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介意養條狗 “這是今天的最後一節……(1 / 1)

“你不叫吳名。”

這是第二句話

“你太弱了,會被野狗撕碎的。”

這是第三句話。

吳名四處張望,隻見一女子手持提燈款款而來。她身著素白色長裙,烏黑的長發僅用一根青玉釵挽住,渾身被溫柔包圍著,恍如落入凡間的仙子。

那女子與吳名麵對麵站著,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兩股完全不同的氣質,仿佛一個世界的紅與白、明與暗——衣衫襤褸、血汙覆身的吳名與衣著端莊、仙氣飄飄的女子。

吳名收斂了打量的目光,前世的教訓告訴她不該好奇的不要好奇。

“那又如何。”吳名對於她的評價並不在乎,她確實不叫吳名,也確實實力弱,弱到一隻野狗都險些將她殺死,她滿臉不在乎,眼神淡漠,神情麻木。

神秘女子並不在乎吳名的感受,她說完了那三句話後就沒再開口,她凝望著吳名,眸中絲絲縷縷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吳名也不著急,靜靜等著,等著這位美人自亂陣腳。

不知多久過去了,吳名與她無聲對峙著,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兩人就這麼站著。

終於,那女子說了她現身後的第四句話:“你使用的身體是我的。”

“怎麼,你要收回去?”吳名仍舊是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女子開口說話對她來說是個好事,想到這裡,她的神情放鬆下來,四周看了看,這裡天光大亮、有森林樹木,還有一張供人休息的小塌。

吳名根本不在乎自己臟兮兮的衣服會不會弄臟潔白的絲綢,也不在乎這到底是什麼地方,直接一股腦躺下什麼都不想想了。

那女子看到吳名根本不想搭理自己,本來想好好爭論一番,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硬生生控製住了自己。

她從手上摘下一枚戒指,走到了假寐的吳名麵前,將戒指裡的東西依次取出來——一本古樸的手記,一些丹藥,還有一枚桃花狀家徽。

她知道吳名沒有睡著,隻是想借機看看自己是什麼反應,但她也不想和吳名過多交流,因此隻是拿著東西給吳名展示了一番後放回去。

“我叫望月舒,這具身體的第一個主人,如今,你是她的第二個主人了。”說罷,她將這枚戒指放在了吳名枕邊。她的目光蒼涼,悲傷如同冬日裡綿密的細雨,冰冷刺骨。

“我不希望你替我報仇了,你好好活著就好。”望月舒抬首看向頭頂的萬裡晴空,心情憂鬱,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吳名默默聽著望月舒的“自言自語”,她知道望月舒隻是想激起自己的好奇心,從而拿捏她,給她灌輸一些彆的東西。

但是她沒辦法不聽,這個奇怪的世界,確實有夠危險的,無論望月舒懷揣著什麼心思,她怕是自己惟一能接觸到的可以為自己解疑答惑的人了——吳名並不指望那些小乞丐們能夠解答她的疑惑。

“等等。”吳名坐直,“為什麼是我。”

望月舒背對著吳名,還是那個即將離開的動作,聽到這話,她勾起了一抹冷笑,眸光幽深了幾分,用纏綿悱惻、繾綣旖旎的語氣柔柔說到:“因為你啊,是不一樣的……”

望月舒告訴她這裡是夢境,並為她講解了這個奇幻的世界——這裡的人通過吸收靈力修行來提升自己的實力,從而站在眾人之巔……

吳名瞬間反應過來這就是修仙世界,現代人夢寐以求的修仙界。

她想詳細詢問望月舒關於這個世界的消息,但是望月舒卻不怎麼願意。

看來她隻能另外找機會去了解這個神秘的世界了。

吳名還在思索,沒有注意到望月舒愈發深沉的笑容。當她注意到望月舒施施然站到她身邊時,望月舒卻召喚出來一隻同吳名纏鬥的那隻野犬同個品種的棕黑色惡犬。

隻見她手上憑空變出一個饅頭,將這個白胖的饅頭喂給了哪隻饑腸轆轆的惡犬。

那隻惡犬乖乖地伏在望月舒腳下搖著尾巴。

吳名好像明白她想乾什麼了,她靜靜地站在一邊看望月舒表演。

望月舒第二次拿著一盤肉,如法炮製將肉喂給了那隻惡犬。

它的尾巴搖的愈發歡快。

第三次,望月舒拿出來一個空盤子,她轉過身,惡犬在她身後。

“我是你……饅頭和肉是你的戰利品……”望月舒麵帶微笑,燦若星辰。

“世間人都是惡犬……”

她一字一句說到。

吳名眼下根本聽不進去望月舒的話,她的注意力全被在望月舒身後的惡犬吸引——它此刻蠢蠢欲動,眼中透露出一股震懾人心的狠厲——仿佛下一秒就要衝上來撕碎投喂它的女人。

而望月舒還在繼續:“投喂惡犬……”

看著惡犬一躍而起,吳名那句“小心”還沒有說出口,隻見望月舒手中突現一柄長劍,她右手挽了個劍花,向後一刺。

劍尖正從惡犬的喉嚨穿過,紅色的血濺在望月舒潔白的衣裙上——從神妃仙子變成了地獄惡鬼——這是吳名的想法。

“就是這樣的下場。”望月舒眼睛都不眨地抽出長劍,整個過程她都沒有轉身,那麼輕飄飄地一刺,就解決了那隻困擾吳名的惡犬。

她是故意的,這一切都是做給自己看的。

吳名不得不承認,望月舒確實是了解她的。

她長歎一口氣,毫無波瀾的眼神終於有了變化,那雙眼睛似有一束光,照進了那深不見底的冰原深淵。

吳名看老李頭和王四貴的衝突,看的不是故事和矛盾,而是力量。

如今望月舒又向她展示了這股力量。

力量啊,這就是求仙之道嗎?

她不介意養條狗,但是她得有將狗殺死的能力……吳名沉默著,但她的心境已悄然發生改變。

“記住我送給你的東西,那是你的榮幸;記住我的名字,是我給予了你新的生命。”望月舒第一次拋棄溫柔的假麵,露出毫不掩飾的野心和欲望。

她向前一步,與吳名錯身而立,她遙望著遠方,目光中流露出難以言說的孤單,語氣帶著無限的惋惜和惆悵:“你太弱小了,野犬隨時能將你撕碎,可惜我陪不了你了……”

吳名低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說實話她不擅長處理這類社交。她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記住望月舒的忠告。就在她以為望月舒即將離開時,望月舒右手猛地擒住她的右手,隨即以右手為軸一個轉身,左手將那柄長劍刺入吳名胸口。

“這是今天的最後一節課……我也是惡犬……”

天還未亮,月亮仍高懸在空中。

吳名猛然驚醒,毫無波瀾的瞳孔驟然一縮,目光瞬間轉冷。她立即坐了起來,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似乎是在確定自己沒有受傷。

看來昨夜的一切都是夢境了,可是,夢境卻那麼真實,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冰冷的劍身與她溫熱的血肉摩擦的觸感——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那麼的讓人害怕。

震驚之餘,她發現夢中望月舒給她的那枚戒指正好好的戴在她右手的無名指上。

是不是夢境?吳名已經分不清了。她將那本手劄從戒指中取出,手劄很古樸,第一頁上寫了一句話,但是吳名不認識,那句話霧蒙蒙的,像是附上了一層水膜,看不清楚,後麵的人名她倒是認識——上清仙門李常梧——大概是手劄主人的名字和所屬的宗門。

可見望月舒並不是手劄的主人。

但是翻開手劄後麵的內容,與簽名的文字相同,不影響閱讀。

吳名根據手劄上的指引,開始了自己的修道之路。索性這具身體是有天賦在的,她很順利的跟隨指引來到了自己的神識海。

這是個暴風肆虐的海麵,若是其他修士見到這樣的神識海,肯定會驚訝的表示吳名沒救了,就等著走火入魔吧。

但是吳名對自己的精神狀態早就了如指掌——她的表麵有多平靜,內心就有多瘋狂。

就這樣乖乖打坐,吳名順利的修複好了自己的內傷,又用了望月舒留下來的丹藥——反正望月舒想殺她她早就死了,根本留不到現在,所以吳名破罐子破摔懶得管那麼多了。

“嘎吱——”破廟搖搖欲墜的門發出哀嚎,吳名從深度沉靜的狀態驚醒,她眸光微暗,急忙躲到草堆裡,卻滿是錯愕地在藏身之處發現了王四貴和那隻野犬的屍體。

想來是昨夜太暗,她又渾身鮮血,才沒有注意到這個破廟裡濃厚的氣味。

吳名避著進來的乞丐們,仔細查看了王四貴和野犬的屍體——王四貴被人用劍穿胸而死,野犬的脖子上破了個口子——一切都與昨夜那個詭異的夢重合了。

吳名當即心下一沉,更加相信這不是夢了。

吳名沒有幫忙收斂王四貴的屍體,她知道會有人來尋找他,自己就不做這些多餘的事情。

進來破廟的乞丐們沒看到吳名,便從小心翼翼的狀態脫離開來,他們在四周轉了一圈沒發現王四貴的蹤跡就成群結隊的走了。

看來這些人也沒那麼尊敬王四貴。吳名斂了斂眸子,跟上了那群乞丐。

這些人能賺到吃的,肯定有自己的門路,如今自己雖然僥幸活下來,但是卻還沒有到達不食五穀的地步。

吳名跟著他們到了陀陀鎮,鎮子上很熱鬨,她看著乞丐們有的沿街乞討,有的穿著稍好的去幫人卸貨,還有的進入了小巷子不見蹤影。

她在這條街上亂逛,尋找著她可以做的事情,想要以此來解決自己的生計——顯然她失敗了。

母親不讓她進廚房——不會做飯;父親不讓她學武術——不會賣力氣……更彆提一些手藝活了。她會的,隻有在那個地獄裡學習的殺人技術和解剖手法了。

問題是,在修真界,她這點三角貓的功夫,能殺的了誰?

哦對,她雖然學了,但是沒殺過人——下不了手,不然也不會到這裡來了。

吳名就這樣在陀陀鎮裡遊蕩,看著沿街叫賣的小販和幸福出行的一家三口,一瞬間,眼裡不禁透露出一絲羨慕和渴望,但也隻是那一瞬間。

她與這個世界注定格格不入。

吳名在一個繡房門口停下來,彆誤會,她沒想買賣繡品,隻是這裡正在上演一出好戲。

“我們祁少看上你,那是你的榮幸!”一個尖嘴猴腮穿著乾淨麻布短衫的男人衝著繡房裡那位死命掙紮的女子大喊大叫,他小小的眼裡寫滿了算計和鄙夷。

女子被一位眼神粘膩、身著錦衣的年輕公子抱在懷裡,想來那位公子就是那猴子口中的“祁公子”了。

吳名看戲看的正得勁,至於為什麼不去救那名女子?笑話,她得先看看自己打得過嗎?

英雄救美這種事還是留給真英雄來吧。

“大膽淫賊,光天化日之下,竟行此等苟且之事!”

吳名心裡默念:瞧,英雄來了。

遠處默默注視著這一切的望月舒抿唇微笑,好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