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到哪裡了?白長澤。”
“黃泉路,你往前走就行,這裡陰氣真重…適合睡覺,我先休息會兒哈。”
“……”
到了此處,我也不需要白長澤繼續帶路了,就任他去睡覺。
周圍是一片片的紅色花海,這些肆意生長的彼岸花看起來還有些滲人。
沿著這條路又走了一刻鐘,終於得見地府風光。
和我想的不同,這裡沒有陰森煞氣,而是張燈結彩,熱鬨非凡。
最繁華的街道門口上還掛了一塊牌匾,上麵寫著“鬼都”。
這門樓做的華麗高聳,但看起來就不像陽間的東西,走過去的時候心情還挺複雜。
……
什麼叫冤家路窄,什麼叫仇人相見分外臉紅。
不過三五步,我就迎麵撞上了那隻小女鬼。
我們倆麵麵相覷,她看著我,我也看著她,誰也不說話,誰也沒有表情,就那樣呆呆的看著。
聽到過路的行人叫喊著“讓開讓開,擋道了知不知道啊?”
我才緩過神來,問她:“你就是小鬼王吧。”
“你才是小龜王八。”
“……”
有種話不投機半句多的感覺怎麼辦?
麵前的小鬼王得意嬌縱的說道:“真巧啊!本王正好要去找你呢,你到自己送上門來了。”
隨後她對著空氣喊了一聲:“溫螢,快快捉她回去,本王今天就要吸她的血!”
隨後不知道從哪裡跳出來了一隻大女人,當即現了鬼身。
這女人怕不是隻吊死鬼吧,舌頭快到腳跟了。
我心想她最好彆用舌頭攻擊我,不然我一定會切掉她的舌頭的。
當肩膀上爬滿了帶著荊棘的彼岸花藤,我才猛的發覺上當了。
那吊死鬼的舌頭也迅速收了起來,恢複了人身。
小鬼王一臉得意的道:“蠢貨,上當了吧。”
我沒有感情的說道:“你好卑鄙。”
“過獎了。溫螢,你快把她給我扛回去,我要上鬼都的人仙鬼神通通都看看我今天的戰利品,讓他們知道惹惱我的下場。”
我越掙脫,花藤箍的就越緊,這怕不是什麼變了異的法器。
小鬼王還在一邊得意的說:“彆白費力氣了,某人。”
叫我某人?真是氣煞我也。
想當年我陣斬敵首,蔑視敵軍,何等威風瀟灑。
虎落平陽之時也是休養生息,等待時機。
誰知道今天能被暗算成這個德行,大意了,輕敵了。
好在我情緒一直比較穩定,還能安慰自己莫要做無謂的鬥爭,識時務者為俊傑。
接著我就被扛在那個叫溫螢的女人的肩上,頭衝下。
這小鬼王還真是招搖至極,扭著纖細柔軟的腰肢,在一旁轉來轉去,嘴裡還說著:“溫螢,溫螢,你看她還有翹臀呢!”
即使我半個身子在倒立,鮮血也能逆流而上再下,從腳底直衝腦門。
侮辱,這是對一個戰士的侮辱!
我一定要!殺!了!她!
不等我消氣,那小鬼王就繼續火上澆油了。
她拍了拍我的臀部,又說了一句:“嗯,很有彈性哦。”
啊?誰來告訴我?鬼王怎麼是這個德行啊?怎麼能這麼折磨人?有本事跟我打架啊?大乾一場啊?
我的氣憤沒能讓她收斂,招搖過市形容她都稍顯遜色。
“喲?咱們鬼王今天大豐收啊!”
“那當然!”
她和這條街上的其他來來往往的鬼交談著,等到被扛著的我都有些累了時,才終於抵達鬼王的府邸。
彎彎繞繞,走到了鬼王的臥室,裡麵看起來即喜慶又詭異。
映入眼簾的是鋪天蓋地的紅,紅色的紗帳,紅色的床褥,紅色的簾子。
屋內明亮,掛滿了候香燈。
奇怪。
候(hou四聲)香燈,是種奇燈,遇人則亮,遇鬼則滅。
我被白長澤附了身,掩蓋了我人的氣息,候香燈肯定不是因我而亮。
而這室內除了我之外,就還有兩個貨真價實的鬼。
那麼就隻剩最後一種可能,這屋子裡一定還藏匿了其他的人。
我猜這個人是張媛媛。
小鬼王的話語打斷了我的思路:“好了,溫螢你退下吧,剩下的交給我就可以了。”
待到室內隻剩下我們兩個人之時,我問小鬼王:“你這彼岸花藤是什麼法器?”
“你不需要知道這個哦。”
我的嗣音劍來頭不小,竟也斬不斷這彼岸花藤,可見這花藤之不一般。
“那你能不能先鬆開我。”
小鬼王聽了我的話後,蹙起了眉道:“花神告訴我一旦我叫她鬆開你,你就會揍我,她還說你很不好對付,讓我三思。”
“你放心我不會揍你的,我發誓,這下你可以放了我吧。”
我感覺這個小鬼王智商堪憂,頗像個小孩子,就哄著她說話。
“嗯,除了不打我之外,你還要保證給我吸一吸你的血。”
“好!”
隨著話音落下,花藤也慢慢的消失了。
我重新獲得自由,就想劍指惡鬼浮憂。
“且慢!!!”
腦海裡傳來白長澤的聲音。
我問他為什麼?
他說:“這惡鬼浮憂實際上戰鬥力為零,弱的一批。但是她身邊有三大猛將,其一就是溫螢…”
話到此處,白長澤突然停頓了。
我接了他的話:“吊死鬼溫螢,然後呢?”
他接著說“其二就是水鬼長辭,以及那根水神嬌生慣養的有了靈識的彼岸花藤。這三位才是你真正的敵人,女俠你要想辦法取得惡鬼浮憂的信任,並且支開那三個棘手的,這樣才能對鬼王下手啊,否則一定是兩敗俱傷,損失慘重。”
我看著眼前的惡鬼浮憂,心裡五味雜陳,最後平靜的問了她:“你叫什麼名字?”
聽到這她眉開眼笑“我姓蘇,叫蘇浮憂。”
她來到我身旁,左瞧瞧,右看看,打量了我一番。
我盯著她道:“你乾什麼?”
“不乾什麼,我就看看,畢竟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瀟灑厲害的人類。”
我懷疑她在陰陽我,畢竟我可是被她的屬下扛回來的,我道:“過獎,我也從來沒見過你這麼熱(招)情(搖)清(愚)純(蠢)的鬼。”
她點了點頭,沒回我的話,雙手環胸,在我周圍轉了一圈又一圈。
“本王有些餓了…”
惡鬼浮憂的鬼種是旱魃鬼,旱魃鬼以人血為食。我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放點血,也能套套近乎。
我鬆了鬆衣服,露出了脖頸,她立刻靠近我,兩顆小虎牙變得尖長,刺入了我的皮肉,越來越深,越來越疼。
獻血流出體外的滋味不好受,我攥緊了拳頭,告訴我自己,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等我剛鬆一口氣,以為蘇浮憂吃飽喝足的時候,她又將頭埋在我的頸項,猛的刺入了她的尖牙。
我感覺自己要被吸乾了,扯著她的頭發,硬生生的把她從我的身上扯開了。
她的頭發亂糟糟的,因為吸血變得猩紅的眸子裡寫滿了疑惑和委屈,微張著嘴,牙尖上帶著鮮血,看起來像是被蹂躪過,還透露著一種飄飄然的感覺。
那樣子就仿佛在告訴我,她覺得我的血很香,但她沒吃飽,她好餓,她好委屈。
可我不想慣著她。
拍了拍她白皙的臉龐,問道:“沒喝飽?”
她仍保持著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點了點頭。
我繞著她轉了兩圈,總覺得看起來有些不對勁,像是喝醉了一樣。
於是我引誘她道:“隻有聽我的話才有血吸哦。”
她又點了點頭。
我再接再厲,問道:“你有沒有抓了一個人,一個叫張媛媛的人啊?帶我去找她可以嗎?等找到了她,我就允許你吸我的血,吸到飽哦。”
聽了我的話,蘇浮憂的目光就從我的身上移開了,隨後她領著我走到了一副山水畫前,上下輕拽那副山水畫,房間裡就多出了一扇門。
這麼聽話?看來是真的醉了…
我跟著蘇浮憂走入了這扇門,走過狹窄的小徑後,得見柳暗花明。
“天外天。”我念出石碑上的字。
這裡說是世外桃源也可以,放眼望去,是楊柳清風,田畝耕牛,人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好不快活。
眼前的景象讓我很意外,我問蘇浮憂:“張媛媛在哪裡?”
好吧,蘇浮憂看起來也不知道,但是她清了清嗓子,衝著正在耕作的人們喊了一聲!“張媛媛是哪一位啊?”
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喝多了呢。
很快就有一個女子走了過來,道:“我就是張媛媛,大王,您找我有什麼事?”
“不是我找你,是她。”蘇浮憂指了指我。
我見這位張媛媛神采奕奕,哪裡有半分被擄走的樣子。
就問她:“你可是長天街張家女?”
聽到這張媛媛神色一暗,救助似的看向了蘇浮憂。
蘇浮憂道:“你說實話就好,如今你生活在天外天,就算是我的人,我自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蘇浮憂年輕嫵媚的少女音,說這樣正經的話,聽起來很像一個小大人,不過還是很能讓人信服的。
張媛媛這才放下心來,回答我:“是,我是長天街的人。”
“你的未婚夫,還有你的父母都在找你,你們大王也說願意為你主持公道,如果你要回去…”
張媛媛直接打斷了我的話:“不!不!我不想回去!”
“大王,你要為我做主啊!”話畢,她直接跪在了蘇浮憂麵前。
蘇浮憂挑眉道:“哦?細細說來。”
“我本是張家小女,家裡還有個癡傻的哥哥,到了適婚的年紀,父母就想把我嫁給長天街陳員外家的殘疾兒子,得了錢財好給哥哥娶媳婦!”
“我這才借著去見陳員外兒子的名頭跑了出來,可我一個弱女子,在這個世道也活不下去,就想投河自儘,幸好遇見了大王邀請我來她的天外天生活,這裡友好和睦,堪比室外桃園。我在這裡生活的很好,不想離開!”
蘇浮憂看著我,給了我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我拉起了張媛媛的手,告訴她,我不會把她如今生活的地方告訴她的父母,也不會帶她回去,讓她安心在這裡生活。
很快,我和蘇浮憂又回到了她的閨閣內,隻見她的眸子還是猩紅色的,兩顆小巧的小虎牙又有伸長的趨勢,慢慢的靠近我。
“慢!”
我叫停她前進的步伐,不等她反應,就給了她一拳。
額。。。
軟的。
從前師姐總是帶著我和男人們打架,錘向胸口已經成了習慣。這次用的力氣很大,心裡有些內疚。
千萬彆給她打壞了啊!
我上前去查看她的傷勢,正巧她抬起頭來,對上了我的目光。
少女眸子裡充盈著淚水,瞳孔的顏色由赤紅變得漆黑。
“…你怎麼打我…”她眼裡打轉的淚珠在出聲時落下。
就在此刻,腦海裡傳來了白長澤的聲音。
“壞了壞了壞了!你把我們鬼王打了,還打了他的胸口,這下你可慘了,她會叫溫螢她們殺了你的。”
我沒回應白長澤,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蘇浮憂。
她又道:“給我道歉。”
我長呼一口氣,答道:“抱歉,但是被吸血也很疼的。”
白長澤此刻又在我腦子裡鬨騰:“你你你,還敢跟她講道理?惡鬼浮憂最不講道理你不知道嗎?彆怪我沒提醒你,這可是她的地盤,萬一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救不了你。”
蘇浮憂道:“那…以後我每吸一次你的血,你就打我一拳,這樣總行了吧,不過不許打臉,也不許打…我的胸口哦。”
沒等我回複呢,附在我身上的白長澤就瘋了:“不可能!不合理!不對勁!惡鬼浮憂怎麼可能說這種話?有詐,絕對有詐!”
腦袋裡嗡嗡作響,我警告了白長澤安靜!
然後答複了蘇浮憂:“行。”
鬼知道我為什麼會同意她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