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第三天了,那兩個臭小子還沒被淘汰?”季南星隱隱有些擔心,錦兒和徐金豹好歹有戰鬥經驗,魏其暄一個家裡蹲貿然參賽,即便身後有保障,但萬一發生什麼閃失,她都不好和嶽東青交待。
第三日的靈山戰場比起前兩日的刀光劍影和嬉笑怒罵,安靜了許多,人們都知道今日會有多位名號響當當的強者下場,故而紛紛隱匿身形以靜製動,依靠先入場的優勢靜待以小搏大的機會。
“所以,我們要在這裡趴多久?”
錦兒聽著魏其暄的悄悄話,白眼快翻到天上去,她蛟龍入海本以為可以自由翱翔,結果剛歡呼時發現屁股後麵綴了個尾巴。
先不論魏其暄是何等身份,單單說他“瓷器人”一樣的身體,錦兒腦袋都要炸了,這要是傷了一星半點,回去季南星能把她頭擰下來。
一想到季南星似笑非笑的表情,錦兒就雙腿發軟,雖然季南星不會武功根本不是她的對手,但她就是有點怵,那可是貨真價實的笑麵虎,心黑著呢。
退賽,錦兒不甘心,丟下魏其暄她又不忍心,隻得改換作戰形式,從逢人便切磋交友變成了逢人就遁地隱藏,三日過去硬是劍都沒拔過一次,全靠苟。
要是季南星看到,必然會驚歎一句“伏地魔”。
“咱們什麼時候主動出擊?”魏其暄感覺腰酸背痛趴不住了,試圖站起來。
“唰!”的一下,錦兒使勁拽住他衣領往下一扽,屏住呼吸指了指右前方。
“今天心神派的長老們就進場了吧?趕緊把這些憑證給了他們,我們好速速下山完成任務。”
“將軍這道命令真是莫名其妙,不去刺殺文錚,掠個女人也太沒挑戰。”
掠女人?錦兒右手悄悄握住劍柄,鋤強扶弱的機會要來了。
“彆掉以輕心,在上京,玄字二隊六人出動都沒留下那女人,甚至還被反殺了,聽說那女人使得一手銀針暗器,心狠手辣針針射眼。”
銀針?季南星?
錦兒耳朵一熱,是魏其暄湊過來:“敵明我暗,乾一票?”
錦兒搖頭,她懷疑這是楊成光的人,她拉著魏其暄匍匐前進,在那兩人身後瘋狂“蛄蛹”,伸長耳朵偷聽。
“文錚一到平南,我們的所有動作都要停下來,你也彆太著急推進那事兒。”
“我心裡有數,沒人想和文錚硬碰硬,我早已將最近的重心轉移到東南嶽家身上,加速推進將軍的計劃。”
果然是楊成光的人!錦兒迅速反應過來,不行,此事重大得速速下山告訴季南星!
“啊!毛毛蟲!”
錦兒兩眼充血恨不得把身邊驚聲尖叫的拖油瓶按住打死,前方長劍出鞘銀光直刺,錦兒再想拔劍已經陷入劣勢,她伸腿一踹魏其暄,兩人同時翻滾三圈避開利刃,錦兒單膝跪地後腿蓄力,正準備突襲時突然感覺臉上一熱,一股血腥味直衝鼻腔。
她愣怔的看著眼前兩個男人緩緩倒下,在他們身後,一個戴著鬥笠的刀客隨意挽出一朵刀花,收刀低頭道:“少爺,此事我會回報大小姐。”
剛才還因為毛毛蟲尖叫的小瓷器竄到兩具屍體旁左摸右摸,摸出十多張憑證,遞給了錦兒一半。
“這誰?”錦兒懵了。
“嶽家門客啊。”魏其暄數數自己的憑證喜笑顏開,這江湖終究還是讓他混進來了。
“一直跟著?”
魏其暄點點頭:“從離開上京時就跟著了,你不知道?”
錦兒不知道自己應該從哪兒知道。
“我以為季南星告訴你了。”魏其暄撓頭,正要說賀雲衫那事時,突然想起這事兒不適合告訴錦兒,又悻悻然的閉嘴。
季南星幫賀雲衫整容金蟬脫殼那晚,敲門找他,張嘴就是希望他的護衛能幫一個忙,找處無人的宅子。
“你怎麼知道我有護衛跟隨?”魏其暄好奇道。
季南星一臉理所當然:“嶽東青何等人物,你又是她的眼珠子,她怎麼可能真就不管不顧,把眼珠子交到我手裡?而且我猜嶽家在平南也有些勢力吧。”
“所以你對此的想法是?”魏其暄有點緊張,季南星猜的很對,平南東源縣有幾處嶽家鋪麵。
“有人跟是好事兒啊!”季南星兩眼發光:“又多了一個勞動力!”
錦兒看著鬥笠男幾步攀越上樹隱匿身形,腦海中全是這幾日她猥瑣在地,偷雞摸狗一般東躲西藏的畫麵。
她一連三日匍匐前進到底是為了什麼?
錦兒緩緩拔劍。
“我有個主意,能搞到不少憑證!”
錦兒緩緩插回,和顏悅色道:“你說,我聽著呢。”
月上枝頭,高強度工作的三人眼皮都困得要粘到一起,洗漱過後季南星剛一回住處,隻見院子裡站著一位男人,身形宏偉,不怒自威。
“見過大將軍。”季南星強打精神,拱手道:“托蔣盟主給將軍送去的東西,將軍覺得如何?”
鐘夏憋回去自己的哈欠,也拱了拱手。
“季家小姐好似對我來訪,不甚驚訝?”
季南星點點頭:“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哦?沒想過我會來?”
“沒想到您這麼快就來了,我以為還得兩天。”季南星微笑。
醫療資源對於軍隊是剛需,戰火年代一支青黴素價格甚至可以持平黃金,文錚治軍嚴明的同時在軍隊中頗受好評,深得士兵愛戴,季南星心中十分清楚,領導想得到下屬的交口稱讚,首先必須做到福利給的好。
季南星托蔣楠將她現有的大部分藥品,送了一份給文錚,其中布洛芬、洛索洛芬鈉和剛剛花錢解鎖的青黴素,是文錚無法拒絕的誘惑。
這幾種藥見效之快,文錚找人一試便知。
季南星上前一步,取出一把不同的小藥丸在石桌上一字排開,挨個解釋功效,聽得文錚雙眼越來越亮,姿態也從懶散變得挺直。
“再說說你們給人縫線是何意?”
“假設鎮遠軍有一士兵在行軍途中受傷,他很難做到靜養,但隻要動作起來,傷口就有極大可能撕裂流血影響愈合,更倒黴時甚至會腐爛流膿,而且想必您也清楚,太大的傷口很難對合。”季南星用手比劃道:“但縫合後,可以快速止血,促進傷口吻合,一般隻需要七日便可拆線恢複如初。”
“我如何驗證你說的真假?”
季南星自信一笑:“這幾日驚園縫合的傷患有上百人,以將軍之能自然可以輕鬆追尋他們後續恢複情況,至於這些藥丸......您能來這裡想必心中已有答案。”
文錚有些驚訝,季家小姐麵對他時態度不卑不亢,落落大方,言辭之間自信滿滿,確實有些門道。
“我如若想大批量的要呢?”文錚心情好了不少。
“平南三年大旱收成欠佳,米麵糧油價格飛漲,不知將軍那邊是否好過?”季南星說的話雖是問句,在場的三人卻都心知肚明答案,以文錚這個級彆,求賢若渴,親自參加武林大會,合理中透著不合理。
西北軍跑到平南來招人,生怕自己軍隊裡沒有二五仔?
況且楊成光是鐵板釘釘的二皇子黨,文錚對儲君可沒有任何傾向。
季南星思前想後,覺得這位鎮遠大將軍出現在這裡,十有八九是因為糧草捉襟見肘,需要開辟新路子來喂養兵馬,而楊成光最近鏢局整合又弄得如火如荼......
“不知將軍對平南貨物往來,可有興趣?”
文錚表情微妙:“你想搶楊成光的飯吃?”
“不。”季南星表情凝重而真摯:“楊成光魚肉鄉裡囂張跋扈卻坐享齊人之福,而西北軍這些真正保家衛國的將士們卻風餐露宿饑一頓飽一頓,南星於心不忍!”
說著,季南星雙眼含淚:“虧待了誰,都不能虧待英雄!南星隻是想出一份力,為西北軍將士添一件衣,多一碗飯!”
鐘夏:......
文錚表情空白,一時不知作何反應,他想破腦袋都沒料到季南星竟會是如此理由,他沉默許久,幾次欲言又止。
在尷尬之中,文錚輕咳一聲:“你待如何?”
季南星眼中閃過狡黠,輕聲細語簡述了一番自己的計劃。
“你要殺了楊成光?”文錚懵了,一個低到塵埃的罪臣之女要殺國舅?
“不是我殺,是他會死。”季南星嘴角含笑:“您隻說在我完成我的承諾後,您待如何?”
文錚幾乎是瞬間就想點頭,西北軍饑腸轆轆就快草根樹皮果腹了,他此次平南之行就是懷疑朝廷撥給西北的糧草途徑平南時,被楊成光偷偷扣下許多。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能擺平楊成光且全身而退,我文錚就能成為你的堅實盟友。”文錚朗聲大笑:“我西北軍護你一個小女子,還是不成問題的!”
季南星抿唇,眼中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