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或許他們曾經有過這樣的機……(1 / 1)

墜神之地位於西海之上。

西海是魔族和魔修的地盤,但是也並非所有島嶼都阻止仙門修士靠近,當然這些仙門修士大部分都是散修。

在西海十二州外,還有一個不輸十二州的第十三州玄水州,它是北冥界的灰色地帶,仙門修士與魔修魔族共同生活在這裡,進行著仙門魔道之間僅有的交流。

由於西海有魔道設下的屏障,溫言和鬱曜為了不引起域外天魔的注意,都隱藏修為該換身份,乘坐前往玄水州的玄舟再從玄水州出發前往墜神之地。

玄水渡。

在玄舟時,溫言周圍的還都是仙門修士,然而當離開玄舟踏入玄水渡後,看見渡口上滿街四處悠閒遊蕩的魔族和魔修,溫言不得不承認,他手癢了。

可是還未等他有什麼動作,鬱曜先一步抓緊了溫言的右手。溫言不明所以地看向鬱曜,隻聽見鬱曜壓低聲音:“忍住。”

溫言沒想到鬱曜這麼快看出來他的心中所想,又覺得有些不快,他看起來就這麼像為了殺魔不知道什麼是輕重緩急的人嗎?

他心中才剛剛這麼腹誹,鬱曜又繼續道:“等事情解決,也彆毀了這裡,仙門和魔道需要一個緩衝地帶。”

溫言不悅地“嘖”了一聲,他最討厭這種說法了。

魔族是異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魔修雖然是人卻自甘墮落,正道中人人人可誅。在溫言看來,不論是魔族還是魔修,都不該存在於北冥界中,北冥界從來都是人族的地盤,西海十二州也該屬於人族屬於正道。

心中這樣想著,溫言試圖掙脫被鬱曜握住的右手,不曾想鬱曜感受到了溫言的掙紮,更用力地握緊溫言的右手。兩人就這樣對抗起來,一時半刻都奈何不了對方隻能僵持在那裡,若是讓其他人看了,倒有幾分打情罵俏的意味。

當然,確實也有人注意到了鬱曜和溫言的動作,一位散修走到了正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二人,有些諂媚地笑道:“二位公子可是第一次來玄水州?不知二位可找好了落腳的地方?又是否需要在下向二位介紹介紹玄水州?咱們玄水州地形複雜,外人很容易迷路,若是二位公子不介意,在下可以當二位公子的向導,一日隻需十玉錢。”

溫言見那散修身上纏繞著淡淡的魔氣,看著雖不是魔修,但顯然也與魔修或者魔族相熟,心中不喜不願搭理對方,於是繼續專注抽回自己的右手。

鬱曜也不知為何並未說話,然而沉默有時代表的不僅是拒絕還有邀請,那散修見二人不言,也未拒絕繼續道:“不知二位公子可有遊覽玄水州的意願?咱們玄水州有一株上古留下的姻緣樹,傳聞在此樹下許願的情人都可終成眷屬,北冥界可有不少新婚的修士專程來到玄水州就為在姻緣樹下尋求姻緣樹的祝福。在下看二位公子多半也是新婚燕爾,不妨挑個時間讓在下帶二位公子去姻緣樹那轉轉?”

溫言被那散修的話說得有些寒惡,想著就算掙脫不開手也不能再停在這聽那散修越來越離譜的話了,他正想大步帶著鬱曜離開,鬱曜卻開口了:“我與阿言不是新婚燕爾。”

溫言正要點頭讚同鬱曜又說:“不過我和阿言已有婚約,姻緣樹那確實是個好去處。”

婚約?

溫言聽著鬱曜那略帶喜悅與自豪的語氣,腦海中不由回閃兩個畫麵。

一個是他與鬱曜遭遇強敵,他重傷後鬱曜以為他快死了,於是一直在那裡吵吵鬨鬨求他彆死,他被吵得煩了,為了讓鬱曜閉嘴,就說隻要他閉嘴,他好了後什麼都答應鬱曜。他本以為還是個小傻子的鬱曜也提不出什麼離譜的要求,哪知道鬱曜竟說在他好了後要與他結為道侶,溫言記得自己說了一句“好”,而他在答應鬱曜後也徹底昏迷了。

他在昏迷前答應了小傻子鬱曜的求婚,那也是溫言對小傻子鬱曜的最後一句話。因為在他再一次醒來後,小傻子不傻了,也開始與他漸行漸遠了。

他腦海中的另一個畫麵則是,某次他為鬱曜從秘境中取來一株千年靈藥後受了不輕的傷。那時的他還沒被逐出天星宗,鬱曜來看他時眼中儘是心疼,還說讓他下一次不要那麼拚命了,千年靈藥半點也比不上他的身體,鬱曜隻願他一生平平安安無病無災。

可是就在第二天,他聽到了鬱曜和華棠訂婚的消息。他一時間失去了理智,拖著傷痛去質問鬱曜,為何要與華棠訂婚,明明他們早就說好了要結為道侶。

鬱曜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不過是句口頭婚姻,算不得數。”

他不可置信地抬眼對上鬱曜的雙眼,隻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無儘的厭惡和冷漠。

在那日自取其辱之後,鬱曜與他徹底陌路。

可笑的是他之後還在懊惱,懊惱那日為何要去質問鬱曜惹得鬱曜不悅,不然鬱曜對自己也不會那麼冷淡,可明明最開始,說要結為道侶的人是鬱曜。

這兩個畫麵不斷交替回閃,溫言的內心變得有些難以平靜,於是溫言閉了閉眼,冷聲說道:“不過是句口頭婚姻,算不得數。”

散修剛要出口祝福鬱曜和溫言的話卡在口中,他的麵色也有些尷尬顯然沒料到溫言突然蹦出這麼一句不講情麵的話。

鬱曜也愣了一下,正要開口,溫言注視鬱曜的雙眼開口:“這是你說的。”

溫言的話令鬱曜沉默,過了許久鬱曜才道:“阿言,對不起。”

溫言卻覺得鬱曜的話有些可笑。

鬱曜越是想挑起溫言關於過去的回憶,溫言越是想反駁鬱曜。

他不想再與鬱曜有什麼牽扯,也不想再放任何情感在鬱曜身上,所以,他不會回應鬱曜的任何話,若是回應,那回應的也隻有反駁。

溫言不再搭理鬱曜和那個散修,大步離去。

鬱曜不想鬆手也不想違背溫言的意思,於是保持握著手的姿勢緊跟在溫言身旁後一點的位置,看上去就像是一對有情人牽著手在街上漫步。

是的,有情人,或許他們曾經有過這樣的機會,然而現在早已麵目全非。

“鬱曜,鬆手。”溫言感受著鬱曜掌心傳來的熱度,咬牙道,他並不想與鬱曜保持得這麼親密,他們之間,最好保持距離,就算被迫同行,應該也隻是各取所需。

鬱曜沒有說話,掌心的力度卻沒有減小,像是在無聲地抗議。

溫言有點被氣笑了。他不想被人圍觀,於是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停下腳步,直視鬱曜的雙眸一字一句道:“鬱曜,我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麼緣由才這麼做。為了利用我也好,從華棠那裡碰壁想到我也好,覺得孤獨想找個人陪伴也好。曾經那個喜歡你的無咎已經為了治愈你死了。我是溫言,與你沒有任何關係,也不想和你有任何關係。如今我與你同行也僅僅因為你是主顧,你支付了報酬,於是我跟隨你而來,僅此而已。”

“所以你不需要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我不會感動,不會高興,不會支持。”

鬱曜沒有回答溫言的話,溫言竟覺得自己從鬱曜的臉上看出了落寞和悲傷這種不可能從那個冷傲的仙尊臉上看出的情緒。

“我不想在乎華棠。”鬱曜忽然說道。

這話沒頭沒尾,卻包涵著極其複雜的信息。

溫言卻不在乎鬱曜到底什麼意思,也沒有過多思考,他隻是冷笑:“鬱曜,如果你再這樣,我不會再與你多說一句話,也不會對你的這些話有任何反應,你愛如何如此,與我無乾。”

似乎是感受到溫言是真的生氣了,鬱曜終於有了反應:“阿言,對不起,我不會再談那些事情。”

他說著,頓了頓又說:“我們就當重新認識一次,好嗎?”

溫言沒料到鬱曜會這麼說,可是他卻明白了鬱曜的意思,他們可以重新認識一次,不在意過往的傷害和利用,讓一切歸零。重新認識後,代表著,他們還能重新開始。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溫言是可以放下過往,放下鬱曜對溫言造成的傷害,但是這不代表溫言願意與鬱曜重新開始。

溫言不想和鬱曜這樣不顧自身責任,為了小情小愛放過域外天魔的人重新開始。

他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