恥辱 “她該經曆的,她必須經曆,誰都……(1 / 1)

魏淼淼羞憤難堪,眼眸紅似鮮血,指尖早就掐進了手心,疼痛讓她在這片混沌中有了短暫的清醒。她看著還是一臉冷漠的葉西靈,嗤笑了一聲。

她轉過頭去,靜靜看著這些人。她自小在冷宮被輕待,被奴仆冷遇,她從來告訴自己,長大就好了,長大就好了,是自己太小了,是父皇不知道她的處境。

當痛苦有期限的時候,那麼忍忍也是可以過去的。

所以即使遇到了再大的難處她都可以受下去,但是她剛剛聽到孫敏兒和林霜霜的話,她明白了,她自己自始至終就是大魏皇宮裡的一個笑話,一個貴族小姐們茶餘飯後的一個談資。

什麼金枝玉葉的公主,確實連一個受寵嬪妃的大丫鬟都比不上。

魏淼淼雙眼通紅地看著葉西靈一臉冷漠的目光,隻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她身體輕輕顫抖著,胃裡的疼痛讓她作嘔。

是啊,魏淼淼想,她憑什麼認為眼前這人就能夠不一樣,她不也是高門貴女嗎?

難道隻是因為她在葉西靈的眼中沒有看到熟悉的輕蔑?隻是因為葉西靈給了她一個微笑?

可笑,實在可笑。一直以來就是她的自以為是,她好不了,逃不脫,永遠也離不開這個囚籠。

好,就看她們究竟還要做到哪一步。魏淼淼的胃沸騰著,卻隻是在原地,怔怔地看著她們。

她隻聽到了林霜霜又冷哼了一聲,“你爹才升入京官,你哪裡知道我們圈子裡的事,五公主雖說是公主,但是實際上連給二公主提鞋都不配,五公主的娘親是辛者庫的鄙賤宮女,勾引皇上之後才生了五公主,皇上厭惡五公主,宮裡也沒有娘娘要撫養她,所以,五公主從小就生活在冷宮,空有一個五的名號,連宮裡受寵嬪妃的大丫鬟都比不上,吃穿用度估計都還比不上你吧。你說都這樣了,大家還圍著她做什麼……”

葉西靈聽她說完,然後笑了笑,她臉上的明媚和眼前的一切真是極度的不相符。

魏淼淼看著她拔下了頭上的南紅赤玉玉簪,直接走上前去割了兩朵怒放的紅色月季花,她將赤玉簪插回了自己的發髻上,魏淼淼心中震蕩,心中的屈辱和難堪幾乎已經到了極點,葉西靈……她是要去給兩人送花?

這樣的羞辱,還不夠?

她的十指不自覺地攥緊,正欲羞憤離去,就看到了葉西靈接下來的動作。

她看到了一身明豔的女子將那兩朵花莖輕輕咬住,居然直接將手插進了月季花泥中,雙手蹭滿了花泥,還捏了一把泥站在了起來。

她的臉色背著月光,魏淼淼看不清,她隻看到她從容不迫地走上前去,走到那還在嬌笑的三人身前。

林霜霜本來還在得意地說著話,看到葉西靈的動作之後驚嚇住了:“葉二,你……你要乾什麼?”

孫敏兒見到葉西靈,自然也是嚇了一跳。她看到了葉西靈手上的花和泥,“葉二,你……你從哪裡冒出來的,你要做什麼?”

葉西靈抬了抬眼,眸色帶了些冷意。

“哦,剛剛為五公主提鞋摘花,沾上了點泥,找個乾淨的地方洗一洗。”

說罷,她直接上前用沾滿泥巴的手捂住了林霜霜的臉,然後又是上前捏住了孫敏兒的臉。兩人精致的妝容立刻一塌糊塗,潔白的肌膚上沾染了黑臭的汙跡,葉西靈看似無意地看向了那個在一旁驚呆了的華服小姐,“還不走?”

那女子嚇得連連後退,慌不擇路。

高門閨女們哪見過這場麵,林霜霜和孫敏兒的臉上都被抹了泥巴,她們很快反應過來,抓著葉西靈的手就要來抓葉西靈的臉。

葉西靈旋一轉身,踩住了兩位小姐的華服下擺,兩人受力不均,竟紛紛摔倒在地,臉上臟汙,珠釵發髻淩亂不堪。

林霜霜和孫敏兒氣得怒不可遏。拚命掙脫葉西靈的手,大喊道:“葉二,你今天是不是不要命了?”

“我要讓你死,你竟然敢這樣對我。”

葉西靈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們,蹲下身子,麵無表情地將兩朵月季分彆插在了兩人的發髻之上。“五公主賞兩位的。即是皇家所賜,兩位小姐還是受著吧。”

葉西靈站起身準備離開,她指著河邊的小溪道:“禦花園這條小溪聽說是引活泉之水,水色清冽,全石為底,兩位小姐為了避免禦前失儀,還是可以在此好好梳妝打扮,洗洗臉,也要……洗洗嘴巴。”

林霜霜氣得臉色發白,“葉二,我不會放過你的。”孫敏兒更是狂怒不止:“葉二,你完了,你給我等著。”

葉西靈笑了,她冷著聲道:“林小姐,孫小姐,若是我沒有記錯,大魏法典中,對皇族圖謀不軌,妄議天家貴女,好像是流放大魏邊境濱城?”

“你……你胡說,哪裡有這一條。”孫敏兒氣得臉漲得通紅。

“哦?那我記錯了,大魏法典上難道寫得是謀反,誅、九、族。”

葉西靈雲淡風輕,朗聲道:“兩位若是要我性命,自可來取,兩位若是有這能耐,西靈甘拜下風,性命在此,雙手奉上。”

五公主魏淼淼怔怔地看著葉西靈,剛剛發生的一切讓她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她的心臟被重重地摔下,然後又被人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碎了一地的驕傲,也會有人拚湊起來。

她愣在了原地,眼睛通紅,不知道是因為是胃痛還是心痛。

“五公主,如果不喜歡這種宴會,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她聽到葉西靈對她說:“不喜歡彆人說的話,就告訴她們,你不高興;如果被無禮的人欺負了,隻要你覺得是對的,你就打回去;永遠記住,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你自己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隻要你自己認為是正義的,那就是對的,不要從彆人的眼中看到你自己。”

葉西靈的眼眸很深,裡麵有亮亮的星辰,“你記住,你自己才是最珍貴的!”

魏淼淼擦了擦眼角的水色,點了點頭。她抬頭看著葉西靈,眼睛裡好像是看到了一輪秋月。

“葉小姐,我以後……以後如果出宮了,能來你家找你嗎?”

葉西靈不知她是何意,她走到溪水邊,把手洗乾淨,抬頭間就在溪邊的小樹上看到了葉岱青的標記,楞了一下。

魏淼淼的語氣無比失落:“我知道了……抱歉。”

葉西靈聽罷回過神來,笑了一聲:“可以。”她看到了五公主的神色,繼續補充道:“公主身在皇家,受萬民供養,富有天下,想去哪裡都可以的。天下百姓家是你家,西靈家自然也是,你可以來我家找我。”

魏淼淼聽罷好像是放下了心中沉重的包袱,她深深呼了一口氣,然後鄭重地點了點頭。

葉西靈想著自己的正事:“五公主今日乏了,早日回去休息吧。”

魏淼淼點了點頭,看了看葉西靈。

“那……你一個人可以嗎?”葉西靈問。

“嗯!”魏淼淼揉了揉眼睛,朝著葉西靈勾了勾嘴角。

然後搖了搖手,消失在了假山的另一邊。

葉西靈轉過身子,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魏玄淵。

他很近,近的快要聽見她的呼吸了,葉西靈驀然一驚,猛地一退,差點倒在了小溪裡,卻被魏玄淵一攬,摟住了腰。

葉西靈眉色一冷,她人已經被魏玄淵這個神經病攬在了懷裡,她心念一動,一轉身間,猛地一推,把魏玄淵推進了小溪裡。

魏玄淵根本沒有想到她的這個動作,雖是反應及時,那雙價值不菲的金絲履雲靴還是踩在了溪水邊的汙泥上。

魏玄淵涉水而上,臉色陰沉,顯然是氣笑了:“葉西靈,我讓你少作死,我發現你……真的是,每天都在作死。”

葉西靈謹慎地拔下了頭上的南紅赤玉,尖銳部分對準了魏玄淵,她與魏玄淵隔開了一些安全距離。她一看到魏玄淵覺得脖子都有點不舒服了,那種窒息的恐懼如在眼前。

“六皇子此話何意?”葉西靈冷聲道。

“你為一個不相乾的人,得罪了兩個朝中重臣之女,給葉侯爺和葉岱青樹敵,你可真是好樣的啊?”

葉西靈心下一沉,“你一直在?”他居然一直在,她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葉西靈蹙了眉頭,“你把你的親姐姐叫做不相乾的人,你看著她被辱卻無動於衷,你可真是好弟弟。”

魏玄淵眸色漸冷,“她該經曆的,她必須經曆,誰都不能替她過完。”

葉西靈嘲諷道:“五公主很幸運啊,有你這樣的好弟弟,萬事替她著想。”

魏玄淵沉了下臉,他轉過身去:“息戰吧,葉西靈,你不用與我針鋒相對,也不必如此防備著我。”

葉西靈:“我不敢忘,六皇子可是要我命的。”她看著自己手上越加潤澤的南紅赤玉,問道:“六皇子不想要這把南紅赤玉了嗎?隻要你告訴我,你要留下這把玉簪的理由,我願意將此物雙手奉上。”

“你會給我的。”魏玄淵淡淡說了一句。

他輕輕轉過頭看著葉西靈,他的臉輪廓分明,但是睫羽在光影之下卻很是暗淡,葉西靈聽到他說:“葉西靈,好好守著你的命,我說了,不要玩死了。”

葉西靈輕笑一生,轉身離去。“多謝六皇子忠告。”將魏玄淵留在了原地。

在葉西靈看不到的角落,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了魏玄淵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