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炎,你果然是魔修。”溫言的聲音冰冷到了極點:“那座上古遺府從一開始就是你布置好的陷阱,若非我與阿曜在場,那十二條魔龍又會害了多少人?那幾個因為你的陷阱入魔的散修,又何其無辜!”
牧炎一臉不明所以:“溫道友,你在說什麼?那些魔龍不是我們一起解決的嗎?為何突然跟我有關係了?”
溫言冷笑:“你不必再裝了,那張符籙就是用來測試魔修的,你覺得如今我還會信你的話嗎?”
牧炎若有所思得看向手中的黑氣,很是無奈地笑了起來:“溫道友,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你發現了,看來我還是小瞧你了。”
溫言得到牧炎的回複,語氣中帶著些許慍怒:“牧炎,阿曜說得沒錯,你果然在故意接近我,關於你說的紫陽峰的一切,不過是你用來接近我的說辭。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一個小修士,有什麼值得你圖謀的?”
“當然是有的,我有一個願望,可是這個願望隻有你能幫我實現。”牧炎說道:“原本我隻是想和你成為好友,這樣就可以讓你幫我實現願望,不過現在看來是我低估你了,讓你這麼早就發現了我的身份。”
溫言不再言語,他不知道牧炎說的願望是什麼,也不在意對方的願望是什麼,他隻知道,今日他要讓牧炎永遠地留在此地,若是讓牧炎活著,不知道還有多少無辜的人要因他喪命。
溫言剛甩出一張雷罰符,一個人影卻突然擋在了他和牧炎之間。
“無咎,住手!”華棠張開雙臂擋在牧炎身前。
溫言怕傷到華棠,連忙將雷罰符召回,而自己的丹田也因為召回雷罰符的反噬劇烈地疼痛起來,他咬著牙說道:“華棠仙子,那是魔修,你不要被他騙了。”
“牧道友是魔修又如何?”華棠堅定地看著溫言:“他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你不能傷害他!”
“他是魔修,他之前的所作所為隻是偽裝出來的,都是為了贏得我們的信任而已。”
“不,我相信牧道友。”華棠搖了搖頭:“我相信他是個好人,就算是魔修,也是一個好的魔修。”
“華棠仙子,你可知他將上古遺府設計為陷阱,用遺府中所有人的性命獻祭隻為了喚醒十二條魔龍?你可知若是魔龍離開遺府,又有多少人要死在魔龍爪下?”
華棠卻堅持他的觀點:“且不說那十二條魔龍沒有現世。我相信牧道友,就算牧道友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也一定是有他的苦衷。無咎,我們不能一味地殺魔修,而應該用愛感化他們。”
溫言被氣笑了:“華棠仙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我是月神轉世,這就是我身為月神轉世該做的事情。”
“好。”溫言深吸一口氣:“華棠仙子,若是你執意擋在牧炎身前,就彆怪我的攻擊波及到你。”
華棠沒有離開,而且說道:“我是月神轉世,你敢傷我?”
“為何不敢?”溫言輕笑著看向華棠,笑容下卻是難掩的怒意:“正因為你是月神轉世,我才要打醒你!”
溫言說完,甩出三張冰箭符。
冰冷的箭雨灑落在華棠身上,讓平時就不精於修煉的華棠身上劃出了不少傷口。
聽見華棠吃痛的聲音,溫言又說:“華棠,這隻是開始。”
華棠身上的傷口滲出不少鮮血,這些傷口放在華棠身上並不可怖,反而給人一張破碎的美感。
麵對溫言的威脅,華棠硬氣道:“這點傷不算什麼。”
“好,那我繼續。”溫言說著又拿出三張炎球符。
這一次,華棠依舊沒有退縮,待到那巨大的火球消失後,華棠繼續一字一句地說道:“無咎,我沒錯。”
溫言嗤笑,垂下眼眸,明明他才是在二人之中占儘優勢的人,卻有一種巨大悲戚縈繞在他身周。
這一次,溫言沒有再攻擊華棠,而是開口說道:“華棠,你親眼見過魔修在你麵前殺死你最親近最重要的人嗎?”
“我的爹娘死在魔修手裡,我的姐姐死在魔修手裡,我的師尊死在魔修手裡,我的同門死在魔修手裡。就算那些魔修真的有什麼可笑的苦衷,殺父殺母殺姐殺師之仇,就不該報嗎?”
華棠也因溫言的攻擊動怒了,他大聲說道:“你就算要報仇,殺了你的仇人就好,你為什麼要牽連所有的魔門中人?他們就沒有好人嗎?他們就沒有親人嗎?你殺了他們,那他們的親朋好友該怎麼辦?冤冤相報,這個世界就永遠會讓仇恨一代一代傳下去,大魔劫也會永無止境,一次一次地爆發!”
“哈,哈哈哈哈。”溫言忍不住笑了出來,可是他雖然是笑著的,眼睛中卻含著淚光:“那我隻要殺儘這世間所有的魔修,就不會有這個問題產生;隻要我封印了魔種,大魔劫就不會出現。魔,誕生於魔念,從一開始就代表著這世間的惡,這是他們的原罪。”
華棠想反駁,溫言卻打斷了他的話:
“我隻知道每當他們存在一日,就會有更多無辜的人死在他們手中,有更多無辜的人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甚至被煉製成為魔物!所以就算魔門中有好人又如何,我所做的隻是在阻止更多無辜的人經曆我所經曆的一切!”
“那些從未害過人的魔門中人呢?他們就不無辜嗎?”
麵對華棠的質問,溫言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魔氣對人有害,他們的存在就會影響到其他的人。就算魔門有好人,可是隻要他們的存在就會有更多無辜的人受到傷害。”
“無咎,生命不分高低貴賤,魔門中人的命也是命。”
溫言再次笑了出來:“生命沒有高低貴賤,人卻有親疏遠近。在我看來,凡人修士的命就是比魔門中人的命高貴。”
溫言說完,話鋒一轉:“華棠,你殺過魔修嗎?你見過魔修殺人嗎?若你看到這些場景,希望你還能毫無負擔得說出這些話。”
溫言拿出一張符籙飛向華棠,在符籙觸及華棠的瞬間,溫言本以為能看見華棠驚恐的神情,卻不想華棠立刻暈了過去。
溫言擔心華棠出事,連忙去查探華棠的情況,發現華棠隻是突然昏迷沒有任何其他問題後才鬆口氣。他注意到華棠身上的那點外傷,給華棠喂了一粒丹藥,將華棠背在背上。
牧炎早在溫言攻擊華棠時就逃走了,倒是符合溫言對魔修一向的認知。牧炎逃走不知去往何處,溫言便背著華棠走向日落池。
日落池旁已經站了不少天星宗的弟子。
在發現華棠的異狀後,其餘人立刻向溫言詢問了華棠的情況,溫言隻是模棱兩可地回了一句,遇見了魔修。
其餘人立刻腦補完了所有的劇情,在確認華棠沒有大礙後就放下心來。
不久之後,華棠呢喃了一聲“救命”從昏迷中驚醒。
看見周圍都是天星宗弟子後,他立刻委屈地落下淚來,可憐巴巴地喊了一聲:“趙師叔。”
趙濤是天星宗碧葉峰峰主,此次霜霞洞天之行的總領隊,與掌門交好,對華棠這個天星宗的團寵一向十分寵愛。
看見華棠這副委屈巴巴的模樣,趙濤立刻心疼起來,他猜到華棠受傷之事或許有所隱情,於是溫聲問道:“華棠師侄,可是有人欺負你了?”
華棠沒說話,隻是看向溫言。其餘所有人的目光也隨著華棠的目光一起看向溫言。
溫言沒有辦法,隻能解釋:“趙師叔,晚輩與華棠仙子之前遇見了一個魔修,晚輩與華棠仙子對如何處理這個魔修有了些爭執,所以在攻擊魔修的過程中難免傷到了華棠仙子。”
趙濤皺眉聽完了溫言的解釋,又看向華棠,隻見華棠像是小動物一樣可憐兮兮地,想去看溫言,但是又像恐懼什麼一樣,不敢去看,於是隻能對趙濤搖搖頭:“溫師弟說的是實話,是我們在對戰魔修時他無意間波及到了我罷了。”
趙濤冷哼一聲:“華棠師侄,有老夫和掌門師兄護著你不必擔心無咎將來報複。老夫知你心善,但是這種殘害同門的大事必須徹查到底。華棠師侄,掌門之前不是給了你一個留影珠嗎?你講它放出,讓大家都看看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留影珠在趙濤靈力的作用下,開始展現當時發生的事情:
「銳利的冰箭鋪天蓋地般得襲來,少年站在冰箭的中央隻能在冰箭的攻擊中發出一聲聲壓低了聲音的慘叫。
在一旁,一個容貌俊美卻有幾分陰柔的青年冷眼看著華棠,毫無感情地說道:“華棠,這隻是開始。”
“這點傷不算什麼。”少年說道。
青年麵無表情地點點頭:“好,那我繼續。”
巨大的火球吞噬了看起來異常渺小的少年,哪怕透著火光都能感受到少年臉上痛苦的神色。
然而在那火球消失之後,少年依舊堅定地說道:“無咎,我沒錯。”」
畫麵到這裡就戛然而止,整個日落池一片寂靜,隻能聽見趙濤沉重的呼吸聲。
溫言還沒來得及解釋,趙濤已經一掌將溫言擊飛。倒在地上的溫言胸口湧出一口鮮血,不容他吐出鮮血,趙濤的攻擊再次襲來,他打斷了溫言的雙手,而後又將雙手中的每一處骨頭一點一點粉碎,緊接著以手為爪挑斷了溫言雙手的每一條經脈:“就是這兩隻手傷的華棠?以後就不必再畫符了。天星宗門風中正,竟教出你這麼個敗類。”
“這次先饒你一命,待到霜霞洞天關閉後,帶回宗門等候發落。”
十指連心,更不要說整個雙臂都被徹底摧毀,溫言強忍著疼痛,緩緩說道:“弟子認錯,但是此事的起因是因為華棠想要一力護下一個魔修,弟子不得已才傷了華棠。”
“不得已?”原本已經走遠的趙濤再次回到溫言身旁,他鉗住溫言的下巴,手腕發力,溫言的下巴就此脫落,就此再也說不出一句爭辯的話:“證據確鑿還敢狡辯誣陷華棠,你這張嘴確實也不必要了。”
雙手的疼痛沒有一點消減,反而越來越疼,溫言躺在地上,看見的是其餘弟子嫌惡的目光。
“他那怎麼叫不得已傷了華棠仙子,明明就是在故意折磨華棠仙子。華棠仙子真可憐,居然遇見這麼一個敗類。”
“我原本以為無咎隻是性格孤僻,現在看來明明就是陰狠毒辣。我跟你說,無咎一直都很崇拜月神殿下,他一定是妒忌華棠仙子是月神轉世,才會故意借機折磨華棠仙子。”
“華棠仙子真是善良,還幫無咎說話,如果不是有留影珠,大家都要被無咎騙了。”
……
其餘人的議論聲再也傳達不到溫言耳畔。
他不在意彆人的看法,他隻知道若是能讓掌門高興,斷手也好、不能說話也好、就算是廢他雙腿,毀他修為……他願意接受宗門的任何懲罰,隻要讓他還留在紫陽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