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海 “你就是阿嬗新收的弟子?”“你……(1 / 1)

扶生花 隻是雨隻 4028 字 10個月前

尉遲皞搬了張案幾到客堂,接過了阿嬗遞來的劍譜。

尉遲皞坐下來,翻看著,猶豫道:“阿嬗,這跟我之前練的,好像是一樣的……”

“我當初給過你阿爺劍譜,但全憑他自覺,我沒指導什麼,加之尉遲府上那本,是他謄錄的,故而動作上有些差異。你先照著練,熟悉一遍動作招式,我們再調整姿勢細節。”

阿嬗將一把木劍,遞給了連忙起身伸過手來的尉遲皞。

尉遲皞看著手裡的木劍,有些不情願,剛想說什麼,那木劍卻在尉遲皞的手裡動了起來。尉遲皞一驚,鬆了手,那木劍便砸在了他的腳上。

明明握著它的時候,還覺得輕,怎麼砸下來,像是一塊石頭?!尉遲皞抱著腳吹了吹,又一臉委屈地望向阿嬗。

阿嬗正給自己倒著茶,手邊還有要謄抄的書卷,隻淡淡解釋道:“忘了說了,應是樹的木,亦不大喜歡獸。來四方宅的雀兒,也都是不會在應是樹上歇腳的。”

“那……這……”

“多哄哄它。哄高興了,自然願意給你用了。”

一臉更是委屈的尉遲皞趴在了地上,看著躺在地上的木劍。阿嬗抬眼瞧了瞧他,無聲地笑了笑。

再有八年,就該是薑午三十年一次的比試大會了。

比試大會有年齡限製,僅允許七十歲至一百三十歲的狐狸參加。每年比試的頭獎不一樣,都是應佚從天上淘來的寶貝。

尉遲家先前,隻有尉遲頌和尉遲欽參加過。尉遲欽參加過兩次,第一次是在七十一歲,二進一敗給比他大了三十多歲的金麒;第二次參加,是在一百零一歲,那時候尉遲欽剛修得五尾、曆完天劫,二進一險勝才六十七歲、帶了鬼聽的金麟兒。

而今,尉遲皞也想參加比試大會,想奪得魁首給家裡長臉。那這次比試,勢必要和金麟兒杠上。

薑午前山一千多隻狐狸,每回來報名參賽的有五十多隻。加上狐狸們少有對修煉上心的,能耐是參差不齊,大多就是來湊個熱鬨,故而多從十六進八起,這比試才有比試的看頭。

其實,在金麟兒參加的那次,很多狐狸都想金麒再參加,但金麒並沒有去,畢竟那時候自己已有一百三十三歲,不在比試設限的年齡範圍內,便把破格的機會留給了自己的妹妹。

尉遲皞為了能抓緊修煉,每日不用木劍的時候,就將它供起來,給它講講話本、說說趣聞。每七日尉遲皞都會下山采買,順便回府上看看,回來時會給阿嬗帶新的茶葉,若是有精巧的茶具,尉遲皞也會一並買來。

應佚瞧得出尉遲皞是憂心的。

一條天雷鞭,一隻凶獸餮獅。尉遲欽尚且險勝,他尉遲皞又能討到幾分便宜?

應佚問尉遲皞,要不要去問問尉遲頌對付鬼聽的法子。他記得比試後,尉遲頌和尉遲欽探討過,可尉遲皞拒了。

尉遲皞覺得,尉遲欽當年也是在不知該如何鬼聽的情況下獲勝的,若是自己去討技巧,是對金麟兒的不公平。

雖然包括尉遲皞在內的很多狐狸都覺得,金麟兒帶鬼聽參賽,本就挺不公平的。

雖然她年紀尚小,雖然她財氣逼狐。

應佚道:“金麟兒這鞭法,勤得沒停過,可是比之前更不好對付了~皞皞啊,其實,你可以問問我啊,我也知道……”

尉遲皞猛地捂上了狐狸耳朵,大叫著跑出去練劍了。

有一日,應佚又來蹭飯。飯桌上,他提到尉遲皞下趟下山采買的日子,得帶尉遲皞去群海,參加群海龍王第十三場婚宴。應佚去瞧阿嬗,見阿嬗沒反應,又兜了個圈兒,扯到龍王想見尉遲皞,才終於提到了應入夢。

“屆時你帶著應入夢去道賀吧。皞,你和應佚一起去。”

“不要!”尉遲皞把臉從碗裡探了出來,不情願道,“我不想去,無非就是用用飯、喝喝酒。我不去,我要練劍。”

“龍王可點明了要你去的。”應佚滿意地看著尉遲皞再次把臉探出來的模樣,“龍王知道阿嬗收了個弟子,想趁這個機會,見見你。你就不想好好準備一下,給阿嬗長長臉嗎?”

尉遲皞端著碗,忖著。很快他搖去了頭,夾了口菜,重新把臉埋回碗裡。

“不去,我才剛拜師不久,還什麼都沒練好,有什麼好去的?”尉遲皞猛地又抬起了臉,對上了剛要開口說話的應佚,“再說了,他們群海日日宴席,又有什麼稀罕的?等我奪得魁首,我再去長臉。到時候彆說娶第十三個媳婦兒,就是連著再娶三百三十三個,我把屁股縫在群海宴席的凳子上,我連他群海一塊兒喝乾!”

應佚忍不住笑著,往後仰了仰身子。這狐崽子今兒也沒喝酒啊,怎的醉成這樣?

應佚張嘴還想說什麼,可阿嬗看出他們倆隻會越說越偏,便開口又堵了應佚。

“龍王辦的宴席不少,但娶的媳婦兒,確是不多。我記得早些年,他的前幾位媳婦兒還為了能讓龍王少些機會接觸新的女子,團結一致整頓過龍宮來著?”見應佚點了點頭,阿嬗接著道,“代我去瞧瞧吧。他和他的媳婦兒們鬥爭了這麼久,難得能娶到個新的,也是不易。”

過了幾日,應佚帶著尉遲皞,去了群海赴宴。

之前來群海赴宴,因為都不是為龍王辦的,故而尉遲皞多隻是遠遠瞧上一眼後就隻顧著埋頭用自己的飯,從沒這麼麵對著麵的見過龍王。

一看就是帝王相,怪不得這麼多媳婦兒!

在宮門口迎客的龍王,隻收彆人的拜禮,不曾拱手作揖回禮過。見應佚來了,才抬了抬手,做了做樣子。

“你就是阿嬗新收的弟子?”

尉遲皞挺了挺腰杆,學著龍王的語氣和做派,也問道:“你就是應佚提過的要娶第十三個媳婦兒的龍王?”

應佚揚手就打了尉遲皞的屁股,以示懲戒。尉遲皞嗷叫一聲,提手去摸摸自己挨了打的屁股。

“不許打我屁股!我阿娘都不打我屁股了!”

應佚一邊笑得無可奈何,一邊瞪著比自己高上許多的尉遲皞。龍王卻在一旁高笑著,拉著身邊第十三個媳婦兒,讓她一起笑。

應佚向尉遲皞介紹道:“這位就是群海龍王了,同你說過的,也是位古神。不管你是怎麼想的,都得對他恭敬些,切不可丟了阿嬗的臉麵。”不等尉遲皞要嚷嚷,應佚又向龍王和龍王的第十三個媳婦兒介紹道,“這位是尉遲皞,薑午現任狐主的第七個兒子,如今拜入阿嬗門下,是阿嬗唯一的弟子。不管你是怎麼想的,都得對他客氣些,否則阿嬗就該對你不客氣了。”

龍王甩了甩衣袖,背過手,道:“重要的不是誰的兒子、哪個山頭的狐狸,重要的是他也叫‘皞’,對吧?”

尉遲皞雲纏霧繞,兩位古神已互相點了個頭,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樣。

尉遲皞還想著這話的意思,應佚遞上了應入夢,又打斷了尉遲皞。

“好事成雙。”龍王有些不情願,還是一手一壇接了過去,“阿嬗越來越小氣了……”

“阿嬗唯一的弟子可在這裡呢,說話要小心些!以前你說阿嬗醜的事兒,阿嬗可還記著呢!”

尉遲皞聽著這話,一愣一愣的。

等等,這個不行,這個必須要罵回來!

尉遲皞橫在了應佚和龍王的中間,嚷嚷道:“阿嬗才不小氣呢,阿嬗明明給了應佚十三壇應入夢……我知道了,是應佚從中克扣!”不等龍王要找應佚理論,尉遲皞繼續衝龍王嚷嚷去,“你怎麼能說阿嬗醜呢?!阿嬗哪兒醜了?阿嬗比我阿娘、六姐,還有你這些媳婦兒,都要好看!阿嬗是我這百年裡,見過的最好看的了!”

尉遲皞撅著嘴憤憤,應佚連忙去哄還不甘心的尉遲皞入宴。龍王看著尉遲皞大步跺腳的背影,想著阿嬗千年不收徒,一收就收了個好弟子。

當晚,揚言要連著群海一起乾了的尉遲皞,豪邁地砸下了將將算空的第二壇酒壇子,是徹底醉了。此刻已是散宴的時辰了,鬨起來的尉遲皞顯得尤為紮眼。

醉了的尉遲皞抓著應佚的衣領子,要他把剩下的應入夢給龍王。

“給他,全給他!咱們差這點兒酒嗎?不~差~”

“不差不差,來坐好,彆再喝你那靴子了。來穿好,咱們就回去了。”

“都給他都給他!”見龍王來,尉遲皞興衝衝地又去抓龍王的衣領子,順便把到了腳邊的靴子塞給了龍王,“對,就是你,都給你都給你!阿嬗才不小氣,阿嬗也不醜!你這麼多媳婦兒,加起來也沒阿嬗好看!”

“最好看最好看。”應佚搶回了那隻靴子,漫不經心地哄著,“好了,咱們可以回去找阿嬗了!”

龍王笑得前合後偃,不忘抓著要走的應佚,道:“哎,剛說要還我的酒……”

應佚抽回了被龍王抓走的衣袖子,一手抓著尉遲皞的腰,道:“下回一並還你!”

“之前克扣的也要還!”

龍王看著應佚走遠的身影又無可奈何地抬了抬手,又是笑得前合後偃。

應佚本還糾結著,要把這麼大一隻醉狐帶回四方宅,屬實有些難度,還是先帶回自己的草屋。結果尉遲皞一個酒嗝,幻回了狐狸。

應佚看著懷裡的狐狸……嘚,還挺省事兒的。

應佚回到四方宅時,阿嬗還在客堂。懷裡的尉遲皞一顫,大抵是著了魘。

應佚這會兒本就煩了他,索性將他塞給了阿嬗,自己則去了書房。阿嬗抱著忽而到手的狐狸,忍不住蹂躪了蹂躪,才將他往屋裡送去。

阿嬗,阿嬗……

果然,還是自己的名字。阿嬗給尉遲皞蓋好被褥,安撫著他。

……阿嬗,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阿嬗是最好看的……阿嬗唔,嗚……

“今日是不睡了?”

阿嬗沒有應,隻是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