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 “我是你的侍衛,用你喜歡的劍,……(1 / 1)

扶生花 隻是雨隻 4367 字 10個月前

尉遲嫤正雙臂交疊在胸前,惡狠狠地瞪著漆凡。

尉遲嫤嫌惡這個一句話都沒有整日隻會擺張臉來的漆凡。且對方完全不懂看臉色,不管什麼時候都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尉遲皞這是給我侍衛?給的分明是獄卒吧?!”見漆凡又不說話,尉遲嫤是更氣了,“你把門關上,然後愛滾哪兒滾哪兒去!我今日不出門了,不用你盯著我!”

漆凡不知道該怎麼辦。尉遲皞讓他盯著尉遲嫤,可尉遲嫤又不許他盯著。尉遲嫤見他愣在原地不動,拿起手邊能拿到的什物就往他身上砸去。

有茶杯砸到了漆凡的額頭上,血順著傷口一路滑至臉頰。

尉遲嫤隨即一愣,隻得將手裡沒得及砸出來的,憤憤摔在了地上,又吼著叫他趕緊滾遠些。

這動靜引來了狐主夫人。雖然漆凡立時微微撇開頭,但狐主夫人還是瞧見了漆凡額頭上的傷。

因此落了一頓數落了尉遲嫤登時憤惱起來。她本以為自己的阿娘是來幫自己的,沒成想……

她阿娘變了……向著尉遲皞了,向著尉遲皞帶來的小乞丐了……

“走!都給我走!”

尉遲嫤叫嚷著,用力地關上了房門。狐主夫人見尉遲嫤這般刁蠻,本還想再教誡兩句,可尉遲嫤抵在門上任由狐主夫人怎麼拍門就是不開,也再不作一句應答。

漆凡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是我的錯……”

狐主夫人有些無可奈何地停下手。她查看起漆凡額頭上的傷勢,不禁心疼。

漆凡在尉遲府的這段日子,除了按照尉遲皞請托過的,跟在尉遲嫤身邊,便是給府裡四處幫工。

府裡的狐狸念他的好,亦以好待之。隻是漆凡每次都一副被寵若驚的模樣,給府裡幫的工是越發地勤。

“嫤兒以前,不是這樣的……”

狐主夫人把百露水摻進傷藥,抹在漆凡的傷口上,再拿裹簾包紮上。

這並不是漆凡第一次挨尉遲嫤的打罵。隻是漆凡不說,狐主夫人也不是次次都能正巧撞見的。

除了漆凡,府上的家仆,就是從小跟在尉遲嫤身邊的觀亭,也挨過尉遲嫤的打罵。就前些日子,觀亭因失手碎了一個花盆,挨了尉遲嫤一個巴掌。

“你就拿這兒當自己家,拿嫤兒當妹妹。她有什麼做得過分的地方,你不用讓著她。”

“是我的錯……”

“是不是你的錯,她都不該這麼傷著你。你是太內斂,嫤兒是太恣意,總之是都不肯告訴我。若是你們之間有什麼矛盾,就坐下來好好講清楚。還是那句話,你就拿這兒當自己家,不用那麼拘謹。”

回到尉遲嫤房門口的漆凡不敢敲門。他想致歉,可不知該怎麼開口,又該說些才什麼能避免尉遲嫤再憤惱。

尉遲府的日子,和以前的日子不一樣。以前他隻忙著乾活,乾完了就回家照護母親;如今他好像有活兒又好像沒活兒,渾渾噩噩又忙忙碌碌。

等尉遲嫤出門的時候,發現漆凡靠在一旁的屋牆上睡著了。尉遲嫤被嚇了一跳,連忙噤聲,小心翼翼地蹲了下來,生怕吵醒了他。

尉遲嫤掀起漆凡額前的頭發,查看起漆凡額頭上的包紮。

漆凡仍是睡著,隻是蹙著眉。漆凡的膚色微黑,和糟亂微卷的頭發混在一起,換上再好看的衣裳也像個小乞丐。

尉遲嫤看著那雙還闔著的眼睛,嘟囔道:“又不是什麼百拙千醜之貌,遮著大半張臉乾什麼呀?”

漆凡轉醒,瞧見正盯著自己看的尉遲嫤,連忙想起身,結果頭撞到了頭。

尉遲嫤吃痛,摸著無辜的額頭,嗷道:“你這腦袋是石頭做的嗎?!又硬又不開竅!”

漆凡連忙道:“抱、抱歉……”

其實在尉遲嫤把狐主夫人他們都趕走後,就懊悔了。她也知道自己近些日子總是猝然火大,隻是火大時不察。

等覺察過來時,手裡的巴掌落下了,跟前的狐狸也負傷了。

她方才出門,也是想找找漆凡,看看他的傷怎麼樣了。

……怎麼樣不怎麼樣的,反正有她阿娘照看,也用不著她……她一出來,還得多遭這麼一難……

想到這裡的尉遲嫤再揉了揉額頭,又憤憤地瞪起了漆凡。又被瞪的漆凡連忙再把頭低去些,可尉遲嫤見他這一低,火氣又躥了上來。

“低什麼低?!把頭抬起來!”尉遲嫤上手,這就將漆凡的腦袋抬了起來,“下次彆再這麼蠢了,再有狐狸打你,你得還手!還不來手,那你就躲!哪有站著挨打的道理?!這臉若留了瘡疤,該要不好看了,知道了嗎?”見漆凡點頭應下,尉遲嫤放下手,忖了忖,道,“你之前說,什麼都聽我,對嗎?”

漆凡又是點頭,應道:“對。”

尉遲嫤一笑。尉遲嫤本就生得姣美,眼下這一笑,倒有了幾分狐媚的意味。

尉遲嫤抓起漆凡的手腕,把他往屋子裡拽去。漆凡不知所措,隻得跟她進了屋,又被她摁在了椅子上。

尉遲嫤一陣翻找,找來了一把剪子。漆凡見那剪子衝著自己來了,身子不住地往後躲去。

“哎哎哎!剛還說什麼都聽我的呢,這麼快就不算話了?”

“不……我……”

剪子一開一合,漆凡的脖子一縮一縮。尉遲嫤又上手,抓著漆凡的衣領子,將那一並縮走的身子硬生生地拽了回去。

漆凡緊緊闔上眼,隻覺得冰涼的剪子時不時觸到自己。什麼被剪斷的聲音接續傳入耳裡,整個頭皮跟著酥麻起來。

“彆怕。”尉遲嫤難得輕聲細語,“我時常給自己理頭發的,這一技可算嫻熟。”

若是尉遲皞聽到這話,恐怕隻會接著想方設法地逃離尉遲嫤的魔爪。可聽這話的是漆凡,他鬼使神差般地睜開了眼。

尉遲嫤抬抬手再拍了拍還粘在臉上的碎發,欣賞起來。可她覺著還不夠,又捏起漆凡的臉,左左右右地瞧著。

“阿娘看狐狸的眼光還真準,這長得確是不錯。”漆凡再要躲回去,沒鬆開手的尉遲嫤再一把拽了回去,“我呢,是看你長得還不錯,勉強答應你留下來的。記住了,是我,讓你留下來的!才不是因為尉遲皞那個混小子!你是我的侍衛,你以後要聽我的,知道了嗎?”

漆凡點頭,尉遲嫤這才滿意地放開他。

雖然留下了漆凡這個侍衛,可是尉遲嫤總覺得還差了點什麼。

往後兩日,漆凡盯著尉遲嫤,尉遲嫤又端量著漆凡。漆凡猝然明白過來為何之前尉遲嫤這麼抵觸自己,被一直盯著看的滋味確是不好受。

不好受的漆凡率先彆開了視線。

“我知道了!”尉遲嫤掰回漆凡的視線,“你的劍呢?”

被捧著臉的漆凡幾分猶豫,隻說道:“壞了……沒帶過來……”

“早說啊!再找應佚上神討兩把不就是了?”

尉遲嫤說罷,邊喊著觀亭和觀鶴,邊要往外頭去。

漆凡連忙叫住尉遲嫤,掙紮道:“不,不必了……”

上一把仙器,就是應佚得知他報名參加了比試,給他送來的。可那劍壞在了他的手裡,斷在了尉遲皞的劍下,他實難開口再向應佚討要一把。

“不必怎麼行,哪有侍衛沒有佩劍的?!而且我聽說了,就是尉遲皞那小子把你的劍弄壞的,是不是?”尉遲嫤不等漆凡作答,叉起了腰,自顧自道,“定是那小子的劍更厲害,這才贏了比試!麟兒也說,一會兒劍一會兒琴的,神神乎乎的……不行,定要尋個更更厲害的來,好好治治那混小子!”

尉遲嫤又說罷,又邊喊著觀亭和觀鶴,邊往外頭去。

還是兩日,觀鶴和幾個家仆搬來了一箱子的仙器。

尉遲嫤拉來漆凡,興高采烈地,讓他挑個趁手的。

“應佚上神說了,比試終了後,他就一直在給你找新的仙器。這個,嘶好重,算了……這個應佚上神說,跟你之前那把差不多,想來是更襯手些。還有這個,我覺得這個最帥,劍柄、劍鞘都是黑的。謔,連劍身也是黑的!”

“那就這把吧。”

尉遲嫤瞧了瞧手上的劍,又瞧了瞧箱子裡的仙器,問道:“就這把?不再挑挑嗎?”

“你不喜歡嗎?”

“我喜歡啊!跟旁的比起來,這把要與眾不同些。可畢竟是你要用劍,選我喜歡的,沒關係嗎?”

“我是你的侍衛,用你喜歡的劍,理所應當。”

尉遲嫤看著他認真的模樣。這麼多天,她第一次有了後悔理掉漆凡頭發的念頭。

漆凡的膚色微黑,頭發也黑,眸子更是黑的。可偏是,那樣的眸子……

尉遲嫤把那把劍塞給漆凡。

她用著輕巧的語氣,說道:“比劃比劃,讓我瞧瞧。”

漆凡是隻內斂的狐,尉遲嫤總覺得他無趣,像是無星的黑夜,除了黯然還是黯然。可這樣的漆凡,在拔出那把通黑的劍時,像是撥開了層層陰雲,星光熠爍,山色沮喪。

漆凡是悶的,那把劍的聲音也是悶的。聲聲扣來,隻剩靜默深遠。

狐主夫人來的時候,漆凡一套招式也將終了。狐主夫人看著尉遲嫤在一旁安安靜靜地看著漆凡舞劍的模樣,放下心來。

再之後的日子,尉遲嫤不再那麼抵觸漆凡,反而會帶著漆凡上街。

尉遲皞曾擔心過的,以尉遲嫤這樣的脾氣,加上修為不高,會被什麼存心不良的狐狸惦記上,受了欺負。

可是尉遲皞算漏了漆凡。有漆凡在,尉遲嫤這樣的脾氣,就算修為不高,就算被什麼存心不良的狐狸惦記上,也輪不著受欺負的份兒。

尉遲嫤坐在桌邊,一邊嗑著瓜子啜著茶,一邊看著進進出出搬什物的漆凡。

嘖,瞧瞧,早知道漆凡這麼好用,能打能扛的,還耽誤這麼多天做什麼?都怪尉遲皞,洗乾淨了也不理理那頭發,一早就把那張臉擺出來,能鬨這麼些事兒?

尉遲嫤嘖嘖著,搖著頭,又啜了口茶。漆凡見她搖頭,以為是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漆凡!”

“是。”

漆凡放下手裡的什物,屈膝跪在了尉遲嫤的跟前。

“我和尉遲皞,你聽誰的?”

“聽你的。”

“聽‘你’的?”

漆凡一個激靈,連忙改口道:“聽公主的。”

尉遲嫤滿意地點了點頭,重新倚在了椅子上,繼續嗑起了瓜子。

“繼續搬。”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