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隻鬼約莫十八九歲的樣子,年輕漂亮,擁有漆黑閃亮的眸子,飽滿鮮豔的唇。
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臉色白的駭人。
我扯著小鬼的衣領道:“快說!你究竟知不知道惡鬼浮憂是誰?懶得跟你磨磨唧唧的了。”
那小鬼的眸子忽然變得猩紅,衝著我呲了呲她的兩顆虎牙,故作凶狠,似是想唬住我。
我望著她,掐著她脖子的手又加重了幾分力氣,再次質問。
“究竟知不知道?”
小鬼終於怒了,用清脆年輕的聲音對我吼道。
“你這個惡毒凶狠的壞女人,本王早晚有一天,扒.光你的.衣服!吸乾你的血!”
真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稱霸王,連個年輕的小女鬼,都敢叫囂著自稱本王了。
我諷刺她:“你當你是惡鬼浮憂呢?還敢自稱本王?”
隨即鬆開了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隔著老遠,我還能聽見她嘴裡喊著:“氣死本王了,真是氣死本王了。”
……
何為水鄉?不過潘約。
在我記憶裡,大家都這樣讚美水鄉潘約。
可我回來後,一切都變了。
沒有流水潺潺,也沒有魚鳥相戲,隻剩下荒蕪的田地,乾涸的河岸,和等待死亡降臨的人們…
我的心好痛,仿佛經受了史上最惡毒的酷刑。
好在潘約來了位仙友,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他宛如天庭的謫仙,名子喚作‘蘇呈歲’。
救百姓於水火,扶大廈於將傾,說的大概就是他了。
我已然成為了他忠誠的信徒,擁立他為潘約新的城主。
蘇呈歲告訴我,潘約是受到了惡鬼浮憂的詛咒,才會失去水源的,唯有破解詛咒,才能重還潘約舊景。
於是我主動請纓前往東瀛,打算會一會穿說中的惡鬼浮憂。
武神弟子,榮歸故裡,理應如此。
……
我已抵達東瀛。
站在二十四橋上,望著橋下江水悠悠,我的麵容映在水中,隨著蕩起的漣漪而波動。
我叫江舟瑤。
武神灼華的小弟子。
浴血沙場的戰士。
來到這世上七百餘年,而今,我身上又有了新的使命與任務。
晚風吹過我的臉,吹儘了過去的榮譽與恥辱,吹來了新的希望與責任。
……
我來到東瀛遇見的第一隻鬼,是一隻年輕漂亮的小女鬼。
那時她在買糖葫蘆,這本與我毫無關係,但壞就壞在我聽見她說了一句“這你都不知道?傳說中豔壓群芳的惡鬼浮憂是旱魃鬼啊。”
於是我就趁著月黑風高,直接劫持了她。
我拿出了唬鬼的話術:“哪裡來的小鬼,敢在人間造次?”
她不服不忿道:“你是何人?敢對我如此放肆?”
我說:“先彆管我是誰,你知不知道惡鬼浮憂在哪裡啊?”
接著她就是一陣欲言又止,磨磨蹭蹭,於是我沒了耐心,溫柔的又詢問了幾番,無果,便放了她。
走了很遠,我還能聽到身後那隻小鬼的話語。
“氣死本王了!真是氣死本王了!”
……
瞧著天色已晚,我就找了家客棧將行李暫放。
夜晚陰氣重,是抓鬼的好時機。
我拿了佩劍,孤身一人從繁華的二十四街走向荒郊野外。
白天打聽過附近墓地的位置,我打算去那裡抓隻暮鬼來問問話。
對暮鬼這種喜淨溫順的鬼,我還是很尊敬的。
慢慢的將他們從墓碑下抓出來,輕輕的抓住他們的脖頸,溫柔道:“你們這一片的鬼歸誰管啊?”
墓鬼此刻就像是刀俎上的魚肉,他道:“回,回回女俠的話,我們的大王就是臭名昭著,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強搶民女,無惡不作的惡鬼浮憂!我們都叫她小鬼王。”
啊這……
看來這位小鬼王應該不太受歡迎,連手下的鬼都這樣辱罵她。
此刻我的腦海裡浮現出了一張臉,是那位自稱本王的年輕小鬼的臉。
該不會那隻漂亮小女鬼就是傳說中的惡鬼浮憂吧?
我有些不願意相信,問道:“那你們大王現在在哪裡?”
墓鬼道:“我,我我們大王來無影去無蹤,神龍見首不見尾,我也不知道啊。”
“那有沒有鬼王府邸之類的啊?”
墓鬼:“有,有有,不過在陰曹地府,你們凡人去了是要折壽的。”
“哦,那沒事了。”
我又溫柔的把墓鬼扔了回去。
他這時才敢發脾氣,不斷的噴射鬼火漂浮在空中。
我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墓碑,道了聲“謝謝你,彆生氣了,明天給你燒紙。”
聽見我這句話,他便不再發射鬼火了,對我說了句“一言為定。”
我答道:“當然。”
我對鬼還是很有了解的。
墓鬼一向很安分,不會主動傷人,他們喜靜,不喜歡被打擾,會給來打擾他們的凡人一點小小的懲罰。
比如說發出漂浮在空中的鬼火啦,製造鬼打牆啦。
至於剛剛的墓鬼瘋狂噴射鬼火的現象,這麼多年我也是第一次見,大概是因為他太生氣了吧。
總體來說今天的收獲還算不錯,至少知道了東瀛眾鬼的首領——惡鬼浮憂,並不受眾鬼喜歡。
不過,話說回來…那隻漂亮小鬼會不會就是惡鬼浮憂呢?
可在傳說中惡鬼浮憂是個老巫婆啊,和這白白嫩嫩的小姑娘似乎也不太沾邊…
要想知道真相,隻有再和那隻小鬼見上一麵。
東瀛人鬼蛇神,魚龍混雜,要想見上一麵又談何容易?
糾結也沒什麼用,於是我返回了客棧,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翌日清早。
我拿起劍到街上四處轉悠,倒不是為了尋找惡鬼浮憂,而是為了懲惡揚善,匡扶正義。
惡鬼浮憂是旱魃鬼,怕光,大概率不會在白日出沒,白天找她也沒用。
而我懲惡揚善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因為我沒盤纏了。不然還沒等抓到旱魃鬼呢,我就因為貧窮在東瀛混不下去了。
……
二十四橋以南,有一條街,叫長天街。
那裡有一戶人家丟了閨女,張貼了告示,請江湖俠客替他們找回女兒,賞二十兩黃金。
我上前撕下了告示,接下了這個賺錢的活兒。
了解了情況後,我簡單的理了理有用的信息。
失蹤的女孩子剛滿17歲,定了親,還沒成婚,叫做張媛媛。
是在去尋找她未婚夫的路上失蹤的。
我拿著失蹤女孩的衣服,捏了個追蹤訣。
奇怪,按理說隻要人還在人間,捏了訣之後我就能感受到失蹤女孩的具體位置,哪怕是她已經死了,我也應該感受的她屍體的位置才對啊。
難道人不在人間?
那還能在哪裡?
天上?地下?
首先排除天上,哪個神仙會閒來無事,擄走一個定了親的女孩呢。
至於地下,倒是有一隻以人血為食的旱魃鬼。
還真是冤家路窄,沒想到惡鬼浮憂又成了我重點觀察的嫌疑人。
等到夜晚時分,我又去了那片墓地,把昨天問話的墓鬼薅了出來。
“你你你,又是你這壞女人!你來乾嘛?給我燒紙的嗎?”
我開門見山道:“下次一起燒,你一定知道去陰曹地府的路吧,快領我去。”
那墓鬼滿臉都寫著拒絕:“不行,在下已經是一隻活了一萬餘年的老墓鬼了,隻想躺在墓裡睡覺,養精蓄銳,再多活幾年…”
我都不好意思拆穿他的謊言,道:“一萬餘年?你唬誰呢?”
“是真的,愛信不信。”
“不信,若你真活了那麼多年,早就成了一代鬼王了,要知道惡鬼浮憂也隻有千年道行而已。”
“哦,我在這裡等人,我不會離開的…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幫我找一找我要等的人,找一找她的轉世…我想見一見她。”
“停,拉倒吧,我隨便拉一個彆的墓鬼,不怕他不答應我。”
“彆的墓鬼可沒我的本事。要知道即使你在人間武力值爆表,到了陰曹地府法力也必然會受到壓製,而我好歹也當了一萬年的鬼了,對付惡鬼浮憂也有不少辦法。”
“…為什麼偏偏是我?”
抓墓鬼問話早就是道士仙友的共識了,想來這麼多年間也一定有其他人抓他問話,可他為什麼偏偏要我幫他尋找“她”的轉世呢?
墓鬼很快解答了我的疑惑,他道:“你的劍我見過。”
我很驚喜 道:“你莫非…認識我師父?”
“這倒是誤會了,我們那個年代,誰人不知武神灼華的嗣音劍啊!自從剛剛注意到了你的劍柄,我就知道你一定靠譜!”
一人一鬼,心領神會,我們之間的交易已經達成了,他還真有幾分本事,當即就附在了我的身上,卻絲毫不影響我的行動。
順著他指給我的路走,心情不覺輕鬆了幾分。興許是見到了同樣知道師傅的人,倍感親切,就邊走邊和他閒談起來。
“當年你師父的信徒可太多了。”
“哦?那你是嗎?”
“算是吧,我去過武神祠。”
“你鬼身看起來很年輕啊,很像個剛死的二十來歲的書生。”
“確實,我是光長年齡,不長腦子,保養得好,鬼身也沒變老。”
“可你的衣服也是近幾年來的款式啊!”
“女俠你是不是還在試探我?我們鬼也是與時俱進追逐潮流的好吧!”
“好吧,相信你了。”
“女俠,在下名喚白長澤,若要離開墓地,就隻能以你的身體當宿體,當然你也可以用我的陰氣掩人…鬼耳目,我見你所見聽你所聽,其餘的互不乾涉互不影響,你可以通過神識和我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