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地坐在院子裡,抽了一夜的煙。
看著這個熟悉的院子從夜深人靜到清晨時分,看著陽光一點點地撒入到這個院子裡,卻沒有一絲溫暖。
此時,他的手機屏幕再次亮了起來,他仍舊看也沒看就掛斷了,動作十分嫻熟,這幾天他已經重複過好幾次了。
無非是張盈通知他回去繼續工作。
不知道怎麼描述他此時的心情,就是一份本來很熱愛的事業,被逼著不斷地去輸出,沒有一絲成就感,甚至此刻他都沒有了自己的生活,挫敗感與無邊的迷茫將他整個籠罩了。
他感覺有些喘不上氣。
現在的他,身後再也沒有人了,他隻能自己默默地承受。
老爺子宅子裡的所有人他都遣散了,此時院子安靜的可怕,祁野坐在冰冷的台階上,眼神空洞地看著隨風搖動的樹葉。
最終是因為他太久沒進食,餓到胃部抽疼,他才拿起手機準備叫個外賣。
手機通知已經被各種各樣的通知給占滿了,有瀏覽器報道的有關祁氏的資訊,有微博的推送,還有很多通未接電話和短信。
他僅看了一眼,就清除了所有的推送,指尖在屏幕上方停了幾秒後才點開了外賣軟件。
這裡比較偏僻,附近的外賣也並不多,他也沒過多挑選,就直接點進最上方的那家店,下單了一份麵。
付款成功後,他下意識地摸出口袋裡的煙盒,卻發現裡麵已經空了。
他就隻買了一盒煙,在昨天夜裡就已經抽完了。
將煙盒放下後,他就站了起來,從台階上走了下去,準備去院裡走走。
老爺子不喜歡過於奢華的裝修,所以沒跟祁路成他們住一起,而是自己找人裝修了這一處僻靜的彆墅,種上花草樹木,自己一個人清淨。
他好像從進入娛樂圈開始就沒怎麼回這個彆墅了,最後一次從彆墅出去還是幾年前自信滿滿地決定去闖娛樂圈的時候。
想起當時自己眼裡的決絕,祁野扯唇笑了笑,眼圈也一點點的紅了。
如果再經曆一次,他或許不會再那麼堅定地選擇進娛樂圈了,畢竟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進這個大染缸。
進圈的這幾年,他已經不知道推了多少次潛規則,見識了多少操控輿論的黑手,在一次次地被推上風口浪尖後,他最初的執念都快化作泡影了。
B市的清晨總是帶著難以描述的濕涼,儘管溫度不低,那股涼意卻總能順著衣服縫隙鑽進來,讓人冷得發戰。
祁野在後院走了一會,手腳已然一片冰涼,他起身回了客廳。
客廳昨天留下的狼藉還沒來得及清理,他拿起放置在角落裡的工具,一點點地清理著。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了幾下,他拿出來看了一眼,確定是外賣的電話才摁下了接聽。
讓外賣員將東西放在門口後,他就站起身,將垃圾歸置到一起,拿起乾淨的布將老爺子的遺像細細擦拭了幾下,才緩緩地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還沒到門口的時候他就聽見了熟悉的喧鬨聲,經曆了多次媒體圍攻的他瞬間就知道了是什麼情況,看樣子這時候是不能去門口了。
他放緩了腳步,在離門口最近的位置停了下來,看著門口的盛況。
這次媒體來的人比之前都多,烏壓壓的一片,看著就讓人窒息。
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他垂下眼,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清除了那些雜亂的通知才點進微博。
這次微博的熱門並沒被娛樂明星霸占,而是被他家占了。
是的,就是他家。
看見那個祁氏集團董事長離世的詞條掛上去時,祁野感覺手都在抖。
他抬手點了進去,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
裡麵是祁路成開的一場記者發布會,說是悼念離世的父親。
祁氏集團雖不是很大,但卻名聲很不錯,所以來這場記者發布會的也不在少數。
他看著祁路成在那假惺惺地哭泣,說著那違心的言論,心底泛起一陣惡心。
這種人,就應該去死。
祁野捏著手機的手逐漸收緊,就聽見祁昊在此時走到了台上。
他抬手拍了拍“傷心欲絕”的祁路成,裝模作樣地說了幾句後就把話題扯到了他的身上。
“其實,祁氏本不應該由我們接受,爺爺本來是屬意我二哥的,但奈何…”
祁昊歎了口氣,看似有許多難言之隱。
媒體對此類信息把握一向十分敏銳,立即問了出來。
“祁先生竟然還有個二哥?之前好像都沒聽過?”
“是有個兒子,”祁路成輕歎了口氣,看起來十分失落,“隻不過我們從小給他的溺愛太多,他變得太任性了,不聽話進娛樂圈,常年不回來看…罷了,我就當沒這個孩子吧。”
祁野目光死死盯著屏幕中的男人,手指骨節捏的發出響聲。
接著就是他們倆一唱一和地抹黑他,還在最後要結束的時候爆出了他的名字。
所以,今天才會有這麼多的媒體來圍攻他,想要采訪他這個話題中心人物。
真是有意思極了,也不知道那兩個人晚上睡覺的時候閉不閉的了眼。
在娛樂圈的這段時間,儘管時間被壓榨到幾乎沒有,但他還是認識了些人,就是不知道這次的事情好不好解決了。
想到這,他就點開通訊錄打了幾通電話出去。
在掛斷電話後,他在通訊記錄裡看見了池霄的名字,指尖頓了頓,還是撥了出去。
電話對麵的人接的很快。
“怎麼搞的,打你那麼多通電話不接?”
“沒事,我沒看到。”
對麵輕歎了一聲才開口:“那啥,祁爺爺的事,你節哀啊,我在國外參加研討,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祁野嗯了一聲。
“熱搜我看到了,我這邊也在著手了,你彆衝動啊。”對麵添了一句。
“嗯,謝謝。”他應了一聲,身體突然有一瞬間的脫力,他垂眼看中的地麵,輕輕問道:“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啊。”
對方似乎是沒聽清,追問道:“你說了啥?”
“沒事,你忙吧,我有點事。”
說完這句,他就掛斷了通話,就這個角度抬頭看著天。
那灰蒙蒙的天,看著就沒有儘頭,有時候看著看著還覺得挺絕望的。
想到之前老爺子對祁路成的描述,他轉身回了房間。
在深夜時分,他才穿著一身黑色的便裝戴著鴨舌帽從彆墅的一側隱蔽門出去了。
他七歪八拐地進了一家很小的租車店,交代了自己的要求後租了一輛有些破舊的車。
開車經過商店的時候,他下車進去買了兩包煙,順道在隔壁的五金店裡淘到了一根鋼管子。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他開著車朝著祁宅的方向去了。
將車子停在一處隱蔽的角落,他直接蹲守在了那條進去的必經之路上。
他在白天的時候已經打聽到了兩人的回家時間,祁昊回來的會早些,祁路成需要應酬一般會回的晚一點。
這樣正好。
一個一個收拾。
祁昊那輛騷紅色的車如約而至,他看準時機,直接就將一塊磚頭砸到車上,發出一聲巨響,就見到祁昊滿身怒氣地從車上下來。
祁野就站在樹下看著他,半分未動,就等著他上前來。
他這個弟弟就是個蠢的,一點小聰明都用在怎麼討好祁路成了。
在人靠近他的瞬間,祁野就乾脆利落地揪住他的衣領子,就著夜色掄起鋼管在他身上砸了好幾下。
就在祁昊準備反抗喊人的時候,祁野抬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在他的耳邊壓低聲音。
“祁昊,你知道的,我現在什麼都沒有,弄死你一個我也不虧。”
冰冷的鋼管貼在他的脖頸上,將他的恐懼一寸寸地放大。
他沒敢再叫,隻感覺眼皮子越來越重,逐漸失去了意識。
祁野抽回手,將人像丟死狗一樣扔在地上,拿起鋼管毫不留情地在他的身上打著,下手極狠,但卻不見血。
接著,他蹲下身,照著祁昊的那張臉給了幾拳,才轉身離開。
下一個就是祁路成。
他坐進車裡,掏出一根煙,拿出打火機點燃,就啟動車子離開了。
車子在一處沒什麼人的路上停了下來,他吐出一口煙霧,坐在車子裡看著窗外。
這是祁宅出去的一條必經路,因為這邊的彆墅區並不算多,所以幾乎沒什麼人出入,監控早年壞了也一直沒維修。
正好適合辦點有意思的事。
都說他不孝子了,不打老子他還稱不上不孝子。
煙霧騰騰升起,將他的麵容變得朦朧起來,那張向來明豔的臉在此時顯得十分危險。
等了十幾分鐘,祁野抽了兩根煙,祁路成的車子才緩緩駛來。
他打開車門從裡麵下來,站在了車前,完全沒有一點畏懼之意。
司機見他這樣,慌得不行,摁了幾下喇叭後刹車停了下裡。
“我說你這個人是不是找…二少。”
司機罵人的話停在那,祁野不耐煩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手裡的鋼管捏緊了幾分。
“我處理點家事,你是準備一起還是滾。”
司機看了一眼坐在後座的祁路成,再看了一眼麵前那一身冷色的青年,思索再三,還是從車上下來了。
就在他與祁野錯開的時候,清晰地聽見了祁野的毫無起伏的話音。
“我處理家事,你要報警的話,下一次…就該是你了。”
說著他就在駕駛座上摁了一下,轉而直截了當地拉開了後門。
“你,你這個不肖子,你要做什麼?”祁路成坐在後麵看著那一身戾氣的祁野。
“喊我不肖子?”祁野抬手拽住他的衣領,笑的十分瘮人,“不肖子打老子是不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