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 所以他們、想豢養魔族(1 / 1)

地宮裡很是昏暗,四周黑漆漆的,趙牧雲拿著火把走在前麵,後麵依次是葉尋輕、歸海潮、門泊舟。

趙牧雲沒有說話,隧道起初很寬闊,後麵越來越狹窄,好在高度足夠,不會讓人被迫彎腰行走。

葉尋輕感到很奇怪,這個地方並不像封閉了很久的地宮——這裡的空氣很新鮮,並不會有窒息的感覺。

越往前,越能隱約看見跳動的燭光。

葉尋輕知道,這並不是一個長年封閉的地宮,相反,這裡應該是常年有人進出。

她抬眼看著趙牧雲的背影,後者似有所感,舉著火把回頭看向她。

火把的光影幽幽,從一側映照著他的側臉,他身著的婚服上沾了些雲娘的血——那是他爭搶屍體的時候蹭上的。

就這一瞬間,葉尋輕突然感到一陣不安,這樣的不安在黑漆漆的地宮裡放大了十倍。

既來之,則安之。

葉尋輕壓製著內心的不安,向著門泊舟在這裡,自己也不是什麼弱小之輩,她努力放鬆自己,跟著趙牧雲的腳步未停。

直到他們進入一個寬闊的空間,她內心的焦躁不安達到極點,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逃出去!

這是個秘密。

葉尋輕從未如此肯定,這是個關於這個世界的秘密。

趙牧雲主動上前點亮這個空間的燈,等到所有的燈亮起,葉尋輕才發現地宮裡的燈上,是一個個繪著美人的燈籠。

這是個祭壇。

牆壁上掛滿了美人的畫像,門泊舟站在入口處,握緊劍柄沒有動;歸海潮忙不迭湊到跟前去欣賞這裡的畫像。

葉尋輕掃視著周圍的畫像,眼神掃過某處,猛地停下。

她死死蹬著那個畫像,畫上的女人滿頭金枝玉翠,渾身綾羅綢緞宛如神妃仙子。

隻有一張臉,極其眼熟,女人笑的開懷,格外吸引人。

——之媚。

她的畫像掛在最高處,打扮也是最華麗的,下首是一張身著大紅宮服的女子,眉眼和樂正希有些相像。

這是趙牧雲忽然開口:“那是皇貴妃。下首那個……是我的母後,大昭的皇後。”

葉尋輕本應繼續追問,但她卻問了個毫不相乾的問題——“她是尚樂國公主?”

趙牧雲一愣,然後眼神變得柔和:“嗯,她曾是尚樂的明珠,戰敗後被送來和親。”

“她放棄了想要的江湖、喜歡的劍術,自廢一身修為甘心為民入宮。”

趙牧雲的聲音很好聽,短短幾句將這位皇後的一聲道出。

“你是不是覺得她很傻。”

葉尋輕有些莫名其妙,但她還是認真回答了他的話:“沒有。”

過後她覺得有些不妥,補上一句:“她……很偉大。”

趙牧雲笑了出來,抬頭看向她,燈火的陰影裡,他的身形被模糊了。

“可我覺得她傻,沒人記得她的付出,百姓?不,他們隻歌頌那個將她送出的君主;大昭裡那些受過她庇護的世家?不,他們在朝堂上巴不得這位異國之人去死好給自家女兒騰位置。”

他的聲音逐漸變調了,充斥著恨意和無助:“最後她的身體都不屬於她了!”

葉尋輕精準的抓住這個重點,她追問:“你說什麼?”

趙牧雲沒有回答,自顧自地走向祭壇中央的那樽石棺。

葉尋輕跟了上去,將想要上來的歸海潮和門泊舟擋在原地。

她俯首,映入眼簾的是樂正希的臉。

“小希!”

葉尋輕驚嗬一聲,抽劍直指趙牧雲。

“她怎麼會在這裡!”

趙牧雲神色迷茫,待看清石棺中的人後猛的一顫,連聲大喊:“不對!不對!”

他似是癲狂了,一直高喊著“不對不對!”。

葉尋輕沒心思和他廢話,上去揪住他的衣領,一巴掌打在他臉上,趙牧雲愣愣地捂著臉,神色迷茫。

“這裡本該是誰?”葉尋輕指揮者歸海潮將樂正希抱起來放到一邊,然後用劍指著石棺。

趙牧雲渾身顫抖著蹲下,活像個膽小的瘋子,隻有在人看不見的地方,他的眼底閃過一絲瘋狂。

“是……是樂正音。”

葉尋輕聽到這個名字,扭頭看了眼微微轉醒的樂正希。

她虛弱的開口,聲音不大卻準確無誤地傳入他們的耳朵:“是……我的姐姐……”

“承王妃?”歸海潮和樂正希同時開口,隻是他的語氣中帶著滿滿的疑惑。

葉尋輕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她再次打量這個地宮,中央是石棺,四周是美人燈籠和畫像,石棺的四角是四個丹爐,裡麵跳躍這幽幽的綠色的火苗。

葉尋輕周身覆上刺骨的寒意,她皺了皺眉,一把拽過趙牧雲,帶著其他人原路返回。

他們離開皇子府的那一刻,趙牧雲怯懦的眼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雙陰鷙的眼睛。

“尊上是否要兌現你的承諾?”他目視前方,對著空氣開口。

片刻後,前方陰風大作,絲絲縷縷的黑霧凝結出一個身著白衣、瘦削清俊的男子。

他膚白勝雪,朱唇殷紅,眉間一點朱砂痣,眼前覆段白綢布——魔尊邊竹塵。

他歎息一聲,聲音清冷慈悲,帶著些許憐憫:“葉尋輕說的對,你太著急了……”

話畢,他大手一揮,一部散發著黑霧的書籍落在了趙牧雲手中。

“去吧……我相信你……”

話畢,邊竹塵的身形消散在原地。

……

葉尋輕正慶幸這個地宮沒搞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們很順利的就出了地宮。

隻是令她沒想到的就是——現在天已經黑了。

要知道他們進地宮的時候也不過才一點鐘左右,如今看天色也快要六七點了。

葉尋輕眯了眯眼睛,難道又是幻境?

她拿劍在胳膊上劃了一道,鮮血滴落在地上,沒有反應。

【不是陣法】

銀晞玥出現,仔細打量這周圍。

說罷她將目光投向地宮入口。

【好濃重的死氣,是……幽魂陣】

“什麼是幽魂陣?”

葉尋輕沒有隱瞞銀晞玥的存在,她在夜色中驟然開口,驚住眾人。

特彆是趙牧雲,一臉菜色,麵露驚恐:“你……你怎麼會知道?”

【一種吸取生人氣運複活死人的邪術】

葉尋輕麵上並無表情變化,隻是袖中握劍的手猛然收緊。

她迅速去查看樂正希的情況,即使剛剛門泊舟告訴她樂正希並無大礙。

葉尋輕閉上眼睛,感受著樂正希的生命力。

完好無損,一切正常。

葉尋輕鬆了口氣,還好沒事。

趙牧雲跌坐在地上,其餘人都沒有將目光放在他身上,他也從善如流沒有說話,儘力降低自己的安全感。

“走吧,今夜還有事情。”葉尋輕收了劍,叫上眾人準備離開。

她臨走之前,緩慢踱到趙牧雲身前,俯首斜睨著他,露出一抹冷笑。

“皇子殿下好算計。”

隨後離開了皇子府,回到了那家客棧。

【我太虛弱了,需要休息】

銀晞玥半路上說了句話就不見了,怎麼喊也喊不出來,葉尋輕表示理解,這些年她一直都是這樣,時不時出來一次然後陷入長久的沉睡。

葉尋輕將樂正希放在床上,自己則和門泊舟、歸海潮去了隔壁的房間商量今後的計劃。

她關上門,身後就傳來歸海潮的聲音:“你最後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著什麼急。”葉尋輕挑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

“我能不著急嗎,這和我妹妹的死有關!”歸海潮急得在原地來回踱步,一刻都停不下來。

葉尋輕撇撇嘴:“那地宮裡本應該放的是樂正音,裡麵的畫紙、燈籠紙都是人皮的。”

“你怎麼知道?”歸海潮滿頭疑惑,“你怎麼看出來是人皮的?萬一是小羊皮呢?”

葉尋輕笑了笑:“我伸手摸了一把,手感不一樣,更重要的是……”

屋外陰風陣陣,帶著初冬的寒風,吹滅了屋內的燭火。

“那皮是活的。”

“怎麼會?”

這會子出聲的是門泊舟,他一向不愛發表自己的看法,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當一個合格的聽眾。

“皮,怎麼會活著?”

“但它就是活著的,還記得嗎,我們進去明明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出來卻已經天黑了。”

歸海潮覺得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他並不讚同葉尋輕的猜想。

“那又如何,離開了血肉的皮毛怎麼可能還是活著的?”

葉尋輕沒有因為他的質問而惱怒,而是從懷裡掏出一小塊沾著血的皮。

她把這個東西遞給對麵兩人觀看:“我從地宮裡的畫像上割下來的。”

門泊舟接過,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片刻後抬頭,亮晶晶的眼睛盯著葉尋輕:“是塔蔓。”

“對,致幻的塔蔓草汁液。”葉尋輕走到桌邊重新點亮燭火,順便關起窗戶。

她背對著兩人,不緊不慢說著:“可是世上鮮少有人知道塔蔓草可以滋養魔力,隻需要一小塊皮膚,就可以用魔力養出一個純正的魔族。”

歸海潮被這樣的真相震懾,他幾乎是失去了自己的聲音。

“所以他們、想豢養魔族?”門泊舟突然出聲。

“不能說豢養,還記得那封求救的書信嗎?大昭恐怕早就是魔族的天下了。”

葉尋輕閉上眼,回憶著地宮裡三皇子趙牧雲的一舉一動。

奇怪,但是說不上來,他身上並沒有魔族的氣息,但是總是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還記得嗎?傳言魔尊有意遷都。”她轉過身看著歸海潮和門泊舟。

門泊舟作為宗門精心培育的天才,自然是知道各大辛密。

而歸海潮,作為天下第一情報閣少閣主,他知道的東西並不比大宗門的少。

兩人點點頭,葉尋輕繼續道:“我懷疑,他們將大昭作為新的都城,或者說……”

“是遷都的第一步。”

她從儲物戒中變出兩套黑衣。

剛準備扔給門泊舟,掃了眼他的打扮,便從中抽出一隻麵罩扔過去:“你帶這個就夠了,烏漆嘛黑的,省我一套衣服。”

“歸海潮,你守著樂正希,我和門泊舟去夜探皇宮。”

一盞茶的時間後,兩人換好衣服回來碰頭,對視一眼,雙雙從窗戶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