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外麵?這圍牆那麼高,我們翻不出去啊。”馮多多很願意和她一起出去,可她覺得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你看見牆角那個花壇沒有?花壇裡那顆樹的樹乾,橫著伸出去的分支,像不像剛好給了我們一個台階?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牆角的圍牆有一個缺口,又成了我們的一截台階,很好翻出去的。”女生用手指了指牆角,馮多多順勢看了過去。
“這樣看來,我們是很好翻到圍牆上麵去,可是圍牆另一側還是很高啊,我們跳下去會受傷吧。”馮多多仍然覺得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一看你就沒出去過,相信我,圍牆另一側是一個小山坡,牆頂到地麵的距離,不過我們輕輕一跳,毫不費勁。”女生拉著馮多多的手向牆角走去。她倆到了牆角,按女生說的,很容易爬上了牆,又十分輕鬆的從牆上跳了下去,離開了學校。
“你叫什麼名字?”馮多多輕快地走在紅色土坡上,腳下揚起一層朦朧的塵土。“楊飛。很高興認識你。”女生笑了笑,露出潔白而整齊的牙齒和濃淡適宜的酒窩。她們並排著,在山路上靜靜走著,不說一句話,卻滿臉笑容,十分快樂。
“你聽,風的聲音,”楊飛突然站住,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柔柔地,還有陽光的香氣。”馮多多也站住了,閉著眼睛,認真傾聽。原來楊飛說的是真的,風特彆溫柔地說著話,像是在對搖曳的樹葉,跳躍的小花述說著。她第一次感覺到了大自然的溫柔。她們沿著山路越爬越高,忽然進入了一片陰涼的樹林,路的一側竟然有一座孤墳。兩個女生細細端詳著墓碑,卻始終辨認不出碑上僅有的一個名字,大概年久失修吧。
“楊飛,我們摘一束小花,送給他吧。他一定很孤單地在這裡呆了太久太久。”馮多多滿眼期待地看向她,她的心是柔軟的。
“好呀,畢竟我們也打擾到人家了。”楊飛說完,拉著多多的手,往回走,去布滿陽光的花叢裡拾了幾朵野菊花,又拉著多多踏進那片陰涼。兩個女孩畢恭畢敬地將花放在墓碑旁,開心地說了個再見,向山頂跑去。
當她們來到山頂的時候,風變得肆虐起來,她們張開雙臂,迎接風,任頭發胡亂地拍在臉上,俯瞰整個昌州一中。
“你喜歡黑色、白色、灰色中的哪一個顏色?”楊飛側過臉問多多。
“我喜歡白色。你看天上的雲就是白色,太好看了。”多多仰臉看著天空。
“我喜歡灰色,它是黑色和白色中間的顏色,一切都剛剛好,沒有半點濃烈。”楊飛也對著天空眯起了眼睛。
多多轉過頭看著她,覺得她總有自己想不到的想法,突然就喜歡上她了。而楊飛呢,她除了有一個又一個的戀人,從未有過朋友,此刻竟深深地喜歡上了這個特彆明朗的女孩。
“我喜歡你,馮多多。”楊飛笑嗬嗬地說道。
“那我們就是朋友了,飛。”馮多多一路狂奔衝下山坡,楊飛也跟著跑了起來。風在耳畔呼呼響著,她倆像自由的鳥,飛過了圍牆,飛回了學校。
和楊飛分開後,馮多多沿著教學樓的台階咚咚咚地跑回教室,還好趕上了另一節課的開始。賈藍漪和孟圓圓分彆給了她一個驚詫的眼神,心想這孩子整整一節課消失到哪裡去了?現在又是乾了什麼,這般氣喘籲籲?多多顧不上她們的目光,翻開書頁,開始認真聽課。
下課了,賈藍漪、孟圓圓將馮多多圍住:“你上節課去哪兒了?”“我翻圍牆去校外曬太陽了,還認識了一位新朋友。”馮多多仰著臉,開心笑著。“你也是真夠瘋的!”賈藍漪不知為何,憤憤不平,轉身離開了,她最近和蘇冰冰走得很近,一般沒空搭理馮多多。孟圓圓挨著多多坐下:“你開心就好。新朋友叫什麼呀?”“楊飛。我從沒見過這麼特彆的人。”馮多多眼裡放著光,圓圓立刻明白那個能讓馮多多驚歎的朋友,一定有非同一般的魅力,央求著多多介紹她們認識,多多一口答應了。
過了幾天,在上曆史課的時候,班主任突然領進來一位新同學。那個女生輕緩地從教室門口走進來,輕輕抬腳,站上了講台。皮膚黝黑,身形清瘦,公主切的黑發微微擺動著,笑盈盈地露出兩個酒窩:“大家好!我是新同學:楊飛!”她笑得眯成縫的眼睛沒有掃視馮多多一眼,多多的眼睛卻長在了她身上,她驚呆了。同時感到吃驚的還有孟圓圓,她一下子就被楊飛那種慢慢暈染開的寧靜氣息包裹住了,用她的話說,她覺得楊飛就像一副畫,擱哪兒都讓人覺得像烈日下那抹陰涼一樣美妙。老師將楊飛安排到賈藍漪旁邊坐下,將蘇冰冰換到孟圓圓旁邊,馮多多仍然挨著劉彤彤坐著。
剛坐下,楊飛就收到馮多多經過幾次傳遞過來的小紙條,她急切地想知道她為什麼跑到自己班上來了。飛提起筆,徐徐回複到:我不想讀理科了,跟老師溝通後,老師同意我轉到文科班。看了我的成績,把我調到了最好的文科班,很開心,你也在這個班。多多看完回複,長籲口氣,她還以為是楊飛太喜歡她,非要跑來和她做同學呢,要是那樣,她的壓力也太大了。還好,還好,這一切和多多無關。
第二天,馮多多鄭重其事地把楊飛介紹給了賈藍漪、孟圓圓、劉彤彤。又專門挑了一個課間,介紹給了隔壁班的楊藝竹。大家對於她的新朋友都表達了熱烈歡迎的意思。
最近,賈藍漪和蘇冰冰走得很近,這本是件好事。但她不知為何總像個刺蝟一樣,非要紮馮多多的心幾下。比如上個星期吧,馮多多難得主動地給她打電話約她出來玩,她聲調彆扭地說她正在和蘇冰冰逛街,不想來找馮多多。這本是小事,她還非要加一句蘇冰冰才是她最好的朋友。多多心裡咯噔一下,仿佛被刺紮了一下,但她想彆人有權利選擇自己最好的朋友,她得接受,便找圓圓玩去了。再比如前兩天課間,多多在座位上和劉彤彤爭論著各自的偶像,賈藍漪故意跑過來對著馮多多說:“那天蘇冰冰就提了一句她愛喝橙汁,第二天我就買了一箱送到她家門口,她可感動了。”多多聽後,看了看彤彤,答道:“哦,挺好的。”賈藍漪似乎不想得到這種簡單的反應,接著說:“你知道,曾經我就是這樣待你的,這些好本該是屬於你的。”說完,轉身就走。多多靜默著,她似乎有點難受,但她總覺得這是賈藍漪的自由,便又和彤彤玩去了。賈藍漪還會時不時跑來給馮多多說什麼她覺得蘇冰冰就是比多多美呀,蘇冰冰待她好啊之類的,馮多多本沒興趣知道她們之間的事,但賈藍漪總會扭著她,巴拉巴拉地說,一遍一遍地刺激她。
一段時間後,馮多多已經不聯係賈藍漪了,在教室見麵也總視而不見。她從心裡祝福她交到了這麼好的朋友,但這不關她的事,她不想夾在中間飽受委屈。“叮......”下課鈴響了,賈藍漪突然塞了封信到馮多多手裡,揚長而去。她們已經許久沒有接觸了。多多展開信,耳畔仿佛響起賈藍漪的聲音:“馮多多,你就是這樣的人,我不聯係你,你便不聯係我。我不愛你,你便不愛我了。彆人跟我講:好的友情就像愛情,是排他的。我對你便是這樣。我承認我輸了,我更在乎你,我結交蘇冰冰來氣你,無非就是想讓你意識到我是你最珍貴的朋友,但結果卻是你不要我了。我們和好吧,我的世界不能沒有你。真可笑,你似乎淩駕於我的自我之上了,你贏了,算我求你吧。”
多多是個在感情裡特彆簡單的人,她懵懵懂懂地,似乎明白了賈藍漪的意思,又似乎不明白,她困惑地找到孟圓圓,將心事全說了出來:“我不明白,她要是最在意我,為什麼要傷害我?傷害我之後,又要求我和好?她真的最在意我嗎?”圓圓看著不知所措的多多,微笑著說:“有人狹隘,她的愛便會充滿嫉妒。有人寬廣,她的愛便充滿犧牲和溫柔。”“那我還是喜歡你對我的愛,你是後麵一種。我不喜歡嫉妒,我覺得那不是愛,是占有欲罷了。”多多的頭微微向上仰著,眼珠靈動地轉來轉去,若有所思,若有所得地說。圓圓又被她的簡單逗笑了:“你怎麼知道我愛你?不一定哦。”多多衝她翻了個白眼,圓圓繼續說:“賈藍漪是真的很在乎你,才生了嫉妒,但她現在應該意識到這對你們造成傷害了。我記得之前她特地問過我有沒有覺得蘇冰冰和你很像。我說你倆的性格完全不一樣,她偏說像。現在想來,在她心裡,蘇冰冰還真是你的替代品呀。”“天呐!友情的極致是這樣?”多多抱著自己的雙臂搓了搓,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她跟圓圓說她得仔細想想她和賈藍漪的事,再做決定。
多多心裡裝不下事,過了幾天她都沒想起她要深刻地思考她和賈藍漪的關係,直到周末楊飛約她去網吧,賈藍漪竟然也來了,她才又記起來。馮多多和賈藍漪挨著坐著,楊飛挨著賈藍漪。因為楊飛要聊□□,賈藍漪邀請多多一起玩泡泡堂。馮多多這個遊戲菜鳥隻能硬著頭皮和賈藍漪一起玩了。玩了兩局,賈藍漪和馮多多都覺得沒意思,多多覺得既然賈藍漪想玩,她就再叫兩個人來。這段時間,正好有一個眉目清秀、白白淨淨、高瘦的男生對馮多多感興趣,多多覺得隻要她敢開口,他一定會來,便給他打了個電話。果然,他立刻帶上自己的一個朋友來了。男生提出要和馮多多一隊,馮多多不同意,她還是保持和賈藍漪一隊。遊戲開始,男生的朋友一開局,就利用自己的超快手速,布置了一連串泡泡將馮多多選的角色堵在了通道裡。“你沒病吧?”男生罵了他,接著對多多喊話:“彆怕,我來救你。”要麵子的多多大喊:“我不要你救!”說完,自己給自己放了個泡泡將自己炸死了。賈藍漪突然覺得遊戲好玩起來,她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和馮多多一隊了,和男生的朋友十分默契地,一開局就將馮多多圍住。男生為了救多多真是心力交瘁。馮多多越玩越不開心,說她想先走了,男生朋友給男生使了個眼色,男生馬上追過來:“馮多多,我送你吧!”
男生一路上就給多多介紹自己的各種愛好、性格。馮多多心裡直犯嘀咕:這都跟我有什麼關係?這個男生長得是挺帥的,但人也真是挺無趣的。男生見多多聽得越來越沒興趣,故意拉進距離地問:“你知道我是怎麼喜歡上你的嗎?”她全沒興致,愛說不說,自己怎麼知道?可她出於禮貌地說:“怎麼喜歡上的呢?我們從來就不認識呀。”“說出來有點不文明。”男生故意賣關子。“不文明?”多多十分驚訝,喜歡上自己還不文明?“有一次做課間操,我在廁所門口被一雙回頭凝望的眼睛吸引住了,而那雙眼睛的主人就是你。雖然劇情很像偶像劇,但地點......”多多對這個人更沒興趣了。男生不知怎麼,反而更澎湃起來:“後來我真是四處打聽你,最後終於找到你哥哥這裡,才第一次把你約出來了。”
男生和她一起往她家的方向走,男生吐露了很多,但馮多多一直不怎麼搭話,給人一副害羞的假象,男生興趣更大了。到家後,兩人彆過,男生問她明天要不要去看他們打球,他來接她。多多說到時候再說吧,她會聯係他的,也不必接她,她若要去,是會自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