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變了一個人 等等!他剛剛是喚了……(1 / 1)

趕去軒轅的路線都是被霍廉提前做了安排的,就算要繞遠路多數都還是往繁華地帶湊,霍廉說這是最妥當的路線,精準避開一切風險,由此趕到無涯客府邸時確實要比原些與他約定的要遲了許多。

親眼可見,建在山裡的不一定是茅草屋,還有可能是巨大的山莊!

沈搦被人從夢裡搖醒,走出馬車,抬眼便被眼前這座立於山林間的山莊驚豔到。

春哥上前,從腰間解下將軍府的令牌替給看門小奴,小奴意會,知道是先生好幾日前說的將軍府姑娘到了,趕忙上前迎接,便將幾人帶入了山莊。

進山莊的隻有沈搦主仆三人,其餘親衛都在將他們安全送到後返程回大周了,少了人,沈搦的話反而多了起來。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啊?”

山莊小奴的歲數看上去並不大,卻揣著手故作老成,讓人瞧著越發的可愛,沈搦好奇的看向他,“你也是無涯客的徒弟嗎?”

“奴身處奴籍,沒有資格做先生的弟子,姑娘莫開玩笑了。”小奴微微側頭說道,“姑娘叫我蟈蟈便可。”

蟈蟈?是她想的那個蟈蟈嗎?

沈搦尋思著,身後傳來凝露不合時宜的笑聲,隻是一下,不過也很明顯了。

意識到自己行為有些無禮,凝露慌忙道歉,“姑娘奴不是有意的。”

當然,她道歉的對象絕對不會是同樣身為奴役的山莊小奴。

沈搦轉而對蟈蟈歉意道,“我替我家凝露向你道歉,小丫頭一直這樣,算是性子直爽,小蟈蟈彆建議,我倒是覺得蟈蟈這個名字很可愛。”

蟈蟈愣了愣,此前她還從來未見過有人會對一個奴隸道歉,這位姑娘…好生奇怪,不僅如此,還是替自家奴隸向另外一個奴役道歉。

“說起來,你為什麼叫這個名字?”這位看起來有些奇怪的姑娘繼續問道。

春生和凝露聽沈搦問起,也是很好奇,視線齊齊落在了蟈蟈的身上。

蟈蟈在前引路,他吐了口氣緩緩開口,“奴的阿娘在生奴的時候家鄉正鬨饑荒,阿娘實在餓的厲害,便從草叢裡抓了一隻蟈蟈塞進嘴裡,誰知剛將那蟈蟈咽下肚,腹中便有了動靜,緊接著就誕下了奴,奴的阿娘這才給奴取了這個名字。”

蟈蟈的身世在奴隸間實在太尋常不過了,聞言春生和凝露並不覺得有什麼,倒是沈搦,臉上的歉意越發的深,過後一路再無有說話。

將主仆三人帶到莊園正廳,蟈蟈行禮退下。

無涯客那老頭估計還在忙,沈搦足足等了一個時辰,方見一白袍老兒摸著胡須樂嗬嗬的跨進了屋子,他今日的心情似乎特彆好,連笑聲都跟著明朗了幾分。

“哈哈哈哈,讓我瞧瞧,足兩年未見,我的好徒兒長大一些沒?”

“老頭。”沈搦挑了挑眉,抱著手看向來人,“你來遲了。”

“我們師徒同心。”無涯客挑挑眉,“你不也來遲了麼~”

沈搦歎了口氣,老頭還真是千年不變的性子。

“好了,不開玩笑了。”無涯客示意沈搦坐下聊,接著又道,“我確實沒想到搦搦還會找我學劍,想當初你那副模樣,絕對可以說是這世間最不想與我學劍的人。”

“你都說了是想當初,怎麼能和現在的我相提並論,再說了呼吸間一草一木都在變,我的想法怎麼就不能改變了?”

聞言無涯客頓了頓,倒不是被沈搦的詭辯給驚住了,而是就在不久前,也有一個說了同樣一句話。

念罷,無涯客頗為讚同的笑道,“不錯,天地曾不能以一瞬,你說的到和他一模一樣,此番看來,搦搦在莊子裡練劍的日子該是不會覺得乏味,你與那位也曾說過絕對不會踏進山莊半步的客人應當會相當投機。”

“客人?”沈搦聽的稀裡糊塗,“誰啊?”

無涯客將手指放在唇邊,故作神秘,“不可說,不可說,等你遇上了,自然知道是誰。”

沈搦撇了撇嘴,心裡還尋思著什麼人這麼神秘,沒過一日,她便遇見了無涯客口中這位山莊客人。

沈搦剛在山莊落腳,無涯客給了她三日的時間適應山莊的生活,一日她正在山莊內漫無目的的閒逛,繞進一個陌生的院子,抬眼便見院子中央的石桌旁坐著一個穿著淺藍色衣袍的男子,他背對著她,石桌上靜靜躺著半個西瓜,而另外半個,似乎正在被藍袍男子用手中的佩劍一塊塊切著。

佩劍切西瓜?

不怕被無涯客追在屁股後頭吊打嗎?要知道,當年沈搦就是被來霍府拜訪的無涯客無意看見她用二兄的新劍樂滋滋的烤肉,無端端吃了這老頭一個爆炒栗子,沈搦自此這才一口一個老頭稱呼無涯客。

落在沈搦眼底的背影是真的好看,沈搦無意識的開始遐想起這道背影的主人該是什麼級彆的大帥哥。

她本來想上前打聲招呼,畢竟大家都是無涯客的弟子,就算今日不熟絡一下,往後也是要認識的。

將要上前,抬起的腳猛地一頓,沈搦彎了彎腦袋,沒來由的覺得眼前的背影特彆熟悉,越去想越是熟悉。

“想吃西瓜的話,不妨過來坐坐。”藍袍男子早就察覺到有人踏入了他的院子,見來人許久未有動靜,於是出聲詢問。

聽到男子的聲音,沈搦的心口忽的慌亂起來,她愣愣的盯著這道背影,一張木糊不清的臉隨著心臟的跳動聲逐漸在腦海中變得清晰起來。

坐在石凳上的男子頓了頓,劍眉微皺,似乎是在疑惑身後的人為什麼還不說話,難不成是個啞巴?

男子將劍擺在石桌上,一手撐著桌子轉過半個身子,微垂的眼眸抬起,視線隨著院中落下的一朵落花,猝不及防與身後之人四目相對,目光交彙時,似連時間都靜止了。

裴斬壓了壓雙眉,聽到沈搦的聲音,他的眼神有瞬息的躲閃,不過很快便定了神。

裴,裴……裴斬!

對上他的視線,沈搦的腦海一片花白,有種不真切的抽離感,過後回憶,就連沈搦也理不清自己究竟為什麼會這樣。

半晌,沈搦回過神,條件反射的就要逃跑。

剛轉過身就被同樣回過神的裴斬出聲叫住,“你去哪?”

“唉……裴將軍,好久不見啊……哈哈。”沈搦無奈轉回身,朝著這張熟悉的麵孔尷尬的笑了笑,“呃……我忽然記起家裡還有衣服沒有收,先走一步哈。”

她當然不會如實告訴裴斬,她是對凶煞條件反射所以才逃跑的,除非她自己不想活了。

“現下剛是正午,沈姑娘喜歡在這個點收衣服?”“我,我……我那個,對!我怕曬久了夜裡流鼻血!”

剛說完,沈搦就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白天曬衣服和夜裡流鼻血有什麼乾係喂!

裴斬點點頭,某種角度來說裴斬還算有良心,沒有直接拆穿沈搦這個爛到透頂的謊話。他看的去心情很是舒朗的樣子,加上他身上的一襲藍袍,消去一身殺氣,倒顯得分外親和了許多,就像是他本該如此,而非沾染一身戾氣。

“過來。”裴斬朝她勾了勾手。

沈搦看著裴斬這幅裝扮愣了會神,裴斬一勾手,當真失了魂般走了過去。

裴斬見沈搦過來,原本輕蹙著的眉頭舒展開來,他的聲音輕輕的,“好久不見,沈搦。”

我去!怎麼就走過去了?

沈搦回過神,發現自己已經走進,也不好意思像躲瘟神一樣躲著他了,隻能特彆不樂意的繼續走了幾步,在裴斬的對麵坐下。

“裴將軍是宣國的大將軍,怎麼也來了軒轅?我聽阿兄們說過,若無邀,各國的大將都不能輕易入他國城池,否則,容易招來對方的猜忌。”

沈搦用這些話暗戳戳埋怨裴斬的出現,也不知道裴斬究竟有沒有聽出其中暗藏的情緒,他不急著回答,拿起石桌上的一片西瓜遞給沈搦,是切好的幾篇西瓜中最甜的部分。

沈搦頓了頓,接過,“謝謝。”

裴斬看著沈搦,眼神輕輕地,他臉上添上一抹極其不易覺察的笑意,道,“所以,我現在不是裴斬啊。”

“啊?”沈搦懵了。

裴斬凝視著沈搦的眼睛,續道,“沈姑娘應該不是個健忘的人,如今卻似乎忘了你我之間的約定。”

沈搦巴巴的對上裴斬的雙眼,對他的突然轉移話題感到一臉懵逼。

什麼約定?和他是不是裴斬有什麼關係?

“我這個人最不喜彆人毀約,你猜在宣國,那些毀我約的人最後都是什麼結局?”裴斬毫無波瀾看似嘮家常般將這些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卻聽的沈搦寒毛直豎。

熟悉的感覺冒了上來,對味了……沈搦仿佛又看見了那個在霍府一劍砍死王姬貼身婢女的裴斬。

沈搦表示,達咩,她不想知道!

恐慌促使她將深藏的記憶迅速挖掘出來,沈搦想起來了,前一年裴斬的軍隊同大周的軍隊一同啟程出發前,她被霍夫人硬拉上去和這家夥說場麵話,她答應過他,若那一戰裴斬活著回來了,日後她便叫他“阿斬”。

沈搦皺著眉,她張嘴無聲的“阿”了半天吐不出下一個字。

沈搦倒不是覺得害羞,就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怪到讓沈搦止不住的去想裴斬為什麼硬要她用這麼親昵的叫法去叫他的原因,深思過後,又覺得是自己自戀了,這樣的糾結讓沈搦實在說不出口。

裴斬勾了勾唇,“顧明赫,無涯客的外孫,我在軒轅且用這個身份。”

“原來我們的大將軍掩藏身份還需盜用他人的名字”沈搦嘖了聲,雙手撐在石桌上,身子往身前的裴斬傾了傾,故意說道,“明明在下,赫赫在上,是個好名字,比裴斬好聽。”

裴斬顯然沒有在意沈搦故意說顧明赫的名字比他的本名好聽,自顧自道,“約莫孩子剛降世時,父母都會賜給他一個覆滿美好期許的名字。”

她形容不出也想不明白裴斬在說出這個名字的瞬間,眸子裡閃過的到底是什麼,懷念,仇恨,還是自嘲?隻一霎,裴斬的神情恢複如常,繼而他又轉回話題,道出了他為何會出現在此處的原因,“天下人隻聞無涯客以劍術馳名,卻不知他的醫術也相當了得,我受了一點傷,需在此地靜養段日子,宣國的將領無故自然不能出現在軒轅的地界,所以現在我才隻能是顧明赫,搦搦若是實再叫不出“阿斬”,叫“阿赫”,不算你毀約。”

阿斬阿赫,叫的不都是同一個人麼,她叫不出實是因為主體是裴斬的緣故喂!

“阿……”沈搦張了張嘴,在裴斬近乎帶有看好戲的眼神下忽然意識過來……等等!他剛剛是喚了她搦搦?

沈搦瞬間坐直了身子,滿臉震驚。

裴斬被沈搦被遭雷擊般的表情,惹的“噗”的一笑,他順手拿起一旁的劍柄在沈搦的頭頂敲了一敲,“你剛到此處,該是對山莊上下都還不熟悉,起來,我帶你逛逛,沈姑娘。”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為之,話末,裴斬特意咬重了“沈姑娘”三個字。

“啊……哈?哦!”沈搦回神,裴斬已經站起了身,掌心攤開朝她伸手,看樣子是要扶她。

濃密的睫毛上下撲閃了下,裴斬現在的樣子著實不像平日裡那個殺氣騰騰的狼將,沈搦魘住般怔了怔,兩眼呆呆凝視裴斬輕笑著的麵孔。

裴斬不常笑,但笑起來著實好看的有些過分。

她想或許她的確被鬼魅晃了眼,或者說是色欲熏心,竟然覺得眼前這人可以輕而易舉的奪走她的神魂,也不知道過了過久,沈搦才如夢初醒般緩緩回過神來,伸手朝裴斬向上攤開的手掌搭了上去。

裴斬好像變了一個人,至少他呆在山莊裡和外麵的時候是完全兩幅樣子,恍惚,似被人奪舍般。

好幾次都讓沈搦產生一個念頭,這還是宣國的狼將嗎?那個傳聞在營地裡飲血吃肉的惡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