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祁府【已捉蟲】 “那裡有沒有個叫……(1 / 1)

“跟你有什麼關係?來這裡不打聽打聽我是誰?”繡坊內的祁公子賊眼閃過一絲惱怒,於是鬆開了正在掙紮的繡娘,一把將其推倒在地,然後走向屋外大喊大叫的壯漢。

那壯漢並未怯場,迎著祁公子的目光雙手叉腰挺了挺胸,眼神滿是堅定:“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爺姓孫名晟昊。爺就是看不慣你這副樣子。”

孫晟昊目光灼灼地望著祁公子,隨後身子微微壓低,右手摸向身後的刀柄,時刻準備出刀。

隻見祁公子大笑一聲,拍了拍手,隨後十餘個黑衣人從天而降,站在祁公子麵前,他得瑟著從那些人中間穿行而過,停在了孫晟昊麵前:“這樣……你也要和我鬥嗎?”

孫晟昊麵色陰沉,但是仍不生退意:“那就試試吧。”

話音未落,孫晟昊一個翻身躍向空中,右手將刀拔出,在空中揮出一道道殘影,祁公子站在原地,他身邊的黑衣人倒是一個個迎了上去,刹那間,煙塵四起。

隻見孫晟昊並未落下風,吳名十分驚訝,她清楚地看見孫晟昊的刀尖凝聚著一股股強大的金色力量,對上黑衣人的攻擊絲毫未潰散,反而使黑衣人受創。

原來靈力還能這麼用嗎?

此時的吳名並不清楚什麼是刀修什麼是法修,她此刻隻覺得天地之大,她匆匆二十餘載人生不值一提。

她悄悄摸摸躲在眾人身後審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這無異於讓她對於修道的心更加堅定。

孫晟昊以一敵十仍有些吃力,眼看其堅持不住了也沒人出來阻止,吳名雖然有心幫忙可實在是礙於實力低微,如此刀光劍影、招招致命的打鬥,隻要她敢參與進去,絕對撐不過一招。不說孫晟昊,單是一個黑衣人就可以一掌讓她筋脈儘斷。

吳名默默地退到了巷子裡遠遠地觀看這場視覺盛宴——但她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所以選擇了這個隱蔽但是視野極佳的觀測地點。

果然不出吳名所料,祁公子眼見不能殺死孫晟昊泄憤,便喪心病狂地讓麾下的黑衣人轉而攻擊百姓。

孫晟昊一人可以保證對上他們不死,但是無法保證百姓的安全,那些人的動作很快,霎那間,大街上已經滿地鮮血。

吳名在一邊看得心驚,她躲在巷子裡不願出去蹚渾水,但當她看到外麵有個被黑衣人追逐的中年男人時,還是沒忍住從牆縫裡伸出手將其一把拉入,接著拽著他七拐八拐、一路狂奔直到兩人遠離了屠殺範圍才停下來。

“呼……俺……俺叫牛二……多……多謝女俠……”隻見那大叔氣喘籲籲,右手撐著膝蓋彎下腰,臉色不住發白,汗水順著臉頰滴落在地上。

吳名也累著了,緩了一會兒才抬頭去打量這位大叔。

他身著粗布短衫和黑色布鞋,短衫上打滿了補丁,布鞋也是磨損得十分嚴重,再看一雙黑亮黑亮的眼睛,還有小麥色的皮膚、充滿皺紋的臉和皸裂的手——這是個乾體力活的大叔,或許他會有賺錢的門路。

吳名注意到牛二麵色發白、左手無力下垂,吳名靠著十年黑心醫生的經驗判斷出他應該是手臂脫臼了——這好辦,以前她不願參與器官走私中手術摘取那一環,所以組織裡大部分的同伴受傷都是她處理的,其中處理數量最多、最有經驗的就是手臂脫臼。

吳名眸光微閃,心下算計了一番後對著牛二開口:“大叔,我能治你的手,隻求你能讓我吃頓飽飯。”

她看向痛苦的牛二,見他點了點頭,便走上前去。

吳名先是讓牛二抬了抬手,可以微微抬起——判斷是肘關節脫位。接著吳名走到牛二的前麵,輕輕提起他的左手,將其環抱在牛二腰部,使肘關節成半曲位,然後一隻手握住牛二左手腕部,沿著前臂縱軸作持續牽引,另一隻手拇指按壓住尺骨鷹嘴突上,也沿相同方向做推擠動作,直至聽到一聲脆響——這就完成了。

牛二驚喜的擺弄左手,看向吳名的目光灼灼:“以前這種傷吃了丹藥都不得好的,更彆提俺們這些連丹藥都買不起的普通人了……”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眼神又變得沉重起來。

“走吧,大妹子,俺答應你給你安頓住所和飯食。”

飽餐一頓的吳名被得知她獨自流浪後的牛二一家人半邀請半強迫地留下來過夜,她洗了個久違熱水澡——剛剛進門時給牛二家人嚇了一大跳,差點以為牛二在外麵殺了人回來,因為吳名幫他治病的時候沾上了血跡。

她躺在床上,雙目呆滯、毫無神采,有的隻是無儘的空洞,仿佛靈魂被掏空了一般。回想著自己這一天的經曆,今天是活下來了,可是明天呢?她又想到了那個勇敢對著祁公子出手的孫晟昊,他怎麼樣了?

想著想著,吳名思緒飄遠,陷入了沉睡。

第二日,吳名是被一番議論聲吵醒的——牛二的家在鬨市區,大清早人來人往的彆提有多吵鬨了。

“誒,你們聽說了嗎,昨日那個挑釁祁公子的人被抓了。”

“那個不要命的小子?”一邊的看客連忙接嘴。

“對啊,真不要命了,也不怕一條小命丟在祁公子手裡……”

眾人提到孫晟昊皆是一陣唏噓,又扯些有的沒的。

正當吳名覺得沒意思準備離開時,一個囂張的聲音讓她停住了腳步:“要我說,如果不是那小子逞英雄,就不會死那麼多人了,”

吳名眉頭一皺,她並不認同這人的觀點,但是出乎她的意料,周圍人皆是點頭附和,甚至是一起辱罵孫晟昊。

真是一群不可理喻的人。

吳名眼中閃過幾分惱怒,又在心底憤憤吐槽,隻是她現在也做不了什麼,能做的就是祈禱那位孫公子好運了。

她搖了搖頭準備離開,卻聽到那個囂張至極的聲音再一次傳到耳邊,這次的話讓她瞳孔緊縮、恨不得撲上去問個清楚,隻見那人一字一句說著:“我聽說那個孫晟昊可是上清門的人……”

剩下的吳名沒有再聽,她黑眸微眯,劃過幾分微不可察的笑意,隻要知道孫晟昊是上清門的人就好了,就是不知道這個上清門會是李常梧筆記中的那個“上清仙門”嗎?

如今之計,她不甘心繼續留在陀陀鎮——留下來,不是成為“牛二”,就是成為下一個繡娘。當然,憑望月舒的美貌,吳名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想到這裡,她的臉色又沉了下去。

這件事好辦也不好辦,隻要見到孫晟昊就行了,但是難就難在如何才能進入祁府。

吳名毫無頭緒,隻能寄希望於能在大街上打聽出點消息,於是她跟牛二一家打了聲招呼就出門閒晃去了。

這一趟並不是沒有收獲,相反收獲還不少。

起因是吳名在西大街晃蕩,不知不覺走到了昨日出事的地點附近,她一到那個街區就發現人都不見了,繼續往前走了不久才發現這群人密密麻麻的將昨日出事的繡房圍了個水泄不通。

她正好奇呢,便擠進去圍觀,血腥的一幕映入眼簾——昨日那名姿容秀麗的繡娘渾身鮮血,身上被抽的皮開肉綻,不著寸縷被人拋屍在繡房門前,那女子的雙眼死死瞪著繡房的門匾,雙眼透露出無窮的恨意和驚恐。

這一幕給她的衝擊太大了,她久久不能回過神來,自己搞成個血人自己看不到沒關係,親眼看到一個死相極慘的人帶給她的不隻有生理性反胃和害怕,更有深入骨髓的恐懼——對這個弱者毫無話語權的世界的恐懼。

繡娘絕對是祁公子殺的,吳名這樣想著。

果不其然,屍體的旁邊是昨日跟在祁公子身後的那位尖嘴猴腮的仆從——他根本就沒想著掩飾。

“瞧一瞧看一看啊,這就是與我們公子作對的下場,這位不要臉的小賤人仗著有幾分姿色就想拿捏我們公子了……昨日個挑釁我家公子的人已經被關進了祁家水牢。”

那人毫不掩飾自己小人得誌的嘴臉,繼續陰陽怪氣地說道:“在這裡,祁家才是天。”

吳名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她匆忙轉身離開,背影略顯狼狽。

祁公子的殘忍遠超她的想象,她必須儘快找到孫晟昊確定上清門的消息,隻有這樣她才能決定自己下一步的去向。

這個世界對她來說太陌生也太危險了。望月舒、李常梧、上清門……她不認為這麼多的謎團聚集在她身上是什麼好事,在她擁有強大的實力和可靠的靠山之前,這些謎團她隻能儘可能的忽視,否則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吳名邊思考如今的處境邊平複自己的心情,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如何去見孫晟昊又成了一個問題。

“哎……”吳名無奈搖了搖頭,先打聽祁府的位置吧。

時間來到夜晚,此刻吳名正趴在祁府的後院牆上聽牆角。

她經過一下午的打探,不僅打聽明白了祁府的地理位置,更是連祁府水牢的入口都打聽清楚了——這位祁公子巴不得人人都見識下他親手打造的水牢,都不用刻意去打聽,隨意問問那些鎮民就有了答案。

吳名趴在這裡聽了半個時辰,她現在唯一確定的就是祁府如今隻有下人留在府裡,主人和那些“保鏢”都離開了陀陀鎮去往南邊二百裡地的鬱城參與城主的壽宴了,而祁公子過於自信,所以自己院子裡的水牢根本沒有派人把守。

這就是個大好時機啊!不枉她趴在這裡聽了半時辰的“祁公子又搶了個姑娘”和“祁公子他爹看上了祁公子搶回來的姑娘”之類的狗血家庭倫理大劇,才整理出來這麼幾個關鍵消息。

說乾就乾,吳名在牆簷上緩慢移動,在祁公子的院子落地,她現在還算不上修士,最多隻能讓自己落地聲音減小點,好在祁府的下人根本沒有這類經驗——他們如出一轍的自信和心大。

剩下的路順利無比,吳名成功站到了孫晟昊麵前。

與她想象的不同,孫晟昊一臉愜意地坐著,看到她來了還能調侃一句“怎麼,想好拿我怎麼辦了嗎?”

吳名沉默,她現在隻想快點得到答案然後離開,在這兒和做賊似的不自在——雖然她現在跟賊沒區彆。

“那天你與祁公子對上的時候我在現場。”吳名斟酌了半天,決定還是先套套近乎,卻不料孫晟昊根本不吃這一套。

“原來你不是祁尚的人,所以呢?你找爺又是為了什麼?”他坐在鋪滿稻草的床上,翹起二郎腿一臉不屑道,“彆說什麼你覺得爺是好人,要救小爺出去。”

孫晟昊吐掉了嘴裡嚼爛了的稻草杆子,又從身下的稻草堆裡抽了根新的叼著,盯著吳名的眸子泛著微微的冷意:“說吧,想知道什麼,爺現在心情好說不定就告訴你了。”

他現在和昨日那副正義十足的樣子全然不同,甚至有些邪氣。

思索了片刻,吳名眼珠轉了轉,決定暫時放棄套近乎的想法,乾脆利落:“上清門是不是上清仙門,它在哪?”

孫晟昊有些渾不在意:“是,就在陀陀鎮東邊的山上,那座山就是上清門的山界。”

“最後一個問題,問完我就走。”吳名麵上的喜悅根本壓製不住,隻要知道上清門在哪,以後的路就好走了。

她垂眸,借著陰影掃了孫晟昊幾眼,心下嘀咕道:這人閒散的樣子看起來不需要營救,他談笑的口吻倒也不像多在乎那些百姓的樣子……自己還是不要多生事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就走,明日就去上清門。

“問吧。”他仍是那副吊兒郎當的做派,隻是在吳名看不到的地方投出幾分探究的視線。

“那裡有沒有個叫李常梧的人?桃李的李,梧桐常青的常梧。“

孫晟昊目光一滯、霎時愣住,嘴裡的稻草杆子落在了地上:”你是說……李常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