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去醫院拆線，接下來的兩天假期都在刻不容緩的學習裡度過。

老師的作業，自己的複習，還要抽出時間稍微準備計劃之外的英語考試。

姨婆做了紅燒排骨，炸了酥肉，幾次下去叫封彥宇來吃宵夜都找不到人。

最後讓蘇江打聽，才知道他放假這幾天都呆在向老師家裡。

那不用問也知道，肖廷傑又度過了人生中最艱難的假期，難怪他在F4群裡一聲不吭。

倒是張勇在群裡冒泡，從國慶開始，張嬢嬢請了一個算是遠方親戚的婆婆來店裡幫忙。

張勇終於不用再管米粉店的事情，可以一門心思學習。

三號晚自習返校，王老師立即跑來占課兩節，理由是他明天的兩節正課要被拿來考試。

蹊蹺的是，這場考試究竟考什麼，為什麼考，王老師一個字母也不肯透漏。

大家問遍肖廷傑、翡翠貔貅等等消息靈通人士，也沒有收獲。

倒是晚自習回來，吃宵夜的時間，從舅媽那裡知道一點內幕。

明天的考試是一所大學計劃從雙大幾所附中的高三提前錄取一批學生。

今天下午，大學老師們到涪縣以後，蒲校長想請舅媽去陪老師們吃飯。

舅媽笑著說，“我騙他去了涪縣看雷弋爸爸，安排了彆的同事去接待。你們要幫我保密哦。”

兩個人隻好對肖廷傑守口如瓶了。

星期六早晨一二節課，高三年級全部臨時調整為英語，迎接這場神秘的考試。

監考老師除了涪中自己的英語老師們，舅媽口中的大學老師也閃亮登場，一共三個女老師，趁著開考前的幾分鐘時間在各個教室進進出出地巡視。

男同學們忙著看美女。

廖雯也非常識貨地指給女同學們，剛剛那個女的，臉最小那個，她的包包是LV，鞋子是GUCCI，名牌就是顯得人高貴！

還有那個女的，最老的那個，她的衣服和圍巾都是BURBERRY，她那麼醜，穿在她身上簡直浪費！

考試正式開始，才知道形式、內容都和平常不同。

彆的題型全部不考，隻讓大家寫一篇作文，寫好就可以交卷出去休息。

等到第二節課打鈴，就有老師來各個教室叫名字，叫到名字的到教學樓下集合，去對麵實驗樓麵試。

整個年級考下來，被叫到名字的隻有十人。九班叫了封彥宇和蘇江，除此以來就六班叫了一個男同學。

馬丹丹議論，這陣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武則天選妃呢。

不過，事情還真的給馬丹丹猜到了幾分。

這次來提前錄取的，是一所名氣不大但跟大機關有合作的大學。

畢業生直接享有公務員編製，還都是進海關、外交這些崗位。

相應的，就要求學生不僅英語好，形象也得好。

英語好怎麼判定，首先看作文，作文寫得好，再叫來考聽力跟口語。

形象好呢，估計大學老師們那會挨個進教室溜達，就是在篩選符合她們標準的人。

張豔玲的作文肯定是沒問題的，估計形象不入老師法眼。

樓下文科班明顯占優勢，來了以“千頌伊”為代表的六個漂亮女同學，再加上唯一一個男同學，雷弋。

不過，形象好還有一個硬性條件，那就是男生身高不低於一米七五，女生身高不低於一米六五。

雷弋是娃娃臉，不顯高，一來就遭到老師質疑——這個男同學肯定不到一米七五吧。

雷弋唰地臉紅到耳根。

不過，老師立即就被啪啪打臉，現場脫鞋子測量——人家淨身高足足一米七六點三！

雷弋一邊穿鞋，一邊朝蘇江發射得意之光——被龐婆婆叫作“矮磕轉”的大仇總算是得報！

反倒是文科班的女同學們看著亭亭玉立，一測身高，有四個都不足一米六五，被毫不留情麵地請回。

剩下六個人進入最後環節，每人要作一段不少於三分鐘的英語自我介紹，還要回答大學老師們的隨機提問。

考試順序由抽簽決定。

雷弋本來就怯場，抽簽又抽到第一個，第一個就遭到淘汰。

不知道什麼原因，女同學們也全軍覆滅。

最後矮子裡麵拔高個，選上蘇江和封彥宇。

大課間，王老師親自來把兩個人請到辦公室，詢問他們有沒有意向去雙城參加複試，強調了這所大學的好處——無非就是就業。又補充，涪中給報銷一半路費和住宿費。

封彥宇回複，他不去。

想想也對，理科生當公務員本來就不占優勢，再說人家學霸一直瞄準的是清北，還真看不上這學校。

有了封彥宇打前陣，蘇江也表示不想去。

畢竟自己的目標也挺明確，想學的專業是建築，還想和雷弋考同一所大學。

王老師很酷地，一個字母也懶得勸他們，說那就趕緊回去上課吧。

麵試那會，考試在一間實驗室，候場在另一間實驗室，蘇江和雷弋沒有見著麵。

中午放學回來，才聽見他悲憤交加地說，“我本來還不是特彆緊張，一作自我介紹就看見下麵那幾個女老師笑得前仰後翻的，我才渾身抖起來，她們就笑得更高興了！”

舅媽放假在家，安慰他知道自己的弱項就好，以後去了大學多參加社會活動，慢慢提高。

舅媽還說，她也不讚成讀這個大學，將來如果真的想去海關大可以自己考，不需要早早把自己限製住。

再一個，本科擴展十幾年，已經屬於素質教育，打好基礎，全麵提高自己的綜合素質最重要。

這麼一說，雷弋情緒好轉，“什麼破學校，我還不稀罕呢！”

原以為提前錄取的事情就這麼過去。

下午返校，年級又有最新通知，上午參加過麵試的同學，隻要有意願都可以去雙城複試，學校報銷往返路費和住宿費，每天還給一百元餐補。

事情轉變之快，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全靠肖廷傑、廖雯、馬丹丹等人奔走打聽，翡翠貔貅更是逮著林老師一陣盤問，才把謎底解開。

考試以“0人複試”結束，兩邊的老師們反倒為難起來。

在涪中這邊，大學分配給你們三個複試名額，結果隻選出來兩個——豈不是充分說明涪中的英語教學水平、學生成績都欠佳。

然後選上的同學還不肯參加複試——這麼不給麵子，人家大學下次再搞提前錄取，很可能就把涪中排除在外了。

在大學那邊呢，三個老師大老遠來一趟涪縣，一個複試的人都沒有找到，回去也不好交差。

蒲校長、沈主任連忙準備了豐盛的午宴，又跟大學老師反複溝通反複協商，決定把標準適當放寬。

老師們想的是，就算封彥宇和蘇江沒興趣，剩下四個人總還有做工作的空間，再來點小恩小惠，肯定有人報名。

可惜事與願違，雷弋心中有氣，堅決不去。

三個女同學更是懷恨在心，還不等老師們開口就酸溜溜地說起來，“我們不是不想去呀，我們實在是不敢去呀，我們連th和s都分不清，讀個z嘴都張不開，我們自己丟人無所謂，關鍵是不能給學校和老師摸黑。”

人家“學習好+長得好+身高一米六五”的女同學，哪個在家在學校享受的不是公主級彆的待遇。破天荒慘遭區區三個不知名大學的老師，尤其還是女老師淘汰，此仇此恨綿綿無絕期，堵上前途命運也要扳回一局，叫她們見識見識我們的厲害！

總之，麵試的六個人沒有一個報名複試。

倒是另有幾個同學，比如廖雯就非常動心——畢竟、萬一、一旦選上，可以跳過高考提前解放！

廖雯拉上張豔玲壯膽，偷偷跑去找王老師請纓，要代表涪中出戰。

王老師直接說，“你去湊什麼熱鬨，你不嫌浪費時間，學校還丟不起那個人呢！”

廖雯嗚嗚嗚一直哭到午自習放學。

蘇江取回手機，看見兩個未接的陌生來電。因為號碼屬地是北京——莫非是林阿姨？自己一直沒有存過林阿姨的手機號碼。

趕緊回撥過去，對方卻沒有接。

晚自習放學取回手機，那個號碼又打給了蘇江兩次。

這次回撥過去，響了好一會，蘇江正要掛斷，一個男人接起來很不耐煩地喂一聲，抱怨，“跟你打個電話真費勁！”

蘇江問，“您哪位？”

對方停了停，才報出一個名字。

蘇江努力想了又想，實在是一點印象都沒有，“您是不是打錯了？”

對方氣得丟出一句京罵。

聽到這話，蘇江馬上反應過來——電話那邊是久不聯係的王總。

暑假在老爸工地守渣土車那陣子，他每天晚上能把這幾個字說一百次。

算起來前後不過三個月，意外接到王總電話，感覺十分遙遠。

不過一旦想了起來，又都還曆曆在目，包括最後的歉意也湧上心頭。

蘇江解釋，最近學習學糊塗了。又套近乎，王總怎麼有時間給我打電話？

王總卻完全沒心情跟蘇江敘舊，硬邦邦地說起來，“你特麼什麼垃圾都往我這裡介紹呀，你那朋友是個什麼玩意兒，自己一身臟病，還來招惹我，這不是害人嗎。”

蘇江愣了一會，才問，“我朋友，誰？”

其實王總還沒提起丁柯名字，蘇江就已經猜到是他。

聽見王總真的報出他名字，反倒不確定起來，其實是不想接受，反問，“這裡麵是不是有什麼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