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世界毀滅都要搞搖滾 做人底線……(1 / 1)

老徐頭拿著保溫杯的手微微顫抖,陳見西知道這是他在興奮。

她並不敏銳地捕捉到了一點兒信息。

程晝。

領頭。

她抬眼去看程晝,後者目不斜視穩如泰山,像是經常被誇,聽見誇讚心安理得的好好學生。

也是,看他這麼有卷王氣質,拿個第一也是應該的。

陳見西對成績上的事情一向是胸懷天下,第一第二無所謂,隻要不影響她睡覺,她甚至可以拿個倒數第一玩玩。

心態特彆好,能吃能睡能嘴貧。

老徐頭剛才還在誇,這會兒突然生硬轉折,一悶棍結結實實打在陳見西後腦勺,給她打得眼冒金星。

他說,“陳見西你是退步了,這個月晚假就先不批,下個月期待你重新奪得魁首。老師相信你的能力!當然程晝的能力我也很相信,老師還是希望你們能保持良性的競爭關係,咱們班有你們倆就很好。”

配上老徐頭四麵不靠的文縐縐腔調,聽完更煩。

倆人差了三分憑什麼說她退步,她常年都在這個分數區間遊蕩跟退步有什麼關係。

無非是程晝替換陳見西的成績,打的是個殺威棒。

陳見西一句整話都不想說,隻能勉強答應。她煩躁地抬了抬眼皮,剛好和程晝居高臨下的眼神對上。

剛才她就知道,這男的眼睛長得就很張狂,從上往下俯視陳見西的時候顯得更蠱人。

她煩躁著和他對視,結果程晝眼睛一彎,笑了。

笑起來沒有那種拽的二五八萬的感覺了。

陳見西對他皮笑肉不笑地勉強扯了一下嘴角,算是禮貌回應。

程晝對她的禮貌回應施以點頭問候。

兩個人就這麼在老徐頭兒眼皮子底下交換了好幾個眼神。

老徐頭兒侃侃而談,暢想未來,陳見西和程晝暗度陳倉,精神溜號。某種程度上兩個人的關係已經進化為了精神摯友。

是一種“我懂你”和“你懂我”的精神羈絆。

老徐好不容易把嘴閉上了,衝著陳見西擺擺手,“你先進班。”

陳見西燥得慌,再多呆一秒都是折磨,鞠躬再見一氣嗬成,大步直接往門口邁。

走過程晝時,他輕聲對她說了今天第一句話,“等會兒見,陳同學。”

低沉又蠱惑,讓人心旌神搖。陳見西下意識點頭應好。

出了辦公室的門陳見西才意識到天已經黑透了,晚上要比白天涼快點兒,起碼風是帶了點涼氣的。站在走廊上在心裡連罵空氣兩分鐘,心情才算是好上那麼點。

回到座位上看見鄭敏問她今天去不去live house玩,心情直接乾回穀底。

-去不了了。

-我被剝奪校園權力一個月。

鄭敏回複她。

-沒事兒,不著急。

-反正你來了也排不成。

-咱沒鼓手。

更煩了。

陳見西順手丟過去兩個猴子表情包。

倆眼剛閉上準備讓精神放鬆,轉頭就被李家明飛來的紙團砸中右眼。

撿起來紙團看都沒看就直接往回狠扔了過去。

撞槍口上就不要怪我不溫柔了。

李家明此刻還不知道自己被連坐,坐在座位上思考自己究竟什麼時候惹到了這尊大佛。最終李家明做了個違背班規的決定。他悄沒聲兒挪到了陳見西旁邊。

他問,“你生啥氣啊?”

陳見西轉頭冷眼看著他,李家明莫名後頸一涼。平常的陳見西很好說話,跟所有同學都關係良好。

但也沒幾個人跟她真的形影不離。

她臉稍微一冷就成了尊殺神,感覺今天不帶幾個人走是她的工作失誤。

殺神從鼻腔裡哼出一個不屑的氣音,“我被剝奪晚假了。”

李家明沉吟著又挪了回去,並決定以後再也不做違背班規的決定。

陳見西的煩躁就差具象化成一團黑氣。

前桌兩個男的也開始慢慢往前挪窩,試圖離她遠點。

刀劍無眼難免誤傷,所以走為上計,離她越遠越好。

老徐頭帶著陳見西的精神摯友進班,男的女的都直呼“臥槽”,人都是這樣的,最簡單的語言,才能表達最有力的誇讚。

老徐頭一進班就恢複了他那個冷峻拽男的樣子,清清嗓子一個班都靜了。

威嚴永在啊,老徐。

老徐頭咚咚兩聲敲黑板,一股子粉塵從黑板往外飛,前兩排的學生和程晝一起遭殃,但程晝戴了口罩,不算特彆倒黴。

“後三排,尤其是那個西北角,要睡回家睡!一個暑假都睡不夠是吧?再睡等會兒喊你家長來把你帶回去天天睡,睡夠了再來。”

被點名的西北角唯一指定睡神陳見西:?

旁邊的蔣文碩已經三個小時沒有犯賤了,他嘀嘀咕咕:“被誤解是陳姐的宿命,我了解。”

你了解個屁你就了解。

老徐頭在講台上例行批判了後三排一番,終於提到了站在他旁邊的程晝。

最後一排唯一的好處就是寬敞。

陳見西保持著歪七扭八的姿勢聆聽他對自己精神摯友的介紹。

“這是咱們的新轉校生,一來就考了個年級第一,和陳見西兩個人拉開了我們和第二名的三分平均分。”

老徐頭對這個轉校生特彆滿意,來了就是第一,看著又是個乖學生,比陳見西這種刺頭型學神好管理太多了。

他對程晝有不屬於這個班級的慈祥,跟他說話像是隔輩親的爺爺在安排自己的孫子,“你自我介紹一下。”

程晝禮貌點頭,但也沒說話。

轉身拿了粉筆在黑板上大剌剌留下筆走龍蛇的兩個大字——

——“程晝”

大到蔣文碩這種五百度近視坐在最後一排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字很漂亮。

但陳見西更認同李家明對此的銳評:臥槽,逼王。

陳見西隱約覺得他跟自己有種精神上的共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不裝逼會死的召喚。但看他樣子又實在跟她不是同類人。

畢竟程晝寫完大字摘了口罩揣兜裡,對著同學一個欠身。然後性取向隻要為男的同學就都倒吸一口涼氣。

陳見西隻會一個粉筆頭飛進粉筆盒裡,施施然回到座位,完成裝逼的最後一環——

——根本不在乎這個地球上的任何人類。

“程晝你就坐陳見西旁邊吧。”老徐頭實在騰不出彆的位置給程晝,隻能委屈他兩天。

班裡學生起哄,倒不是這會兒就開始拉郎同學,純粹是感歎一下老徐頭敢讓他倆坐一起的勇敢。

南州二高這個爛學校裡,情侶比老師多。老徐頭自己沒談上戀愛,但牽線很有一套,之前就靠同桌情緣貢獻三對情侶。

程晝和陳見西長得好,沒準坐一起三天就看對眼了。

絲毫不知道老徐是在委屈程晝的陳見西在最後一排伸長了手對他揮手示意,“這裡。”

程晝東西不多,一個運動雙肩包解決一切。陳見西也是第一次見到裝備這麼少的高三生。

你小子不應該啊,考這個成績不應該左手王後雄,右手真題兩千,腦袋上還得頂個必刷題。

程晝動作個子高但動作很輕巧,拉開凳子坐到位置上都沒發出太大的聲音。

鼻梁高直,左眼下有顆痣。

長得真帶勁,陳見西盯了半天得出粗暴的結論。

長得帶勁同學慢條斯理地收拾東西,一舉一動都散發出專屬於好學生的磁場。

陳見西有本事巋然不動,但隔了一條走道的李家明和蔣文碩在後三排專屬小群發出聲討。

小群的名字特彆符合這群動不動屎尿屁的班級混子的氣場:聚是一坨屎,散是滿天蛆。

-李家明:我的快樂老家要被淨化了

-蔣文碩:你去鬥爭吧,這人來後三排我感覺靈魂都被升華了

-李家明:@古希臘掌管貝斯的神 姐你精神狀態還好嗎

-蔣文碩:@古希臘掌管貝斯的神 建議姐替天行道收了這孽畜

-李家明:?

-李家明:怎麼收?

-蔣文碩:跟咱姐談個戀愛就墮落了

-李家明:他長得也挺瀟灑,彆有一番韻味

陳見西趴在桌子上躲開老徐頭的視野回消息。

-陳見西:不談好學生是我做人的底線

-葛林:你真幽默

-葛林:說的好像你談過一樣

-陳見西:反正比你被劈腿四回強點兒吧

-蔣文碩:你還有底線啊?

-陳見西:隻有聰明人才能懂的底線,你這種腦子賣二手都能寫99新的人,不懂是應該的

-李家明:姐,你沒被淨化到?

-陳見西:沒有啦,誰讓人家本來就是好學生捏[對手指.jpg]

發完這句話群裡沉默了兩分鐘,然後滿屏飄起了“你真惡心”。

陳見西對此很滿意,她的人生信條之一,成全自己惡心彆人。

惡心完彆人的陳見西好的不能再好,她就是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天賦型樂觀主義者。

程晝收拾完東西輕輕推了她一下,陳見西給了他三分薄麵偏頭看他。

後者把眼鏡兒上往推了推,對著她燦爛一笑,“陳見西,是哪幾個字?”

陳見西:“看見的見,東西的西。”

程晝毫無預兆地在桌下伸手握住了她的指尖,小幅度地晃了晃,進行了一個簡短且友好的握手儀式。

“你好,新同桌。”

陳見西沒有肢體接觸潔癖,跟人交往全看一眼緣分。

她對程晝沒什麼惡感,畢竟他看起來情緒穩定又是她喜歡的長相斯文款。

她秉承著與所有同學友好相處是神的職責所在的心理,笑著回握,“你好,第一名。”

第一名同學笑意更深,鬆開手之後自然地和陳見西開啟話題,“我是不是耽誤你請晚假了?”

陳見西一愣,這位朋友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幸好遇到的是她這種肚裡能撐船的心大宰相。

她打了個哈哈,“我在哪睡覺都是睡。”

心大宰相才不會承認是因為沒有鼓手,去了也白去才不在乎的。

陳見西還想說話,講台上老徐頭兒就開始點她了,“極個彆同學,自己不好好上課彆影響其他同學。”

可惜了了,還沒等極個彆同學陳見西對號入座她的第一名同桌就輕聲問她,“說的是我嗎?”

陳見西:“我也覺得你說得頗有道理,但老徐愛你愛得很深,所以應該是在點我。”

程晝:“那就是咱倆。”

怎麼還有精神病以對號入座為樂趣。她第二次向伸出自己的大拇指,“還是你牛逼,撿罵第一人。”

程晝眨著眼看她,伸出自己的大拇指跟她蓋了個章,“那我把挨的罵分你一點。”

他收手太快,陳見西一時沒回過神。

程晝表情自然的像是沒發生過剛才那檔子事兒,開始認認真真用酒精濕巾擦桌子,致力於把桌子擦得鋥光瓦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