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性硬化,逐漸收緊的身體 ……(1 / 1)

豫州城人口稠密,規模不下於上京,城內裡裡外外都有重兵把守維持秩序,防衛極其嚴密。

現如今豫州城明麵上的話事人是節度使江湛,但真正實權在握說一不二的就是麗妃親弟弟楊成光,原因無他,豫州城外五十裡處,三萬楊家軍安營紮寨,給楊成光提供臂助。

“聽聞武林盟主一直都是心神派子弟,為何最近一屆成了青山派?”季南星好奇的詢問徐金豹。

徐金豹雖因銀屑病問題,退隱多年,但對於江湖上的各方勢力心中仍然明鏡一般。

“麗妃和楊成光的父親楊秉成乃是當今國師,他在年輕時做過十年心神派長老,與心神派淵源頗深。”徐金豹回憶著三年前異軍突起的青衣長劍道:“說是江湖,也是人情世故,武林盟主之位內定心神派多年,多方心照不宣的配合,直到三年前,青山派蔣楠青衣長劍打破循環,眾目睽睽下一舉奪冠。”

萬千見證下,青衣半身染血以劍撐身,雙目寒意凜然直指“天下第一”之名。

“衝破潛規則啊。”季南星搖搖頭:“想必這三年青山派日子不好過。”

蘿卜坑這東西不是那麼好蹲的,隻手遮天的人物巧立名目給自己的勢力行方便,外人貿然衝進去隻會得到無窮無儘的針對。

對此徐金豹也點頭同意,蔣楠這武林盟主這三年仿佛光杆司令,不但調動不起各方勢力,自家的青山派也是處處製肘,三天兩頭被人尋麻煩,地界上山匪橫行無忌。

“我聽聞坊間傳言說蔣楠今年神功大成,極有可能連任盟主?”季南星問道。

徐金豹點頭,早在半年前,蔣楠“金鐘罩”大成的消息就叫囂塵上了,聽說刀槍不入拳硬似鐵,雙拳舞動起來虎虎生風。

青衣劍客,修了拳法?季南星看著窗外熱鬨喧囂的街景,思緒飄離。

靈山腳下,百傾莊園,白牆灰瓦井井有條,院內青山綠水竹林蔥鬱,幽靜清涼,時常鳥叫蟬鳴,魚躍犬行,頗有生趣。

正房朱漆木門大開,一麵翠竹屏風後,長發青衣之人捧著一杯熱茶,修長的手指前白後紅,以中間的關節作為分界線,顯現出了兩種顏色。

他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凝神過目桌上一張張拜帖,平南四十七鏢局除了遊弋鏢局血色落幕,其他四十六家全部到齊,都摩拳擦掌準備在大會上嶄露頭角。

“鏢單幾何了?”男人的聲音乾澀嘶啞,他輕抿一口熱茶潤了潤喉嚨。

“回盟主,已有十七家商賈的押鏢商單送來,到時會分配給鏢局前十作為獎勵。”

男人點點頭,放下茶杯的瞬間指尖微顫,他低頭,食指指尖隱隱有一處潰爛。

“盟主!”一聲清脆的少年聲音喚回了男人盯著指尖的注意力。

“盟主大人!門外有人想見您。”

蔣楠將手指收進長袖,淡然道:“何人?何事?”

短打少年眼神清明乾淨,湊到男人桌前興奮道:“來人說他名為徐金豹,知曉盟主因金鐘罩帶來的煩惱,想麵談。”

徐金豹?當年的武狀元?他不是退隱許多年了?蔣楠收緊拳頭,指尖那處潰爛隱隱作痛,以金鐘罩的副作用為要挾,他又知道什麼?

蔣楠伸手撫在自己胳膊上,麻木而堅硬。

“讓他們進來。”

季南星順著青石幽徑前行,放眼望去偌大的莊園人丁稀少,隻有零零星星幾個青衫護衛,像是青山派弟子。

“這麼大的莊園,我們借住幾件屋子應該不難吧。”

被季南星和小徒弟磨著借出名號的徐金豹冷哼一聲,再怎麼說他也是堂堂武狀元,這名號一旦放出,就是武林盟主也應給幾分薄麵。

“貴客請跟我來!”小少年臉頰紅撲撲的盯著季南星,隻覺偶遇仙人下凡,他跟著掌門住在靈山三年,可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子。

方鋒和錦兒停步沒有再跟,看著季南星和徐金豹轉進了屏風內側。

“想必兄台就是大名鼎鼎的武狀元徐金豹了!”蔣楠客氣起身拱手,視線在略過季南星時露出了一絲驚豔,心中默默揣測眼前兩人的關係。

趁著徐金豹攀談,季南星雙目盯著蔣楠手指上那條分界線,前行兩步,一把抓住了蔣楠的右手。

“姑娘這是何意?”說著,蔣楠作勢甩開。

“又麻又冷?先蒼白再青紫,後泛潮紅?”

蔣楠愣住了,卸下了手上的力氣。

“嗯.......指尖潰瘍開始出現了,不是個好兆頭啊。”季南星燦爛一笑:“蔣盟主,我們私下談談?”

香薰繚繞,正房中此時隻有季南星和徐金豹坐在蔣楠對麵,季南星本想讓徐金豹也出去,奈何這位武狀元一進豫州城地界,看誰都像“李太白”,守在季南星身邊寸步不離,隻想守株待兔。

互通了身份後,蔣楠迫不及待問:“季姑娘可知蔣某此病?”

季南星挑眉,看來蔣楠心裡明鏡一般,早知道自己的問題和所謂金鐘罩沒有絲毫關係。

蔣楠苦笑:“實不相瞞,金鐘罩大成是我命人放出的消息。”

這三年青山派步履維艱,如若他患病之事流出,青山派肯定更難立足。

“你感覺到了自己在......變緊,變硬對吧?”季南星認真道:“雙手怕冷,遇冷蒼白,臉部緊縮張口日漸困難,口乾咽乾,全身彌漫性硬化。”

蔣楠麵色煞白。

“你今年還想再戰?連任武林盟主?”季南星在看到蔣楠點頭後,擺了擺手道:“放棄吧,你這身體已經不適合再戰鬥了。”

徐金豹驚而側目,季南星這一句話相當於給武者判了死刑,蔣楠這病真有這麼嚴重?

“這就不勞姑娘費心了。”蔣楠眼神堅定:“我一定會再戰,也一定會連任,蔣某尚有使命未成,縱使化作一塊石頭也不能退。”

季南星冷笑一聲,對於不遵醫囑的病人,大部分醫生都會心懷不滿,利害關係說給不聽不做,死到臨頭又後悔。

雷諾反應和指尖潰瘍均有,加上彌漫的硬化情況,蔣楠這可不是普通的硬皮病,這極大可能是係統性硬化,病情發展非常快,兩年左右就可以席卷全身,到時候肺纖維化、皮膚、內臟、就連食道大腦都在慢慢變硬,到時候再救治,預後極差。

“你自己想好,一但硬完了,回天乏術隻能等死。”

蔣楠沉默片刻,長歎一口氣像是接受了自己命運,起身認真拱手道:“姑娘當屬杏林聖手,多謝姑娘答疑解惑,解釋清楚了蔣某身上變化,方便蔣某專心備戰。”

到底為什麼拚著自己性命也要守住這蘿卜坑呢?季南星有些好奇,這蘿卜坑可不好坐啊,他蔣楠坐一日,就一日會是心神派和楊成光的眼中釘肉中刺,況且他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看看青山派的困境。

壓下自己的好奇,季南星轉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醫療讚助商?”蔣楠試圖理解季南星的思路:“意思是你要做武林大會的合作醫館?”

這倒是稀奇了,武林大會過去從未有過指定醫館,都是傷者自行下山,去豫州城裡療傷。

“顯露你人文關懷的時候到了啊,蔣盟主。”季南星清清嗓子循循善誘道:“豫州城醫館均價上,我們季氏醫館可以便宜一半,且療效翻倍。”

聽到便宜一半,蔣楠有些心動,雲朝醫藥費高昂令人咋舌,除非是世家巨賈,平常人家誰得了病都不敢貿然求醫,小病小災的多是靠忍。

“這個療效......”

蔣楠話還沒說完,季南星拍出一粒蜜丸道:“蔣盟主這病,關節時常作痛,不如試試?”

蔣楠猶豫的看了徐金豹一眼,服下蜜丸感受一段時間後,神色驚異。

季南星知道,蔣楠一定會答應此事,這對他百利而無一害。

武林大會本就危險重重,受傷者不計其數,有高質量低價格的醫療團隊作為後勤,蔣楠可以毫不費力的收獲一片好評,在這其中他甚至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隻需要在公告中提一嘴,示意此屆大會有此服務即可。

“還有。”季南星喚回蔣楠注意力,微笑道:“東南沿海,嶽家一條水路的貨運在進入內陸後,押鏢事宜,蔣盟主可與我詳談。”

嶽家?壟斷東南海運的嶽家?蔣楠心頭一動,嶽家海運承接內陸的貨鏢可謂是百家眼紅,甚至楊成光在收攏平南的鏢局勢力後,第一件事就是遠行東南拜訪嶽家商談合作事宜。

聽說合作推行緩慢,楊成光前些日子又去了一回,剛剛返回豫州城。

“以及,季氏醫館醫館下設季氏鏢局,專門進行中草藥和糧食押運,隻要是在此範圍,什麼鏢都敢接,什麼路都敢走。”

此話一出,蔣楠徹底被鎮住了,什麼路都趕走......這季姑娘到底有多大能量?平南遼闊,有幾處窮凶極惡之處,便是連楊成光的軍隊都不敢輕易涉入。

彆說蔣楠,便是徐金豹也聽的頭皮發麻,這話長公主都不敢誇口,這位長公主的丫鬟到底在胡言亂語什麼?

而且她不是個賤籍女子嗎?這自信便是誠王也趕不及吧?

“如何?”季南星倒反天罡:“蔣盟主,要不要加入我的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