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他們的目標是一致的,溫言……(1 / 1)

“不好。”溫言淡淡道:“我們之間,做陌生人最好。”

鬱曜再一次沉默,過了許久許久他才啞著聲開口:”好。”

“那你鬆手。”溫言抬手示意鬱曜,鬱曜立刻鬆手。

總算和鬱曜保持了距離,溫言心情不錯,他繼續問:“我們接下來去哪裡?”

“去華棠居。”

華棠居?

溫言挑眉,這名字一看就和華棠有關,不過這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哦,不對,也有點關係。

已經對鬱曜有些煩了的他有點想看看鬱曜還能為華棠做出什麼傻事,沒彆的意思,就為了看個笑話。

也算廢物利用吧,既然作為仙尊不能保護世人對抗域外天魔,那便成個談資娛樂世人似乎也不錯。

華棠居位於街市的鬨市,與溫言的鋪子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華棠居是一間草藥鋪子,此時也有不少顧客,鬱曜踏入華棠居後店小二見鬱曜氣度不凡,立刻迎了上來:“這位客官,來咱們華棠居可是要什麼草藥?彆說千年靈草,就是萬年靈草咱們華棠居也有,客官來這裡可是來對了,若是咱們華棠居沒有的草藥,那您就是跑遍整個玄水州也是找不到的。”

店小二絮絮叨叨說了一堆,鬱曜點點頭,自如道:“這裡可有千年黃竹草?”

店小二聽了麵露難色:“這草藥可不好找,不如客官去裡間坐坐,小的叫掌櫃來幫客官看看?”

鬱曜沒有反對,於是在店小二的帶領下鬱曜和溫言進入華棠居裡間的一個包廂,溫言能感到包廂中設置了某種可以隔絕外人查看的陣法。

在鬱曜和溫言到達包廂後沒多久,又有一男一女前來。

這兩人溫言都認識,算是溫言在仙盟的老熟人,孟常和林月。

“屬下見過仙尊。”孟常與林月剛進包廂便行禮道。

鬱曜點點頭,恢複了尋常冷肅的神色:“本尊要的玄舟可準備好了?”

“已經準備好了。”孟常回答,他說著看了一眼溫言:“此外,仙盟有傳訊給仙尊,還請仙尊隨屬下來。”

溫言知道孟常是在避著自己,不過也沒怎麼在意。

孟常與鬱曜離開後,隻有林月和溫言在場,由於溫言做了偽裝,他也不想再恢複無咎的身份於是並沒有與林月相認,而是坐在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然而沉默沒有保持多久,林月便笑著開口:“無咎真人好久不見。”

溫言一愣,既然已經被認出,他也不好對著老熟人冷臉,於是也淡笑道:“林道友,好久不見。”

林月聽罷笑意更深:“無咎真人還真是沒變,一詐就詐出實話了。”

溫言沒想到林月是在詐自己,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回話,林月則繼續開口有些感慨:“真人如今也算守得雲開見月明,恭喜。”

見溫言一臉莫名其妙,她又笑:“真人可知仙尊為何要閉關百年?”

這個問題倒是溫言一直沒想明白的,當初鬱曜重傷他獻祭自身治愈鬱曜,理論上來說鬱曜已經大好,然而鬱曜隨後的舉動卻是閉關百年。

他閉關的理由眾說紛紜,主流的說法是鬱曜參悟天機感悟大道,但是溫言是不信的,北冥界最後的神明月神的遺誌是對抗魔神,她以自身融入天地和天道合二為一,所以鬱曜這樣放過域外天魔的人不可能會得到月神的垂青更彆說感悟天機了。

但是鬱曜閉關的真實理由是什麼,溫言卻猜不出。這個問題也成為了溫言的疑問,如今被林月提及,溫言便道:“不知。”

“仙尊閉關的原因,是心魔。”林月的神情漸漸嚴肅。

“心魔?”溫言忍不住出聲:“他竟為華棠生出了心魔?此等人,怎配仙尊之名!”

“真人彆急。”林月說道:“仙尊並非是為華棠仙子生出心魔,讓他生出心魔的是真人。當初真人獻祭自身治愈仙尊,我們都以為真人已經仙逝。仙尊在蘇醒後立刻詢問了真人的下落,我們自然不會隱瞞,卻不想仙尊在聽見真人仙逝的消息後展露出了極大的哀慟,幾乎是在瞬間道心失守,魔氣纏身,生了心魔。”

“仙尊無法,隻能閉關壓製心魔。仙尊出關後狀態已經恢複尋常,並且在吩咐完仙盟的事情後便急匆匆離開了仙盟。在下曾在無意間聽見仙尊念著‘阿言’二字。說實話,在下也沒猜到真人您竟然還活著,可是方才見仙尊身後竟然還跟著一人還隱隱透出保護的姿態後,在下便猜您是否就是無咎真人,現在看來,在下猜對了。”

林月說著又對溫言一笑:“所以才說真人如今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在下是真心實意恭喜真人,畢竟仙尊喜歡華棠那樣的人族叛徒總不如喜歡真人好,看仙尊如今這麼積極地對付域外天魔,很難說沒有真人的功勞。”

在鬱曜用華棠命名的店裡談論鬱曜對溫言如何真心,溫言總覺得這樣的畫麵有些好笑,更好笑的是林月的話。

“林道友,你不覺得好笑嗎?”溫言垂眸笑了起來:“仙尊作為大魔劫的應劫之人,對抗域外天魔的理由竟然不是因為責任而是虛無縹緲的感情。我們身為仙盟成員仙門中人,不去追責仙尊當年放棄職責,而是在為仙尊在意的人不是人族叛徒而慶幸,這樣的場麵,不可笑嗎?不可悲嗎?”

林月怔住了,她看出了鬱曜和溫言中的暗流湧動,這番話本意是想讓溫言放下芥蒂,讓溫言知道其實鬱曜也是在意溫言的,可是在聽見溫言的話後,她才恍然大悟般,也覺得有些可笑。

是啊,她為何不去指責鬱曜不負責任?

大魔劫在即,鬱曜不該負起職責嗎?他既然被世人尊為仙尊,就該負擔起整個天下,他心中的信念應當是天下蒼生而不是為了感情。因為喜歡的人是人族叛徒就放過域外天魔,因為愛上堅定的除魔派就殺死域外天魔,這樣的人擔不起仙尊二字。

“真人,是在下失言了。”林月沉默片刻道:“隻是應劫之人終究是仙尊,在下隻希望真人能引導仙尊走上正途。”

“我擔不起。”溫言搖了搖頭:“我不會賭他對我的感情、對華棠的愛意。仙尊很奇怪,他時而表現得很在意我,時而又對我冷淡。這麼多年過去,我已經不想再猜他的心思,而且我也不相信他會放下對華棠的愛戀。也許你之前的猜測隻是一個誤會。”

“唉。”林月想到鬱曜對華棠的執著歎息:“若仙尊再執迷不悟,我們真的能撐過這次大魔劫嗎?”

林月隻要想到當初鬱曜為了華棠重傷放過域外天魔的場麵就覺得心寒,也許是被溫言點醒,她才明悟她當時心中那複雜的情緒其實就是心寒。

“能撐過。”溫言認真地看向林月:“相信我。”

包廂外,孟常帶鬱曜來到華棠居的密室中,在那裡孟常將玄舟和傳訊玉符交給鬱曜。

鬱曜本以為仙盟是有什麼事情需要他裁決,可是傳訊玉符中的消息卻令他有些驚訝。

傳訊玉符中是華棠傳來的消息。

華棠說,他並沒有背叛人族,他和域外天魔在一起不過舍身飼魔,如今域外天魔已經答應不對人族出手,所以大魔劫也不會來臨,大家都會相安無事。

他還說,其實魔族和魔修中也有好人,也許大家可以嘗試放下偏見友好相處。

華棠的傳訊屬實是把鬱曜弄笑了。

孟常見鬱曜露出一反常態的笑容,一時間也沒摸清鬱曜的心思,他試探著開口:“仙尊,關於這個傳訊您怎麼看?”

“當個笑話認真敷衍就行,不必在意。”鬱曜似乎想到什麼目光變得銳利道:“域外天魔,必須死。”

孟常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他的語氣中是難掩的激動:“是。”

鬱曜和孟常回到包廂時鬱曜發現林月看他的目光變了,不似從前那樣的尊崇而變得有些複雜。

不用想,應當是溫言同林月說了什麼。

因為溫言的目光也曾這樣改變過。

在二人相遇之初,鬱曜還是個小傻子,那時候沒有人看得起一個傻子,隻有溫言願意陪著他,看他的目光中不見一絲輕慢。

後來溫言愛上了他,目光中是不變的愛戀與尊崇。

可是在他放過域外天魔後,溫言的目光中的愛意消散尊崇不再,變得陌生變得疏離,這樣的改變仿佛就在一瞬間,明明上一刻溫言還是愛著他的,可是在下一刻溫言卻能輕而易舉地拋下他。

其實溫言獻祭自身治愈他時他是有意識的,那時的溫言明明看見了身受重傷的他,卻沒有半點擔憂而是不緊不慢地走到他的身邊,像是神明俯視一個凡人一般,看著他眼中是帶著嘲弄的憐憫。

“你曾救我一命,如今我還你一命,自此,我們兩不相欠。”那個神明這樣說著,想要斬斷他與這個凡人之間最後的聯係。

就好像回到了他們初遇的時候,那時昏迷在河畔的溫言就是小傻子生命中墜入人間沉睡的神明。後來神明蘇醒了,如同小傻子預感的那樣,神明的眼中沒有任何人。小傻子努力讓神明的世界中有了他的影子,卻尤不滿足。

於是小傻子用卑劣的手段讓神明愛上了他,卻也失去了陪在神明身邊的資格。

後來?

後來讓神明愛上小傻子的魔咒失效了,神明毫不留情地離開。

再次重逢時,神明的世界又變為了空無一人的狀態。

鬱曜的眸色暗了暗。

溫言如今厭煩他也隻是暫時的,因為他們的目標是一致的,溫言終會為他改觀。

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