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誨 ——阿嬗討厭一個叫沉業的古神。……(1 / 1)

扶生花 隻是雨隻 3803 字 10個月前

尉遲皞正嗷嗷地向阿嬗告狀,告應佚克扣給龍王的應入夢。

“你忘了龍王說過阿嬗的壞話啦?我那是幫著阿嬗,報複龍王呢!”

“你、你……”尉遲皞覺著這話好像也有點道理,但尉遲皞還是不依不饒,“你是報複了,可阿嬗落了個小氣的名聲!這個怎麼算?”

“龍王現下已知曉是我從中克扣了,阿嬗小氣的名聲,自然就不攻自破了呀!”

尉遲皞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尉遲皞駁不過這個比狐狸還辯口利舌的老仙鶴。

阿嬗從回廊走了回來,取下掛在簷柱上的木劍,丟給張著嘴卻久久沒能再嗷出一聲來的尉遲皞。

“練劍。”

“哦。”

應佚愣愣地看著瞬間熄了火氣的抱著木劍屁顛屁顛跑出去練劍的尉遲皞,震驚著。

震驚的應佚久久才把手裡的茶杯放下,對阿嬗說道:“可以啊阿嬗,這麼野的狐狸都能被你管教得服服帖帖的!”

阿嬗把案幾上的茶具撤到一邊,再一個菜籃子擺在了應佚麵前。

“擇菜。”

“哦。”

應佚抱著分給自己的菜籃子,擇起了籃子裡的豆芽來。

客堂前是一處露天的場地,給尉遲皞練劍正好。場地與大門之間是一座平橋,橋下兩邊各有蓮花池。前些日子,阿嬗讓應佚打理過這池子,已是雅觀了不少。

尉遲皞選了一間阿嬗斜對麵的屋子。這些日子,他已精準掌握了阿嬗出門的時辰,隻要阿嬗一出門,他就能從窗門看到,他再一出門,正巧就能碰上剛拐過拐角來的阿嬗。

如此,他就能和阿嬗一並走過彎繞的回廊,去往客堂。

因為尉遲皞用著略有差異的劍法,已然習慣了,所以阿嬗對尉遲皞的指導,是索性在尉遲皞記全了招式動作後,讓他一招一招比劃出來,看看有何不對之處,逐個糾正。如此反複,直到尉遲皞能夠完整地使好一套劍法。

隻是習慣難改,阿嬗糾正一次,他總能再錯上一次。尉遲皞覺得是自己悟性低,怕阿嬗膩煩,私底下也是發了奮地練習。

今日應佚也沒來蹭飯。

阿嬗說應佚被一個叫沉業的神叫走了。尉遲皞記得,沉業也是古神,但尉遲皞覺得,阿嬗大抵是不喜那個叫沉業的古神的,因為阿嬗提到沉業的時候語氣明顯更冷淡了兩分,且破天荒地要和自己比試一下。

尉遲皞在自己的書冊上記下這一點的時候,仰天長歎了一口氣。

他隻在老道士闖山那次,見阿嬗出過一次手。雖說能再見阿嬗出手了,可居然是要揍自己,著實有些委屈起來。

尉遲皞猛地又在“阿嬗討厭一個叫沉業的古神”的旁邊,寫下了“我也是”的小字備注。

寫完這些的尉遲皞,去客堂取了木劍。他抱著木劍,沒有出聲,而是躲在簷柱後麵。阿嬗察覺到了目光,回頭看向了那根簷柱,看見了沒能遮住的五條白淨的狐狸尾巴。

“在那兒做什麼?”

五條狐狸尾巴一個激靈,抬了抬,又泄氣般地垂了下去。

尉遲皞挪了出來,不情願地。

阿嬗放下筆,起身朝他走去,拿過他懷裡的木劍。

“你用長吟吧。”

“長吟,不是琴嗎?”

阿嬗看著尉遲皞向自己眨巴來的眼睛,這才想起自己忘了告訴他長吟可不止是一把琴。

阿嬗讓尉遲皞把長吟喚出來,隨後握過尉遲皞的手放在長吟上,示意手指拂過長吟的琴弦。本是琴的長吟幻成了一把劍,正在尉遲皞的手中。劍柄為銀,劍身正刻著“長吟”二字。

尉遲皞還訝異著,阿嬗已徑直走出了客堂。

兩式試劍,執劍而立。

尉遲皞看著阿嬗的架勢,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那分明是把木劍,可此刻在阿嬗的手裡,卻比自己手裡的長吟,還要凜冽上幾分。

“這麼畏畏縮縮,到了比試的時候,怎麼辦?”

尉遲皞嘟囔著:“才不是……”這被打和打,尉遲皞都覺得有些丟臉罷了。

雖說阿嬗是上神,又是自己的師尊,自己不敵她,也是情有可原、意料之中的……但尉遲皞就是,不想丟臉罷了。

他敢跟其他狐狸打、敢跟凡間的惡人打,因為他覺得自己打得過。但若是不讓阿嬗瞧見,他還敢跟應佚打、敢跟龍王打、敢跟還沒見過但已被自己討厭的沉業打,因為自己出糗了,阿嬗不一定會知道,就算阿嬗知道了,阿嬗也沒親眼瞧見,他還能騙自己阿嬗其實不知道。

可阿嬗猜不到這麼多的心思,她以為尉遲皞是怕輸。

“比比吧,比過了才知道哪裡還不行。再說,萬一贏了呢?那九重上下,就沒誰是你的對手了。”

尉遲皞躍下客堂,與阿嬗麵對著麵,亦是執劍而立。

阿嬗道:“眼神不錯。比試的第一點,可以不威懾到對方,但絕不能露怯。”

說罷,阿嬗抬起木劍,直直地朝著尉遲皞胸口的位置刺去。尉遲皞一驚,連忙抬起長吟抵擋。

本是想借勢扭轉木劍的方向,可也不知是自己出力大了,還是阿嬗根本沒用力,那木劍在半空一轉又朝著自己而來。

長吟跟了上去,身前全是破綻。

木劍還是朝著尉遲皞胸口的位置刺去的,連挪一下都不肯。也就這麼一下,尉遲皞被劍氣一震,摔了出去。等爬起來的時候,還摸著被刺中的地方,雖然很有骨氣地咬著牙沒喊出來,可臉上還是寫滿了“疼”。

阿嬗又道:“比試的第二點,除了你,沒誰能動你手裡的劍,而你手裡的劍也不會讓誰來動你。記住,對方的任何招式,除了取你的命和下套取你的命,沒有任何其他的目的,決不可以跟著對方的招式走,除非你有見招拆招的本事。”

“那、那我就是打不過呢?”

“那就回到第一點,不露怯。”阿嬗的手撫在了木劍上,沒有再給還不太明白的尉遲皞解釋,“好了,該疼完了,再來。”

等應佚回來蹭晚飯的時候,發現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尉遲皞和長吟。

應佚蹲了下來,戳了戳尉遲皞的腦袋瓜子。長吟自行收了回去,可尉遲皞遲遲沒有起來。

應佚自覺坐到了阿嬗對麵,拿過了案幾上的一個菜籃子。

“他這是?”

“木劍飛回來的時候,他沒躲開,砸到了腦袋,暈過去了。”

應佚回過頭再瞧了尉遲皞一眼,流露出了一絲同情。

“不過就這麼放著,沒事兒嗎?”

“也不是什麼很冷的天,不會著涼的。且這裡除了你,也沒誰會來,丟不掉多少臉麵。放著吧,等知道餓了,自然就起來了。”

應佚點了點頭,這便擇起了菜。

“說起來,沉業找你,又要做什麼?”

阿嬗發現,應佚每回上九重天,三四天都能回來了,也就是說多不過三兩句話的功夫,再也就是說諦君這是在消遣薑午山的神。

“沒什麼事兒,就是說了說魔域妖魔的動向。”

“都說什麼了?”

“也沒什麼,這次上去,其實就是將擬好的文書交給他。不過也沒見到他,隻見到了白澤。白澤說,沉業最近在忙著算凡間的氣數,但是算不平,頭疼著呢。我呢也想了想,將那些還在凡間溜達的狐狸都尋回來,讓他們都在薑午好好呆著,少去外頭生事,你呢也就不會再為了哪隻狐狸跑到凡間去。”

“可以啊,那你就這麼辦吧。我呢也會在這薑午好好呆著,順便祈願祈願天上那位諦君的頭,多疼上幾年。”

應佚笑了笑,道:“他要是能多疼幾年,我確是能少上去幾次。沉業做了諦君之後啊,使喚神的本事是越來越厲害了。”

“是使喚你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

應佚笑出了聲。

“你有沒有覺得,咱們如今是過回了以前的日子了?練練劍、用用飯、喝喝酒,日子一天一天慢慢過。說起來,那時候我還想過,要是你做不了山神,做個灶神也行。”

“你居然會操心我的神職,我還以為你每天操心的都是怎麼報複我呢。”

應佚頓了頓,笑凝在了臉上。他瞥見阿嬗始終專注著她那籃的青菜葉子,才埋回頭接著擇自己的。

“我是想,你要是去做灶神了,說不準就不在四方宅了,豈不是再也不用擔心你會來捉弄我了?”

阿嬗覺得他說得有些道理,阿嬗點了點頭。

“怪不得你天天往第九重天跑,原是給自己找靠山去了。要不你這就回九重天上去吧,找沉業給你做飯。”

“彆呀,我都、都……”應佚利落地擇完了最後一株菜,“我這都擇完了!”

阿嬗起身,拎起了兩個菜籃子,居高臨下趾高氣昂地“哼”了一聲。

應佚額蹙心痛,連忙起身追了上去。

“阿嬗啊,好阿嬗……灶神?山神大人?山神大人呐……”

等尉遲皞醒來的時候,周遭隻剩下自己了。尉遲皞坐在地上,摸了摸被砸的腦袋,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唔,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