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一身黑衣,蒙著黑色的麵罩,隻能看見一雙銳利如鷹隼般的眼眸。他半跪在魏玄淵身後:“黑鷹來遲了,請少爺責罰。”魏玄淵沒有說話。
黑鷹很快看到了魏玄淵的鞋:“少爺,你鞋子臟了,是立即回府還是我拿來新的您在這換?您見著想見的人了嗎?”
魏玄淵沒有回答,不辯喜怒:“回府吧,你待會去皇帝那裡說一聲。”黑鷹點了點頭。
“老二、老三那裡查出什麼信來了嗎?”魏玄淵問。
黑鷹搖了搖頭,拱手回道:“黑鷹無能,請少爺責罰。”
魏玄淵轉過頭來看著他,臉色陰沉:“宮中夜宴,老二和老三府上守備空懸,你的身手,去他們的府邸一探究竟,當是如履平地,易如反掌,為何什麼線索都沒有?”
黑鷹低頭回道:“屬下無能,目前還是隻能確定,此物是從三皇子手中出來之後才到蘭府的,但三皇子為何會有這東西,究竟此物與二公主是否有關,屬下還是沒有找到線索,也不敢肯定。”
魏玄淵沒有說話了,眸中猶疑,臉色更加不好了。
“三皇子府上一切正常,連藏寶之處也是沒有什麼異樣。”黑鷹突然抬頭說道:“但是少爺,屬下在二公主宮內的府邸之中也找到了一處密室,那處密室的形製與宮外公主府上的一致。”
魏玄淵聲音低沉:“魏寶儀在宮外也建了一處密室?”
“是的,密室開關是皇家機關鎖,當是同一個工匠所建造,沒有秘鑰,如果擅入,密室將會在強進的瞬間坍塌自毀。所以屬下沒有進去,發現之後就立即回來回稟了。”
“有意思。”魏玄淵的眼眸沉了下去,好似發現了什麼有趣的玩意兒。“這個二姐,好像也有秘密,我當初怎麼會錯過了這麼有趣的事?”
他轉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黑鷹,聲冷如冰:“繼續盯著。”
心道,這個葉西靈,給我帶來太多驚喜了,一切都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黑鷹頷首行禮,看著魏玄淵在皓月之下亮若晨星的眼眸,隻覺得少爺好像有些變了,但是到底是哪裡變了,他又有些說不清。他點了點頭,立即回了一聲:“是,屬下遵旨。”
葉西靈自是沒有看到假山之後的這番情景。她看到了葉岱青給的記號之後直接順著小路去找。
她走得著急,路上還撞上了一個清臒公子,葉西靈這一撞把那位公子腰上懸掛的玉玨撞在了地上,“啪”的一聲,玉玨墜地,撞在了青崗石上,碎成了兩塊。那人眉眼輕柔,一身灰衣,好像有話要說。
葉西靈著急找四皇子,忙行禮告歉,她忙撿起地上碎成兩塊的玉玨,又辨彆了一下成色,看著不是什麼昂貴要緊的物件,玉上還有些雜色。
葉西靈雖臉上冷漠,還是帶了些歉意,將腰上掛著的上好的和田玉佩拽了下來,遞給灰衣清臒的公子,道:“這位公子實在抱歉,是我莽撞,撞碎了公子的東西。”
“不知此玉玨價值幾何,於公子有何意義,無論如何,此物今日碎裂都是我的不是,這個玉佩就當是我的歉意,不知道是否償還得了公子這枚玉玨,若是還是不夠,請公子擇日來葉侯府找我。”
說罷,見那人沒有反應,將玉佩塞給了那灰衣公子後就著急地走了。
那人隻來得及叫了一聲:“葉小姐……”
葉西靈順著樹上的印記去找,果然不久之後,就看到了四皇子魏遠極的身影。葉岱青遠遠地就看到了葉西靈,很快明白了意思,將四皇子魏遠極身邊的人忽悠走。
葉西靈勾了勾嘴角,偷偷朝葉岱青眨了眨眼。
“四皇子殿下,好久不見。”葉西靈行了一禮。
魏遠極轉過頭來,就看到了一身端莊典雅的葉西靈。他很快反應過來,有禮地回了一聲:“葉小姐,好久不見。”
他謙遜有禮,麵上有些驚豔,也有些疑惑不解。
今日葉西靈穿得是劉貴妃遣大太監送到府上的淡粉色蝴蝶牡丹星紗宮裝,顯得嬌俏可人,清新自然。
葉西靈自然明白,她今天穿衣打扮一改往日瀟灑英氣之風,連身上的配飾都是輕柔端莊的小家碧玉,這件衣服自然也是四皇子喜歡的款式。她既然穿了,肯定是不會白穿。
葉西靈看到這件衣服的時候就知道劉貴妃屬意於她,想要得到葉侯爺的助力。和哥哥商定了之後,就決定了穿著這件衣服進宮,一來不駁劉貴妃示好,二來她也有事要找四皇子。
葉西靈自然知道他心裡所想,她熟悉四皇子魏遠極就像是熟悉林朝露一樣,她掩住了眼中的冷色,裝作嬌憨地掩嘴輕笑,“是啊,四皇子殿下近來可好?”
四皇子魏遠極點了點頭,收回了眼中的目光,“好。”
他和善地又看著葉西靈,道:“葉小姐,本王剛才還在和岱青聊你在異物閣受傷之事?當初聽說是受了重傷,如今看來都大好了?”
葉西靈心裡一沉,笑了笑:“是啊,托四皇子的福,西靈大難不死。傷了手臂,不過現在已經好全了,隻是留下了一點傷疤。”說罷,葉西靈不自覺地自己揉著左手肘。
四皇子魏遠極瞥了一眼她的手肘,點了點頭。
“沒事就好。”
他想了想,又問:“葉小姐是否是來尋岱青的?剛剛他還在這裡呢。”他朝四周張望了一下,才發現周圍的人都不見了。
“不是,臣女今日是特地來尋四皇子的。”葉西靈說。
魏遠極神色有些疑惑,“尋我?何事?”
葉西靈直接開門見山,“是為了大魏皇商選舉一事。四皇子想必早已經聽到了風聲了。”
魏遠極目色猶疑,警惕起來,還是溫和地笑著看向了葉西靈。他的語氣很是平淡,帶著些調笑地意味:“我竟不知葉小姐居然還關注著大魏皇商選舉一事,是葉侯爺授意還是岱青想知道?”
葉西靈進了一步,笑了一聲,說:“四皇子說笑,都不是,我父親和我大哥都不知道,我啊,純粹就是來跑個腿,為我最近認識的一個閨中密友。”她說得慢條斯理:“來探探……四皇子的口風。”
“什麼閨中密友?”魏遠極起了好奇心。
“是現任皇商蘭家的大小姐,蘭芸娘,四皇子可認識?”葉西靈抬頭看著魏遠極的眼眸。
魏遠極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蘭芸娘?不認識。”
葉西靈拔下了頭上的赤玉簪子細細摩挲,狀似無意地道:“我那閨中密友啊,最近陷入了困境,她那無能的大哥要繼承蘭家了,她父親還在猶疑,還未傳家戒,說是誰拿到了新一屆皇商的名額,誰就能繼承蘭家。她那無能的大哥倒是聰慧,自己找了個靠山,這不,我那閨中密友也屬實沒有法子了,就來求我想辦法,想見見四皇子。看看四皇子是否能助她一臂之力。”
魏遠極神色微動,不動聲色。“她是女子,如何能繼承家業?”
葉西靈笑道:“這不是大局未定嗎?誰說女子就不能繼承了,她比她那個窩囊廢大哥可厲害多了。若我是她父親,肯定會為了她而舍棄她大哥啊。”
魏遠極臉色有些沉,抬頭看向了葉西靈:“葉小姐可知道,妄議朝中政事,左右皇商選舉,這可是重罪,若是被葉侯爺或是你大哥知道了……” 他停頓了幾秒。
葉西靈笑得燦若桃李,“如今這事我可隻說與四皇子聽,那四皇子會讓他們知道嗎?”
魏遠極躲避了她的眼神。
她的眼眸如水流離,看著魏遠極繼續說:“四皇子雖有戶部之富,但是多一個錢袋子也是不虧的啊,若是四皇子幫了我閨中密友一把,今後,大魏皇商可就唯四皇子馬首是瞻了,四皇子今後大業……用得著錢的地方,多著呢。”
她看著魏遠極,一字一句。
魏遠極臉色微變,但很快回過神來:“你說的她那無能大哥的靠山,我可識得?”
葉西靈笑了:“四皇子心中已然明了,又何必再問。”
正在此時, “四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您在哪?貴妃娘娘宣您覲見呢。”遠處大太監的聲音尖細刺耳,在重疊的假山之間傳得很遠很遠。
“四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您在哪?”有幾個貴族小姐聽到了大太監的聲音之後也是幫著一起找了起來。
魏遠極聽罷好似醒過神來,他的眼眸一沉,對葉西靈道:“多謝葉小姐厚愛了,可是明日我就要啟程去濱城慰問邊境將士,山高路遠,不知何時才能歸京,你說的這件事,我幫不了你。”
說罷拂袖而去。
葉西靈看著魏遠極離去的背影,心中自是一沉,她冷笑了一聲。
果然,男主角還是男主角,如此的滴水不漏。她早就知道不可能成功,但是因蘭芸娘的再三懇求還是決心鋌而走險,果然不出她所料。四皇子壓根就是以前的那個四皇子,一切利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