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穿衣服的鳥人在飛 帶我一起走(1 / 1)

喬青陽走的時候走得瀟灑,顧黎慌慌張張追出來該掉的不該掉的都掉了個乾淨

兩個人加起來也湊不出一分錢,還好老大夫心善,阮菁菁等人又來的及時,否則恐怕連藥錢都付不起。

阮菁菁和徐正奇在病床邊上站著,不知道在和顧黎交談些什麼,但大多數都是阮菁菁在說話,徐正奇隻在一旁狗腿地附和,顧黎則更不用說,全程隻是嗯了了幾聲示意下屬繼續彙報。

喬青陽乖乖地抱著劍站在門外等他們說完,等得有點無聊了,就蹲在地上隨手撥弄著院子裡新長出來的小芽,數一數花瓣有幾片。

知道顧黎的身份後,就算喬青陽再不通人情世故,也遲鈍地意識到人家在商量組織內部事宜,他再在房間裡呆著總歸是不是太好的,就先一步地從屋子裡出來。

這花長得又小又粉,花瓣卻又多又密,喬青陽才努力地數上一半,門就被從裡麵推開,喬青陽抬頭,便被一件衣衫罩在了頭上。

“早晨天寒,不要著了涼。”顧黎將衣服拉下來點,好讓少年的腦袋露出來。

喬青陽的黑發被蹭亂了一些,他胡亂地扯了扯,反而將自己扯痛,便一把將衣衫拉下來抱到懷裡,平靜的眸子裡帶著些委屈:“你把我的頭發都弄亂了。”

“一山是故意的。”

話一出口,喬青陽便發覺自己喊錯了名字,有點懊悔地抿住唇。

顧黎將他拉起來,拍了拍少年因為垂到地上而沾上點泥土的衣擺,笑著說:“青陽喜歡如何叫就如何叫,反正怎樣都是我。”

喬青陽躲了躲沒躲過去,隻好僵硬著身體任由顧黎為自己整理衣物,彆開點頭努力反抗:“我又不是小孩子。”

顧黎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不自覺地舔了下蒼白的嘴唇,若無其事地勾了勾喬青陽的小手指,輕聲道:“你可不能是小孩子。”

他的聲音太輕,喬青陽沒聽清楚,迷茫地歪了下頭:“唔?”

顧黎卻不再為他重複一遍,反而是主動提及了一個令劍在意的話題:“青陽的劍鞘碎片應該不會隻有一片吧。”

當然不是,事實上,喬青陽也不清楚具體有多少個碎片掉落到了人間,隻能靠著偶爾出現的一點微弱的呼應到處尋找。

見到少年搖頭,顧黎便繼續說:“那你能感知到它們的方位嗎?”

顧黎並不知道喬青陽本身就是劍,但哪怕隻是作為劍鞘的主人,也應該能感受它們的存在。

一說起這個,喬青陽便有些低落,難過地搖搖腦袋:“不能的。”

劍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隻有當我與它們的距離相距極小時,才能感受得到,平時的話,要很努力才能偶然得到一個大方向上的信號。”

顧黎沉默片刻:“那你在這之前難道都是亂走的?”

也不完全是亂走啦,畢竟他才到人間就迷了路。

喬青陽有點臉紅,不想承認這種聽上去就顯得自己很糊裡糊塗的話,不熟練地嘗試轉移話題,慌慌張張隨手一指:“你看,那裡有個沒穿衣服的鳥人在飛!”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話不經過腦子就先一步地說出了口。

跟著閣主出來的徐正奇,正盤算著在經過害閣主被迫脫掉馬甲後,要怎麼重新樹立起自己靠譜的形象,聽到喬青陽的話,下意識地向著他指著的方向看過去。

年輕的修士心不在焉,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心裡腹誹著不就是會飛的鳥人嗎,都叫鳥人了,能不會飛嗎……

……等等!

徐正奇震驚地轉過頭,看一眼還在努力扇動翅膀的鳥人又連忙扭頭過來看著喬青陽等人:“長翅膀的人,你們看到了嗎!好大的翅膀!還在飛!”

阮菁菁眯著眼點點頭:“嗯,他爪子底下好像還帶了個人。”

顧黎也啊一聲看過去,碰了一下喬青陽:“他還把貓也一起抱走了欸。”

喬青陽氣得馬上就準備拔出劍追上去:“鳥人把那個騙子救走了!”

他還沒來得及給騙子一點教訓呢!

徐正奇左看右看,最後不敢相信地瞪大眼:“你們都沒有看到他嗎?長翅膀的人啊那是長翅膀的人!”

喬青陽本來都打算衝出去了,但又很快地轉移了注意力,迷惑地回答道:“看到了啊。”

“那為什麼你們都那麼冷靜的樣子啊啊!”徐正奇抓狂。

其實也不怪徐正奇震驚,如今的人間在經曆過百年前的大戰後,已經和妖族魔族拉開界限,儘管近年來屢屢有要突破界限的趨勢,但對於大戰後出生的人來講,的確很少能在生活中見到妖族。

喬青陽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徐正奇那麼驚訝,但善解人意的劍還是願意安慰安慰他的:“你如果實在喜歡的話,可以努力買一件帶翅膀的法器外袍。”

他之前在幻境中就看到有人賣來著。

隻是說了幾句話的功夫,天空中便已然不見了那妖族的身影。

喬青陽有點生氣,腮幫子微微鼓起來:“他還沒有把糖葫蘆賠給我。”

顧黎雖然不知道喬青陽和那奇怪道士之間發生了些什麼,但也大概能猜到些。

小心眼的閣主不喜歡喬青陽總是去想彆的人,哪怕是討厭的人也不能從他那裡分走少年的注意力。

“說起來,我的下屬們發現疑似劍鞘碎片的地方,好像也出現過一隻禽類妖族呢。”顧黎就像是剛想起來一般,若無其事地說。

喬青陽動了動耳朵果然被他吸引過來,驚喜地拉住顧黎的手:“你們又發現了我的劍鞘碎片?”

“也可能不是,”顧黎眉眼彎彎:“不過他們發現的那塊小石頭,通體漆黑又富含靈力堅硬無比,與之前在師祖秘境中發現的那枚極為相似。”

這個形容簡直就是劍鞘本鞘了,長劍中央那一點紅色仿佛閃過光亮,喬青陽抓住顧黎的手都在下意識地握緊:“他們在何處發現的?”

但顧黎卻沒有立刻回答他,反而問道:“若我告訴了青陽,你會立刻便動身去尋找,將我一人留在此處嗎。”

既然劍鞘不止一片,那便也大概率還有第三片第四片,說不定遍布了九州還不夠,還掉落到了其他各界的領地也有可能。

三界如此之大,他們在其中宛如滄海一粟,這一次離開,再見麵卻就不知是何等時光了。

顧黎反手將少年的手握住,像是怕弄疼了人,連力道都是輕了又輕,睫毛垂下來遮住眼底的深色,顯出幾分脆弱來:“我隻是凡人,還是個生來孱弱不知還能活上幾年的凡人。”

“此次一彆,說不準便是永久,”顧黎抿著唇,將自己放到了一個極低的位置,微微仰著頭,仿佛是在祈求一般:“就算後來幸得一見,隻怕我已經是白發蒼蒼的暮年模樣,渾身皺紋醜陋不堪,我……”

喬青陽不喜歡好友這樣作踐自己的說法,皺著眉打斷他,認真道:“不會的,一山現在就很好看,就算老了也依舊好看。”

顧黎心裡愉悅無比,卻還是要努力地將嘴角壓下去,在少年麵前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出來:“雖說是如此,但如果能用這條半死不活的命換得一點生機,還能和青陽在一快兒,就算是死也是無憾的。”

喬青陽沒有太聽懂,自動忽略顧黎那些不太吉利的話,隻聽到了‘生機’兩個字,急忙問:“那我該怎麼做?”

單純的魚兒上了鉤,顧黎暗中翹起嘴角,湊到少年的耳朵邊上,聲音清清淺淺:“帶我一起走。”

————

因為顧黎脖子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舟車勞頓總共是不利於恢複,因此喬青陽便將動身的時間往後推了推,在清明後幾日離開。

這樣便剛好撞上了人間的寒食。

寒食在清明的前一日,禁煙火吃冷食,尋常百姓家通常會在這一天祭祖踏青紀念先人。

劍閣每逢寒食和清明,都總會閉閣兩日,留著時間給閣中之人祭祖。

喬青陽沒有什麼人可以紀念,也沒有祖可以祭,隻能呆在閣中陪顧黎。

“小青陽,姐姐走了哦。”阮菁菁是最後一個離開的,最近一段時間的相處,讓她逐漸顯露出了腹黑的本質,走之前還趁著顧黎不注意,對著喬青陽的頭發大揉特揉。

喬青陽沒有怎麼和女性相處過,沒沒麵對阮菁菁的‘調戲’都總是手足無措,氣紅了一張臉也隻會結結巴巴地來上一句:“我、我要告訴一山。”

阮菁菁早就摸清這個漂亮少年看上去凶巴巴實則心軟軟的本質了,根本不怕他去告狀,甚至還眨眨眼:“這兩天要和閣主好好相處哦。”

她笑得好生奇怪。

喬青陽頂著一頭亂糟糟的可憐黑發,假裝冷靜地揚起點頭:“我當然會。”

很快,閣中便隻剩下了顧黎和喬青陽兩個人。

顧黎會在這兩日將劍閣的保護陣上升到最高級彆,確保即便沒有下屬在,也不會被外人找到空子。

燒錢是燒錢,安全也是真安全。

就連喬青陽想要偷偷溜出去玩,也要費點力氣。

想了想,外麵又凶險又無聊,還不如呆在顧黎身邊好玩,便乾脆撐著下巴在廚房裡看顧黎忙來忙去地製作青團。

喬青陽趁著顧黎轉身的間隙,迅速伸出一根手指。

嘗到味道後,眼睛驀地一亮。

甜甜的!

喜歡。

今日是寒食,顧黎往年都是無所謂的,但不知為何今年卻想要講究起來。

“寒食生不了火,我做了點冷食,青陽嘗嘗看。”

喬青陽早就眼巴巴地盯著那些個小盤子看了,聞言便連忙傾身下去嘗。

少年的身上透著方才吃過的艾草味,還有早一些的甜糕香,混合著他本身的冰雪般清透的氣息,仿佛是一塊浸泡在了冰水中將所有甜軟都釋放了出來的軟糕將自己整個包裹。

顧黎僵硬著身體,感受著少年突然靠近所帶來的心悸。

喬青陽的腮幫子鼓鼓的,嘴角處留下點白色的粉末,他無辜又懵懂:“一山,你心跳聲好大。”

怎麼能不大呢,簡直是要跳出來了,恨不得長了翅膀生了腿分出肢體來,撕開血肉,將自己捧出來拿給麵前的少年看。

顧黎喉嚨發癢,連聲音都是沙啞著,往日裡的運籌帷幄仿佛的閣主仿佛被奪了舍失了魂,隻能慌亂無措地躲開視線,假裝成正常的模樣:“沒、沒有吧。”

但喬青陽卻歪了下頭,然後彎下腰,將毛茸茸的腦袋貼在了自己的胸口,聽了會兒便擔心地仰起頭:“真的好大,你沒事吧。”

顧閣主沒忍住湊過去舔走了少年嘴角那點白色殘渣。

濕乎乎的觸感將喬青陽嚇得呆在原地。

“我沒帶手帕。”巧舌如簧的顧閣主最後這樣狡辯:“手弄臟的話就不能繼續做飯了。”

嗯,所以他隻能動口。