶奶家,初七回來後才得知幺之芝爺爺去世的消息,他立馬去她爺爺家找,家裡一直沒人。開學去學校問老師,老師說幺之芝已經轉學。

從此,再也沒有幺之芝的消息,陳逸之給陳冰清打電話,已經一米八幾的小夥子哭的稀裡嘩啦,他不知道為什麼幺之芝說走就走,消失得一乾二淨。

陳冰清想起那個公主一樣的小女孩,也有些唏噓,他總會想起當年小公主站在陽光下,對著自己笑的樣子。

“李老師是本地人嗎?”陳冰清開口問道。

“不敢不敢,您叫我小草就行,我是本地的咯,您來過江杭嗎?”

陳冰清伸手接過劇本,果然不是芝芝,這女孩的口音一聽就是本地人。

“第一次來。”

李草點點頭,沒再接話,回身拿著笤帚把中午大家吃盒飯留下的垃圾掃在一起,裝進大垃圾袋裡。收的時候,沒吃完的菜汁流了她一手,她就像沒看到一樣繼續收拾。

這種活本來不應該是她乾,但她就是乾的順手極了。

陳冰清不明白,但他對不相乾的人也沒興趣,低頭專心研究劇本。

李草收拾完,在洗手間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枯草般的頭發,乾瘦的身體,發黃的皮膚,她早已記不起幺之芝的模樣,甚至記不得那些年少的時光。

她能坦然麵對所有人、所有事,可唯獨一個人,她無論如何不願意見,也不願意和任何人提起,那就是陳冰清。

還記得三年前,她上大二,有一份臨時工是在影院做促銷,門口的巨幕上,新上的電影預告片循環播放著,一抬頭就看到陳冰清的畫麵,古裝劇,寬肩窄腰,每一個舞劍的動作都利落乾淨。她定定的看著,直到有人過來買東西。

“小姑娘,哭什麼呀?叫你半天了……”

她才知道自己的眼淚早就鋪了一臉,這是自爸爸、媽媽、爺爺走以後,第一次流眼淚,她原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哭了。

在演職人員表裡,看到陳冰清的名字改成了陳一之,她默默記下,空閒的時候就在微博裡看他的動態,每每這時,她都會想起初中時多功能廳裡,他對她笑的樣子。

因為沒錢買電影票,她跟影院的經理商量,能不能打掃一天影院的衛生,讓她看一場電影。

午夜場人不多,她坐在第一排,仰著頭看,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眼淚順著眼角滑進發鬢裡,打濕了耳邊一片。

江杭的夏天悶熱潮濕,陳冰清坐在房車裡吹空調看劇本,幾次抬頭,都看見李草在乾保潔的活,太陽毒,她就站在太陽地兒給地板灑水,拖地,格子襯衣的背後顏色深了一片。

“瑞子,幫我叫一下編輯老師。”

陳冰清讓助理去叫李草來說劇本,可能是因為長得像幺之芝,他對李草生了幾分親切感。

王瑞是陳冰清的初中同學,高中畢業後跟劇組做臨演做了十年也沒混出名堂,前段時間劇組遇到陳冰清,正好陳冰清也沒個助理,王瑞就跟著陳冰清做助理,比做臨演好多了。

拉開車門,熱浪撲麵而來,王瑞衝陳冰清嘖嘖嘴說道,

“哎喲,深色玻璃看外頭感覺不到熱,這小姑娘在外頭一下午了,編輯什麼時候還管打掃衛生了。”

“正好,你去打聽打聽。”

陳冰清抬頭看了一眼遠處乾活的李草,又低頭看劇本。

李草收拾完地麵,王瑞就來找她,她應了王瑞,趕緊去洗手間洗了手,換了件 T 恤。她乾了一下午活,身上有汗,陳冰清愛乾淨,她不想讓他心裡添堵。

奶奶在劇組做保潔工作,她本來不舍得奶奶出來乾活,可老人離不開她,她又天天泡在劇組裡,帶上奶奶也放心。平常奶奶的活都是她幫著乾,劇組多少給點錢,奶奶也高興。

這幾天天氣熱,奶奶熱傷風有點咳嗽,就讓她在家休息,自己順便就把劇組的活乾了。

一進陳冰清的房車,冷氣衝的李草打了個哆嗦,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陳老師,您這邊有什麼問題,我回去修改。”

換的白色 T恤,李草顯得更瘦,陳冰清伸手把空調溫度調高了點,才開口。

“男女主對手戲這裡,我讀了幾遍,還是感覺轉場有點生硬。”

李草點頭,記到本子上,她的字很潦草,像是她的外表一樣。

陳冰清不再關注這個陌生人,討論完劇本,他客氣的把李草請下車,去趕晚上的一個慈善活動。

路上,打聽了情況的王瑞從副駕駛上探出頭。

“哥們,我剛打聽了李草……”

陳冰清本來早上起得早,下午又看了半天劇本,頭有點疼,就擺了擺手說道,

“不用給我說了,跟我沒關係。”

王瑞滿臉的黑人問號臉表情,難道不是你剛剛讓我頂著烈日去打聽一下嗎?我和藹可親的 dancer 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