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的藥 孟懷瑾和付聞櫻對這樁……(1 / 1)

孟懷瑾和付聞櫻對這樁親事不是特彆滿意,當然主要還是付聞櫻女士。孟懷瑾看得很開,隻要兒子開心,有什麼不可以呢?隻要是個好女孩,家世差點也無妨。可是付聞櫻女士格外看不上顧湘妃,無論是外貌還是家世,顧湘妃都不是她理想中“孟夫人”的接班人。尤其是她那油嘴滑舌的父親,說的那些巴結話真是讓人牙磣。於是付聞櫻女士現在也不著急催兒子結婚了,改了口風說還是應該以事業為重,結婚這種婚姻大事還是要慢慢來。

孟宴臣終於如願以償,獲得了久違的寧靜。顧湘妃也收獲了她想要的。她和孟宴臣可以說是各取所需,雙贏合作。

顧湘妃從來都不是一個愛情至上的女人,她很聰明,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會大膽去謀劃。因為她知道除了依靠自己,這世上沒有可以幫助她的力量。尤其諷刺的是,對她而言,人生中最大的敵人竟然是她的弟弟,一個她瞧不起但是又乾不掉的弟弟。即使她比弟弟優秀,從小到大的成績都比弟弟好,但是獲得誇獎最多的還是弟弟,即使她成績優異也隻能上國內最好的大學,而弟弟一路國際學校讀來,即使成績稀爛也早早地被父母安排上了國外的名牌大學。

顧湘妃要學諸葛亮草船借箭,不過她借的不是箭,是一股東風,是孟家的勢力。她早早就知道自己的婚姻會成為父親商業帝國的墊腳石,與其受人擺布,不如先發製人。她知道孟宴臣心裡有彆人,這樣更好,隻有利益不摻雜情感的關係更加牢靠。她是個很好的傾聽者,也是個很好的演說家,不然誰能讓孟宴臣那座冰山式的人物這麼快就鬆口訂婚呢?

可是老天爺好像和孟宴臣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短暫的寧靜終於變成了長久的寧靜,隻是這份寧靜不是孟宴臣所期待的。

老孟總和付聞櫻女士在國外遭遇了空難。

本來付聞櫻女士因為兒子女兒的婚事都不滿意,整天長籲短歎的,孟宴臣便給父母安排了一次國外旅行,無論是飛機還是導遊都是長期為孟家服務的人員,相當安全可靠。可誰知在他們竟然會因為搭坐一架開往私人小島的直升飛機出了意外。

孟宴臣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猶如五雷轟頂,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希望有奇跡可以發生,希望上蒼可以保佑他的爸爸媽媽,他願意一輩子都能聽到付聞櫻女士喋喋不休的嘮叨,他願意聽從母親的安排,讓他娶哪家的千金就娶哪家的千金。可惜這世界沒有如果。

從孟宴臣捧著父母的骨灰回到燕市後的這幾日的時光裡,孟宴臣覺得這個世界變得非常陌生,周圍的一切都籠罩了一片灰蒙蒙的薄霧,白天還好點,可到了夜晚,當他回到那個到處都充斥著父母影子的家的時候,黑暗吞噬了他,心酸疲憊以及種種讓人莫名傷感的因素瞬間包裹了上來。他想假裝成正常人一樣,按時吃飯,睡覺,跑步,去公司處理事務,他想保持著健康的身體。因為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爸爸媽媽都是體麵要強的人,他必須讓他們一起體麵風光地走完人生最後一程。但是他的心已經蒼老了許多。每天晚上,他就躺在床上,睡不著就閉著眼或者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直到天微微亮,他又起身,下樓去跑步。

葉子再次見到孟宴臣時,已經是在孟懷瑾和付聞櫻的葬禮上,他穿著一身肥大的黑色西裝,挺括的版型倒顯得他更加瘦弱,原本就瘦削的臉龐更加蒼白了,臉上的肉都凹了進去,雙眼泛青,即使能看出他已經用力收拾了形象,但還是讓人感覺十分的悲涼。即使如此,在接待來賓,媒體記者,安排葬禮現場大小事宜的時候,他依然保持了以往的風度,麵上始終是平靜和藹的。葉子看到孟宴臣這樣,心中也產生了一絲憐憫,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的爸爸媽媽去世,她會有多難過,她一定會陷入無法自拔的哀痛而變成一個廢人。

孟宴臣也不是鐵打的人,在強撐著辦完父母的葬禮,又將父母的骨灰葬入墓地之後,他終於支撐不住暈了過去。好在身邊的助理及時接住了他,把他送往了醫院,當然孟宴臣昏倒這件事是不能讓大眾知道的,不然又會引起新一波的動蕩。

葉子知道這件事還是因為肖亦驍。當葉子接到肖亦驍的電話時,她很意外,她知道肖亦驍一直都瞧不上她,覺得她就是一個拜金物質,想靠著男人往上爬的女人。電話裡,肖亦驍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告訴她孟宴臣昏倒了,希望她能過去看看他,又告訴她這件事不要和彆人說,等會會有車去接她。

葉子來到了孟宴臣的病房外,她手裡捧著一盆折鶴蘭。看到孟宴臣還在昏迷,她躡手躡腳地走進病房,他的床頭櫃上擺滿了鮮花和水果,於是葉子便把那盆折鶴蘭輕輕在放在窗台上。接著便走到病床前。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響了,她掐斷了來電,正準備出去回複電話,轉身的時候發現她的手被人握住,

“彆走。”孟宴臣拉著葉子說道,

“陪陪我好嗎?”

說著,就看見淚水從他那已經有些凹陷的眼眶中流出。

葉子有些不知所措,她從未見過孟宴臣如此傷心的樣子。她關閉了手機,坐在孟宴臣旁邊的凳子上。孟宴臣沒有收回他的手,葉子也沒有動,就這樣靜靜地坐著。葉子的另一隻手在底下不安地拽著裙角,不停地揉搓。她不知道應該怎樣去安慰孟宴臣,不論是誰,這個時候一定聽不進任何人的安慰。她想替孟宴臣擦去淚水,卻又不敢去觸碰他。仿佛輕輕一碰,孟宴臣就會徹徹底底地化為齏粉,隨風而逝。

她瞧見孟宴臣的嘴巴有些泛白,像一片乾涸的鹽堿地,於是,她鼓起勇氣,問道,

“孟總,您要喝水嗎?我給您倒杯水?”

孟宴臣沒有說話,葉子的裙角被她揉的更皺了。

孟宴臣搖了搖頭,開口說道,

“我想喝酒。”

葉子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種場景中聽到這樣的要求。遲疑了幾秒後,她說道,

“那我去給您買,您要喝白的還是啤的?”

葉子匆匆去了醫院外麵的便利商店,拿了幾罐啤酒,又拿了一瓶養胃液,匆匆上去了。

她打開啤酒,把孟宴臣扶了起來,又把啤酒遞到他的嘴邊。然後坐了下來,自顧自地打開了一罐啤酒,陪著他喝了起來。葉子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他。孟宴臣呆呆地坐著,一會喝一口啤酒。而葉子偶爾偷瞟一眼,然後心虛般地喝一大口酒。她覺得這種氣氛非常詭異,她希望時間能快點流走,可以帶走孟宴臣的悲痛。

在喝完了第二罐啤酒之後,孟宴臣將手中的啤酒罐捏癟,直勾勾地盯著葉子的眼睛,堅定地說道,

“葉子,我們結婚吧,好嗎?”

這不是他的一時衝動,他很早就對葉子心動了,或許是在聽到葉子說出他是她世界中的一束光,或許是看見大雨中,她那瘦小的身體還在雨中幫助陌生人的時候,或許是在那日夜晚,看著閃閃發光的她的時候。葉子就像一束光一樣照進了他灰暗的世界。他知道葉子抗拒他,這是作為之前踐踏了她的真心的代價,他不在乎。

在此之前,他的修養和內疚感告訴他要有風度,要學會等待,總有一天葉子會明白自己的心意。可是現在他顧不了那麼多了,求生欲望告訴他一定要抓住葉子,並且要牢牢地抓緊。

她,就是醫他的藥。

葉子聽到這話,被嚇到嗆了一口酒,她倒吸了一口冷氣,努力平複好自己的心情,但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顧湘妃走了進來,這無疑加重了葉子的窘況。她仿佛是一個被人撞見做了錯事的孩子,臉一下子就從微紅變成了通紅,就連耳朵也傳來火辣辣的溫度。她放下啤酒罐,和顧湘妃打了個招呼就想要跑出去。而顧湘妃卻沒有生氣的樣子,見到孟宴臣和自己喝啤酒也沒有責罵的意味。她微笑著點點頭,和顏悅色地喊住了葉子,說想要和她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