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手撿起地上的一塊小石子就扔了假溫螢。
一般來說,眼神不好的人,對聲音都會特彆的敏感。假溫螢便是如此,一開始她不為所動,等到石頭靠近她時,她就一把抓住了小石子,眼睛望向的我這邊。
憑她的反應就足以斷定,她患有眼疾。
假溫螢把石子扔了回來,冷笑道:“灼華,少給我來這些假把戲。”
我再次試探道:“你怕不是眼神不太好,這石頭可不是我扔的啊。”
“哼,那還不是因為有個不長眼的踩爆了我的眼珠…”
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初入鬼祠堂時,我似乎踩爆了一對眼珠子。
蘇浮憂並不知情,聽到此處,她冷笑道:“眼珠子在你眼睛裡,還能叫人給踩爆?”
是啊,正常鬼誰會待著沒事將眼珠卸下來?
嗯…眼前的鬼似乎也不太正常…
“你懂什麼?還是先考慮考慮你自己的處境吧…不妨告訴你們,我指甲裡的毒是沒有解藥的,不過我手裡倒是有些東西能緩解毒性發作……”
我的身體我清楚,她說的不像假話。
“哦,我們知道你會下毒,你大可不必過來嘚瑟。”
“乳醜未乾的小丫頭還不配跟我說話,至於灼華你…我留著還有用處呢,暫時還不能讓你死了…”
假溫螢扔下了幾顆藥,就離開了。
蘇浮憂見她沒影了,先是被氣得跳腳,後又對我說:“其實她也挺可憐的,一直住在鬼祠堂裡這麼多年…不過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
住在鬼祠堂裡…
蘇浮憂的話提醒了我,住在鬼祠堂裡的可都是白長澤用來獻祭的惡鬼邪靈。
眼睛不好的惡鬼邪靈…
這倒讓我想起了師姐曾經給我講過一個故事。
一個人和一隻鬼相愛,女鬼懷孕生下了個不人不鬼的玩意兒來。
說像人也不像,說是鬼也不知是什麼鬼,活像個怪物。
這怪物天生沒有眼睛,但她還是有點氣運在身上的。
武神灼華飛升時,為天下蒼生祈禱,這怪物得了武神福澤,就成了活人,不過卻是個瞎子。
瞎子也好,起碼比怪物強。
可她偏偏隨了她的母親,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為了能看到愛人的模樣,她就去挖活人的眼珠子,挖出來後就按到自己的眼眶裡。
她愛的人是個正義之士,得知此事就親手殺了她。
怪物死後又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如今這麼一想,那怪物大概就是這位假溫螢,而她愛上的人則是白長澤。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她會假扮成溫螢的樣子了。
蘇浮憂此刻正把玩著假溫螢給的解藥她道:“瑤瑤,你說,學人精給的東西能吃麼?”
我從她手裡將解藥拿了過來卻沒有吃,隻將放在了袖子裡,道:“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一個能解毒的辦法。”
“哦?說來聽聽…”
“殺了她。”
總是假溫螢假溫螢的喊人感覺不太好,可是我又沒法和蘇浮憂一樣叫她學人精,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就隻能用“她”這個字來代替了。
我繼續道:“如果沒猜錯的話,我中的並非是毒,而是詛咒。”
“詛咒?”
“不錯,或許她從生下來就是帶著詛咒的呢,消除詛咒辦法就是殺了她。”
“原來如此。”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前幾日我和千毒散人過招的時候也中了毒,可是我卻什麼事情都沒有…”
“或許,你壓根就沒中毒呢?”
我挑眉,意味深長的看著蘇浮憂,故意拉長了語調道:“是嗎?”
蘇浮憂一臉心虛的笑著,一看就不像做了好事。
“雖然我沒有中毒的跡象,可是我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就是你總是能很精確的找到我的位置…會不會,千毒散人的毒裡麵有些…能讓你感知到彆人位置的東西啊?”
“哦?還有這種毒,改天我去問他要一點。”
看著蘇浮憂裝傻裝無辜裝什麼也不懂的樣子,我有些無奈,不過我現在也懶得跟她計較了。
如今迫在眉睫的事情是解決掉眼前的這個大麻煩。
假溫螢沒有殺我和蘇浮憂,大概是想把我們倆養的白白胖胖,然後挖走我們倆的眼睛。
我可不願意眼睛被挖出來。
而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休整。
醒著就同蘇浮憂拌拌嘴,累了就靠著她休息。
就這樣過了幾個時辰,我覺得自己和廢人沒什麼區彆。
其實我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是我並不想把這件事情告訴蘇浮憂,畢竟有人伺候的時光總是很舒坦。
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蘇浮憂在講話,說她和溫螢的一起經曆的事情,我安靜地聽著,聽到有意思的地方就搭上一兩句話。
從蘇浮憂的口中能感覺到溫螢確實是個很不錯的人,隻不過我覺得她總是被蘇浮憂欺負著。
蘇浮憂問我怎麼不說話,我告訴她“我想聽你說話。”她聽我這麼說很高興,然而事實卻是我不太想說話。
蘇浮憂真是個傻姑娘。
她似乎有點不滿我總是長輩般慈愛的看著她,跟我叫囂著:“瑤瑤,按出生月份來算我都能當你奶奶了。”
我笑著點頭,心裡卻不認同她的話,按年齡算她都能當我奶奶的奶奶了。
大概是覺得我和蘇浮憂就是兩個廢人,假溫螢並沒有派人來看管我們,所以我們還算自由。
“瑤瑤,要是我們沒能殺了學人精,你會死麼?”
“不會,我隻是會失去法力,像普通人一樣老去。”
她問題總是很多,問我多高,問我多重,問我衣服的尺寸…不過令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我竟然都認真的給她解答了。
晚上假溫螢又來了,還把蘇浮憂叫了出去。
我不是很擔心她,畢竟她還有花神呢。
蘇浮憂回來的時候滿麵春風,像是遇見了什麼喜事。
後來她告訴我,此月十四日中元節,也就是後天,假溫螢要去往人間,屆時我們倆可以趁機逃走。
我心裡覺得逃走是有些懸的,就繼續聽蘇浮憂說話。
“瑤瑤,這消息是獨眼龍故意讓我知道的,所以說她這是故意引誘咱們在後天逃跑…”
“哦?細說。”
“不過,我在東瀛生活了這麼多年,自然知道東瀛每過十三年,鬼節就會提前一天,而今年就正好是第十三年,所以說…”
砰一聲,門被人踹開了,蘇浮憂的話也被打斷,緊接著潑辣的假溫螢就派來了幾個小鬼,她命令那幾個小鬼把灼華給她抓過去。
灼華?大概是我。
小鬼伸著手想把我拽過去,我瞪了他一眼後,他又悻悻的收回了手,說了一聲:“走吧。”
假溫螢也沒太在乎這些細節,引著我往外走。
“想當年你飛升武神,那是何等的風光,連我都沾了你的光呢,如今怎麼還還落魄了?”
“…風水輪流轉,這種事情,豈是我說的準的?”
她遣散了小鬼,帶著我走進了彎彎繞繞的小道裡。
“還記得你當年飛升時,用女媧補天剩下的那塊神石,磨成的石鏡麼?”
女媧?那不是為了哄小孩才虛構的故事麼?
不過我還是要給假溫螢這個麵子的,隻告訴她我記不太清了。
“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也是,如今你早就不是武神之軀,連我都以為你已經身歸混沌,沒成想你還能起死回生在這人間繼續苟活…”
我沉默不語,雙手背後,悠哉悠哉的跟著她繼續走。
“您老的那塊鏡子邪乎得很呢,據說還能預知未來。你兒子出生的時候不是還照那塊石鏡了麼?結果呢,石鏡上麵出現了什麼畫麵?你兒子成了孤兒!”
“那鏡子還真的預知了你的死期。”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預測的也不太準,你這不是也沒死嘛?”
“如今我把這塊鏡子找來了,不過它年久失修,在地府又受到了抑製,就隻能預知未來一年的事情,我這就帶你再去照照看…”
從一開始我就沒太認真聽她說的話,而是仔細觀察著周圍的陳設,記憶著所走的路線。
這裡應該是鬼祠堂地下的密室,雖然潮濕陰森卻沒有鬼祠堂那麼詭異,最主要的是這裡一盞候香燈都沒有,全是普通的夜明珠。
“到了,進來吧。”
我掀開珠簾,邁進了這間屋子,屋內最奪人眼球的當屬擺放在最中央的一麵石鏡,精美華麗,複古內斂。
鏡子雖是好看,但也沒有其他不同尋常的地方,我甚至有些懷疑假溫螢會不會是在試探我…
不過我還是站到了鏡子前麵。
奇怪的是鏡子裡麵出現的並不是我的麵孔。
而是霧氣騰騰的溫泉,裡麵還有人在泡著花瓣浴。
鏡子裡的畫麵漸漸放大,仔細看溫泉裡是個女人,長發濕漉漉的披在肩頭,大約是在洗澡。
我狐疑的看了一眼假溫螢,嚴重懷疑在忽悠我。
見她沒什麼動作,我就轉過頭來繼續看這麵鏡子。
天哪,真是不得了了!
原來浴池裡不是一個女人,而是兩個女人!
看樣子她們也不像是在搓澡啊…
倒像是在接吻。
發絲濕潤的披散在肩頭,看樣子兩人都很沉浸其中,旁若無人的吻著,或許是親的儘興了,其中一人將手輕搭在另一女子的肩上…
指間發絲有水珠低落,還輕輕攬住彼此的腰,繼續擁吻著…
啊這。。。
如果假溫螢是叫我來看這種有聲音的動圖來,那純碎就是在浪費我的時間。
我對這種窺探彆人隱私的事情並不是很感興趣。
並且還是兩個女子的隱私。
“啊哈哈哈,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堂堂武神灼華,時隔萬年,竟是淪落至此,心性大變連男人都不喜歡了。”
等等,武神灼華?
那不就是…我?
我繼續看那鏡子裡的畫麵,好嘛…還真是我。
是我??????!!!!!
隻見鏡子裡水汽朦朧,兩人依依不舍的分開,捧著著彼此的臉,小憩片刻,接著再次擁吻到一起。
這次我全看清了,跟鏡子裡的我接吻的人是蘇浮憂!
荒唐,荒唐至極!
“我說灼華呀灼華,你還真是男女通吃金屋藏嬌啊!你兒子要怎麼辦?你丈夫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